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对她说,你不愿意去土地庙送银子?”
张泰重重点头,回道:“大爷,这个世上断没有拿五万两赎一个丫鬟的道理,这事摆明就是圈套。大奶奶不救玉瑶,就是薄qíng。大奶奶若是命小的去送银子,对方大可以把小的杀了,说是大奶奶用我的xing命换她的贴身丫鬟,这是寡义。另外,五万两不是小数目,对方若是拿这笔银子对付大奶奶,后患无穷。”
“你对我说这些是何意?”沈君昊再问。之前他和云居雁都没想到,绑架玉瑶很可能是为了让云居雁失掉人心,也可能是想离间他们身边的人,成为主使之人的内应。无论死的是玉瑶还是张泰,幕后之人都能挑拨其他人和云居雁的关系。若这真是他的真正目的,那么玉瑶或张泰必定会死一个。这样的结局,绝不是云居雁想看到的。
张泰脸色凝重,低头跪在沈君昊前面,诚恳地请求:“大爷,大奶奶心地善良,无论如何一定会想办法救玉瑶。小的请大爷让小的背负这薄qíng寡义之名。”
“你是要我出面,当众命你去送银票,然后你再临阵退缩?”
张泰沉重地点头,“大奶奶已经知道小的不愿去,她是断然不会qiáng迫小的去冒险的。”他说着这话,声音染上了几分感伤。他也想救玉瑶,若是可以,他宁愿有尊严地死去,至少可以告诉未出世的孩子,他的父亲是男人大丈夫。
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在云家还是沈家,他们都看到主子有多艰难。可饶是如此,云居雁从不像别的主子那样对他们呼喝打骂,反而会时时处处顾及他们的感受,为他们安排将来。他们都亲眼看到,青杏不能说话是云辅的意思,可云居雁比谁都自责。他们不能因为主子的心软,而让她蒙受莫须有的闲言碎语。
“大爷,请成全小的。”张泰再次恳求。
沈君昊看着他,试探道:“你也知道居雁十分照顾玉瑶。若是如你所说,玉瑶必死无疑,难道你不怕居雁怪罪于你,甚至还会牵累你的家人。”
张泰摇头,肯定地说:“小的临阵退缩害死玉瑶,大奶奶必定会伤心,但她不会迁怒于小的家人。”
“你如此肯定?”沈君昊暗暗叹息。若是玉瑶死了,云居雁毕竟是极伤心的。他一点都不希望她伤心难过,可这个时候,说不定玉瑶已经不在世上了。
沈君昊感慨间,就见长顺匆匆而来,一下子跪在他面前,急道:“大爷,请让小的去送赎金。”
第688章 安排
沈君昊知道长顺对玉瑶有意,而他也对他说了,让他自己争取。这些日子,看着他畏畏缩缩,没有向玉瑶表白,也不敢去求云居雁,他只能暗叹他的不争气。这会儿玉瑶遇到危险了,他倒是不怕了。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沈君昊试探长顺,同时看着张泰。他虽觉得张泰是忠心的,但面对生死,保不准他嘴上说为了云居雁,实际只是贪生怕死。
长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灯糙说,玉瑶被绑架了,而张泰不愿意去付赎金。“大爷,小的想清楚了。”他瞄了一眼张泰,眼中带着鄙夷。
张泰听到长顺的话,心中十分犹豫。若是能救出玉瑶,当然是最好的,可长顺去了,能救出玉瑶吗?会不会最终还是会连累云居雁?
沈君昊看着张泰的表qíng,相信他是真的担心云居雁。他转而对长顺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起来,帮我去办一件事。”他轻声jiāo代了几句,严令他们不许告诉任何人,甚至不能让别人发现蛛丝马迹。玉瑶虽然在每个月的今日都会出门,但她去找锦绣并不是一早订下的行程,他怀疑云居雁身边有幕后之人的内应。
张泰和长顺听到吩咐,急匆匆就走了,沈君昊径直去了枫临苑。
沈沧一听沈君昊开口就向他索要五万两银子,怒骂了他两句,可当他听到云居雁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心qíng马上就好转了。沈君昊急忙说,这些银子只是借,沈沧又骂了他两句,转头就命人取银票去了。
沈君昊接了银票,jiāo给马管事按照云居雁的吩咐处置,转身又折回了枫临苑。沈沧看到他。怒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嫌五万两都不够吧?”他嘴上这么说,可一想到马上就有第二个曾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心qíng好极了。
沈君昊知道他的心思,急忙说:“祖父,居雁怀孕的事,您是第三个知道的。暂时,我们不想劳师动众。”
沈沧明白他害怕云居雁有危险。一想到躲在暗处的人。他嘴角的笑隐去了,点了点头问道:“你折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祖父,老宅那边发生了什么,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他止住了接下去的话。
沈沧一早知道沈伦留宿老宅的事,对他更是说不出的失望。可是他不能这个时候眼巴巴地派人把他叫回来,他怎么都是郡王府的世子。“行了,我一早就说过,不会让她回府的。”这是他很够给沈君昊和云居雁的承诺。倘若薛氏开口要求沈伦带她回家,他唯有永远扼杀这个可能xing。
沈君昊看着沈沧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对着沈沧行礼告退。回到凝香院就见云居雁正坐在摇篮边看着儿子发呆。“怎么了?”他轻声询问。摇篮中,沈谨瑜正睡得香甜。白皙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
云居雁摇头,与沈君昊一起走出了儿子的房间,这才轻声说:“我在想那人到底想gān什么,有什么目的。另外,今天青芽突然就‘中邪’了,不知道背后又有什么yīn谋。”
“他有什么目的,可能xing太多了。你想再多也是枉然。刚才祖父已经给了我五万两银票,我jiāo给马管事去处置了。至于谁去送银票,长顺刚向我自动请缨……”
“他?他知不知道这事很危险?”云居雁很惊讶。长顺自小跟着沈君昊。他们之间的qíng谊与一般主仆是不同的。
“他当然知道。”沈君昊点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对他来说,只要能救回玉瑶,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云居雁抬头朝沈君昊看去。自他们成亲之后,玉瑶和长顺的接触是最多的,日久生qíng并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按府里的规矩,他们若是成亲了,不能同时在我们身边当差的。”
“这个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沈君昊再次点头,“其实我早就想把长顺调去外院当差。他虽然胆子小,但胜在细心,或许能发现外院那些人,到底藏着什么猫腻。”他不断与云居雁说着话,见她不再因为想着玉瑶的生死而紧皱眉头,这才放下心来。
当天夜里,整个凝香院除了沈谨瑜,几乎没人睡得安稳。第二天一早,青杏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入了府。她一脸憔悴,神qíng很是沮丧。
昨天一整天,她都在送信的孩子呆过的地方找寻证人,希望能发现到底是谁让那个孩子送信给她的。结果令她很失望,有三个人看到有一个男人和小孩说过话,可是居然没人看清他的容貌。三人全都说只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给了小孩一个糖葫芦。那人穿着粗布衣衫,除了身材很壮硕之外,没有其他特征。
青杏的说辞与护送玉瑶的车夫及粗使婆子的描述很相似。沈君昊由此想到了袭击沈子遥、沈子寒的人。他们都曾说过,对方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人。
对于这个结果,他的心qíng更加沉重。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qíng,一桩桩,一件件都证实了,幕后之人有钱财,有人脉,掌控着一切。这个世上,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可反过来看,若真是皇帝,他为免太迂回曲折了。因此,更大的可能xing是皇帝或者皇家的某人因某种目的支持着某人。
云居雁看沈君昊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你也觉得不简单?”从昨日至今,她一直在想土地庙。马管事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可沈君昊对于jiāo赎金的地点是土地庙并无特别的反应,会不会是马管事想多了?不管怎么样,沈旺对huáng姨娘说沈君昊放火烧了土地庙,恰巧让马管事听到,这事有些不寻常。
看沈君昊表示自己没事,云居雁接着说道:“从昨天开始,我们一直挂心着玉瑶,沈旺那边,应该一直有人看守着吧?”
“你是说,这次也可能是幕后之人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是沈旺?”
云居雁点点头,又摇摇头。此刻的他们就像在黑暗中被人蒙住眼睛的瞎子,压根不知道幕后之人想gān什么,无法找出有效的应对。
沈君昊见时间还早,对云居雁说:“我有几天没问他的qíng形了,趁现在有时间,我去外院看一看。”
他的话音刚落,赤芍急匆匆跑来,对着二人说道:“大爷,大奶奶,长顺和张泰在外院打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云居雁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先不要紧张。”沈君昊拉着她坐下,询问赤芍:“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赤芍点头,告诉二人,众人只看到张泰和长顺在院子里说话,突然间长顺一拳打向张泰,直嚷着张泰贪生怕死,主子准备好了银子,他居然不敢去送。张泰不甘示弱,回了两拳,嚷嚷着谁去送银子,就等于去送死。虽然玉瑶被绑架的事没有声张,但总有人听到消息。这会儿他们这么一闹,下人们已经议论纷纷了。
云居雁一直觉得张泰和长顺不是鲁莽的人,不可能莫名其妙打架。她正奇怪,就见沈君昊对她眨眼睛,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即又说他亲自去看一看。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过去,很快云居雁得知张泰和长顺都被沈君昊关了起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马管事把准备好的银票送来了凝香院。所有的银票都做了记号,风gān烫平了。
眼看着桌上的一大摞银票,云居雁愈加害怕了。她知道沈君昊一直在安慰她,不让她担心,可玉瑶生死未卜,她如何能不担心?
随着离午时越来越近,云居雁正想使人问沈君昊,长顺什么时候出发,沈伦在这时候回府了。云居雁正讶异锦绣和香橼为何没有提早送信给她,玉衡院已经派人过来,说是沈伦请她过去一趟。
云居雁忧心玉瑶,但沈伦的命令她不得不听从,只能匆匆去了玉衡院。她才跨进院门,就见锦绣、香橼低头站在沈伦身后,显然他们是跟着沈伦一起回来的,且被限制了行动自由。
“父亲。”云居雁对着沈伦行礼,心中掠过千万种思绪。她无法确定沈伦是否想抓着她的“错处”,换取薛氏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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