蒋明轩动了动嘴角,又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以前我和子寒想照顾你们,可不知不觉中,你早就在照顾别人了。”
沈君昊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能看着他。
蒋明轩回过头笑了笑,低语:“我没有其他意思。”他低头思量,又抬头对着沈君昊说:“关于陆航,我以为他与我住在一起,我至少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他没有任何居心,更没有任何坏心。”
沈君昊挂心着云居雁,直言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泰州准备自己的婚事。他即将迎娶的是居雁的表妹。我们不希望事qíng变得更复杂。”
“他曾对我说过,知音难求。他不是长房长子,他愿意慢慢找寻。”
沈君昊知道,蒋明轩的言下之意,陆航是为了他们,这才决定迎娶许惠娘的。他立时有些不悦。陆家不过是偏居泰州的世族而已,许惠娘怎么都是启昌侯府的姑娘,明明是陆家高攀了许家。再说,当初若不是陆航行事欠妥当,怎么会有今日这桩婚事?
“很多事,立场不同,看到的事实也不尽相同。在陆许两家的婚事上,我和居雁唯一要谢的只有舅父。”沈君昊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语气十分坚定。
“或许你是这么看的,但就我看到的,他一直在尽力弥补。”蒋明轩的语气亦僵硬了不少,仿佛他与陆航感同身受一般。
“我刚才就说了,这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他能好好准备自己的婚事……”
“这句话你可以自己转告他。”难得一次,蒋明轩迫不及待打算了沈君昊。他看了一眼窗外,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让长顺送你出去。”沈君昊伸手打开了房门,“今日去莆田寺,我应该谢谢你。”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蒋明轩说罢,举步跨出了房门。
房间外,长顺见沈君昊出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沈君昊听完,朝自己身前的蒋明轩看去。略一思量,他追上他的脚步问道:“明轩,今日你与我一起去莆田寺,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安排?”
一听这话,蒋明轩更是生气。他转过身,淡然地反问:“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知道弟妹派人去过莆田寺,所以我只是多管闲事……”
“我只是在问,为什么是今天?”
见沈君昊执着地追问,蒋明轩一贯的淡然表qíng出现了裂痕。他反诘:“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故意把你拉走,让弟妹担心?”
沈君昊只想知道答案,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他再问:“我并非怀疑你,但今日发生了很多的事,在同一天,同一时间。之前你自己也说,你家的人会错了你的意,扣下了居雁派去传话的小厮,这事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
蒋明轩抬头直视着沈君昊的眼睛。他从他眼中看到了焦急。他看到了长顺对沈君昊耳语,这些问题应该是云居雁想问他。他背过身,生硬地说:“我会回去问清楚,再给你们一个jiāo代的。”说罢大步往外走去。
同一时间,云惜柔坐在桌前,把玩着手上的huáng色纸片。当纸片掠过烛火,纸上立刻显示出了文字。她觉得有趣,又拿起另一张纸试了一次,转头问丫鬟枇杷:“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方法,她是如何知道的?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会在银票上做记号?”
“姑娘,主子的事奴婢并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主子jiāo待,她既然已经叫了朱道婆入府,那么所有的银票必须付之一炬。”
“她愿意用五万两赎回一个丫鬟?那可是足足五万两啊!”云惜柔叹息。若是云平昭疼爱她,愿意为她准备五万两的嫁妆,愿意多看她几眼,多夸她几句,说不定她就不会与云居雁为敌了,更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一想到满京城的人都在说沈君昊有多疼她,她是多么的有福气,第一胎就生了嫡长子,她瞬间沉下了脸,原本秀丽的容貌变得yīn暗而扭曲。
“就沈佑吧,他好歹都是沈家四老爷。”她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传来一般。
第687章 目的
凝香院内,云居雁沉着脸问马管事:“你派人去过城西的土地庙了?”她说的虽是问句,却是万分肯定的口吻。
马管事闻言,艰难地点点头。
云居雁示意灯糙把先前收到的威胁信递给马管事,不悦地说:“我和相公都十分尊重你。可这次的事,你并不清楚原委,也没有对我们回禀,直接派人去土地庙。若是玉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声音中满是担心。
沈家上下都知道云居雁十分看重身边的丫鬟,特别是玉瑶。马管事虽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少银子赎回玉瑶,但云居雁先前就说过,需要兑换大笔数额的银票。他能明白云居雁的生气,也知道自己不该瞒着主子擅自行动。他没有辩解,低头认错,承诺下次不会自作主张。
云居雁审视着他,许久,问道:“关于土地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内qíng瞒着我?”
马管事摇头回答:“回大奶奶,在下怕一切只是为了挑出当年的旧事,让王爷和大爷心中生嫌。甚至,若是大爷曾在土地庙留下贴身之物,又或者有人看到是大爷放火……”
“相公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放火烧毁土地庙。而且你不是说了,祖父派去的人很快就找到他了吗?另外,你有没有想过,沈旺对huáng姨娘说的话,或许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听到这话,马管事抬头朝云居雁看去。自从听到沈旺和huáng姨娘的对话,他一直在担心沈君昊曾蓄意烧毁土地庙的事被揭破。听云居雁这么说,他意识到,他越是想掩盖,弄得不好反而会坐实了沈君昊的罪名。“大奶奶,是在下思虑不周。”他再次认错。
云居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关于土地庙和沈君昊奶娘的事,huáng姨娘虽死了,但沈旺还活着。她一定要记着这事。在救出玉瑶后再让沈君昊问一问沈旺。
听到小丫鬟说,沈君昊已经送走了蒋明轩,正往这边走来,云居雁命灯糙带走了马管事,迎了出去。
沈君昊见云居雁这般焦急,心知玉瑶对她的重要xing远超他的想象。他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事qíng未必像你想得那么糟糕。”
“我怕。他若是为了让我伤心,就一定会杀了玉瑶。”
“不要胡思乱想。”沈君昊把云居雁安置在椅子上,“你先告诉我,玉瑶今日出门,是计划中的,还是临时起意?”
“勉qiáng算是计划中的。每个月的今天,她都会去酒庄,帮着青杏清点存库,看看哪一种酒需要补货。不过因为酒庄前两日才整理过酒窖,本来她今天不用过去的。但因为我命她找锦绣问一问老宅的qíng况,她这才出府去了。没想到她没见到锦绣就失踪了。”云居雁陈述着事实。
沈君昊握住她的手。低头思量。玉瑶是未出嫁的丫鬟,出府的机会很少,她若是出门,必定有车夫、粗使婆子跟着。相比之下,锦绣是已婚的媳妇子,经常一个人出入沈家。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锦绣才是适合的人选。
云居雁看沈君昊不说话。主动说道:“府内的马车和车夫都已经找到了,在无人的小巷被打晕了。张铁槐已经审问过他们,他们都没看清对方的长相、身形。只说是jīng壮的汉子。青杏那边,送信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话都说不清楚。今天一整天,青杏都在街上询问,看是否有人恰巧看到……”她把已知的事qíng叙述了一遍,一来是让沈君昊清楚来龙去脉,二来也是为了让自己理清思绪。
沈君昊握着云居雁的手,坐在她边上认真听着。直到她说完了,他才问:“你觉得为什么是玉瑶?相比之下,锦绣更容易下手。”
在云居雁心中,玉瑶和锦绣自然是不同的。前世,她是眼睁睁看着玉瑶死去的,而前世的锦绣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名字。这话她无法对沈君昊说,只能告诉她,玉瑶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沈君昊沉吟着问:“这么说来,或许那人深知所有的丫鬟中,你最看重她,才会一开嘴就是五万两银子……”
“对,银子,银子怎么办?就算加上你那边账上的,一下子凑不够五万两银票……”
“银子不是问题,只是你想清楚了吗?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当然,无论如何都要救玉瑶,哪怕再多的银子也得救。”云居雁说得斩钉截铁,又一脸忧愁地说:“对方指名要张泰去土地庙,他和锦绣才成亲一年多,孩子也没有,他不想去我能理解,我不能qiáng迫他冒险,可是另外还能找谁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沈君昊轻轻捏了捏云居雁的手背,低头看她。他从未见她如此慌张,可见玉瑶在她心中的确是很重要的。他直到此刻才明白这点,绑架勒索之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另外,她带过来的陪嫁各各十分忠心,张泰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愿救玉瑶。事qíng有太多的疑点。
云居雁在丫鬟们面前qiáng装镇定,在沈君昊面前,她只是他的妻子。她不需要假装坚qiáng,步步为营。“蒋世子呢?你问他为什么突然和你去莆田寺了吗?”
“我问过了,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眼下还是先把玉瑶的事解决了再说。”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思量对方为何没有要求小面额的银票。若是像云居雁说的,她jiāo出去的全都是做了手脚的一千两银票,对方要怎么办?“他总不会想两败俱伤,一把火烧了银票吧?”他不自觉地把这话说出了口。
“若是对方果真是想两败俱伤,那玉瑶她,是不是――”她不敢往下说。以幕后之人的残忍,云惜柔的变态,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刚才就说了,不要胡思乱想。”沈君昊指着儿子的房间说:“你先去看看瑜儿,我去找祖父讨些银两,再把送银票的人安排妥当。”
“祖父……”云居雁想说,沈沧不会愿意他们拿他的银子救一个丫鬟。
沈君昊对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在第一进院子的廊下,他看到张泰正焦急地踱着步。看他出了院门,张泰疾步向他走来。“有事?”沈君昊主动询问。
“大爷,请恕小的唐突与无状,小的觉得,这件事无论大奶奶怎么做都会受人话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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