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什么人?”
“只带了两名小厮。”
云居雁点点头,又问:“那四老爷和五爷呢?”
“四老爷早饭后也出门了。走的是侧门。听守门的人说,四老爷赏了他二两银子。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好像有什么喜事。五爷一直在院子里……”说到这,赤芍低下了头,小声说:“今早五爷那边有丫鬟受伤,悄悄请了大夫。”说罢,她的脸已经红了。
云居雁点头表明她明白了。她早就知道,沈君灿身边经常有丫鬟受伤。请相熟的大夫过来诊脉。一开始她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找人查了大夫,发现是沈君灿喜欢上了xingnüè。她也让沈君昊提醒过沈佑和沈君灿,让他们不要闹得太过分。父子俩全都不当一回事,他们只能作罢。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赵氏的房门前。云居雁问了赵氏一句,便转而去了枫临苑。枫临苑门口,沈君昊已经在等着了。见到云居雁,他摇头道:“我去得迟了,人已经死了。”
云居雁没有太过惊讶。她拉着沈君昊走到一旁的角落,压低声音说:“三婶娘没有明说,但她说了一句很玄的话。她说,我生得瑜儿这么惹人疼,这辈子是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多年无子的女人,被bī急了,会gān出什么事,特别是丈夫并不疼惜自己,娘家又一日一日衰落的时候。我知道她说的是二婶娘,可是二婶娘能gān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看起来三婶娘不像在说,二婶娘想要多些银子傍身。”
沈君昊思量着赵氏的暗示,反问云居雁:“你说,二婶娘为什么一定要沈旺死?除了亏空公中的银子,她到底还有什么把柄,让她不得不对别人言听计从?”
云居雁回味过来,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的,那可是死罪,会连累……”她戛然而止。杨氏无儿无女,随着杨家的衰落,与娘家的关系也越来越淡漠了。但即便如此,她怎么可能和一个下人通jian?云居雁再次摇头。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再说,赵氏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秘密。就算她不小心得知了,以她独善其身,又爱看好戏的脾气,又为何死守秘密多年后,才对她做出言语不详的暗示?“会不会三婶娘只是没来由的猜测,又或者是我们会错意了?”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沈君昊也觉得杨氏与沈旺通jian的可能xing不大,他想了想对云居雁说:“你先进去看一看事qíng进展得如何了,我再查一查,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
云居雁点头,进了枫临苑的大门。
正屋之内,沈沧看着跪在地上的杨氏,一旁,沈伦的脸色青白jiāo加,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屋内没有一个下人。
杨氏跪在黑沉沉,冒着凉意的地砖上,眼睛直视着地面,整个身子犹如绷紧的弦,仿佛随时会崩断。
“父亲,请恕媳妇僭越之罪。”她的声音紧张而压抑。先前她已经向沈沧坦白jiāo代,是她命人杀了沈旺,因为越来越说的下人指指点点,揣测沈旺为何被严密监视着。她怕沈旺和huáng氏的jianqíng再也瞒不住,而沈君昊和云居雁又不肯听她的劝,她只能先斩后奏。
此刻,沈伦的心中只有恼怒。他早就要求沈君昊把沈旺处置了,掩埋他曾经和huáng氏通jian的事,可沈君昊一日日拖着,如今不止二房知道了,恐怕全府的人都在嘲笑他头顶上油亮亮的绿帽子。
第691章 抵死不认
沈沧居高临下审视着杨氏。杨氏虽然言之凿凿,看似为了沈伦的名声,为了沈家的声誉,可是以他的了解,杨氏是不会做越俎代庖之事的,更何况沈君昊一直派人看守着沈旺,杨氏得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才能带走沈旺。
“你在家里听到闲言碎语,这事你与君昊、居雁说过吗?”沈沧责问。
随着这个问题,杨氏的心轻轻一颤。衣袖中,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已经完全陷入了皮ròu中,但她丝毫不觉得痛。她努力控制着呼吸,摇头道:“回父亲,居雁年纪轻,又是晚辈,有些事她不方便出面。”
“你刚刚不是说,他们不听你的劝吗?”沈沧诘问。
杨氏的脸颊灰白一片。她狠狠咬住下唇,片刻,慢慢回道:“媳妇是曾经提醒过君昊,但这事……媳妇怎么都不能与他明说。可能他没有明白媳妇的意思。”说到这,她只听到沈沧冷哼一声,整颗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与沈旺有过苟且的人不是huáng氏,而是她,但事qíng的起因是huáng氏那个贱婢设计陷害她。之后她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信了她的话,相信自己没有子嗣其实是丈夫的原因。在那之后,她与沈旺是有过几番云雨,但在丈夫的通房怀孕后,他们便再没再见面了。她因为害怕,几次想除去沈旺,每次都被huáng氏破坏。
她隐忍着,被huáng氏控制着。她等待了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等到薛氏进门,她借刀杀人,终于除去huáng氏,却没料到huáng氏那贱人居然临死都要摆她一道。她不止没能铲除沈旺,如今还让薛氏以此要挟她。
杨氏跪在地上,她不断告诉自己,沈旺死了。即使薛氏指证她,也是死无对证,最多她们各执一词,再也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渡过这个劫难。只要过了今日,她仍然是沈家的二夫人。
沈沧看得出,杨氏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可是他想不明白。杨氏为何一定要杀了沈旺。“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扯。你若是说实话,事qíng还有回旋的余地。”他试图诈出事实。
杨氏毫不犹豫地摇头,恳切地说:“父亲,媳妇所言句句属实。请父亲明鉴。”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名声蒙上污点。所有的一切都是huáng氏陷害她,是沈家的人bī她的。
沈伦站在一旁,脸上表qíng更挂不住了。他一直不喜欢huáng氏,更不喜欢huáng氏抱着沈君烨凑到他面前,但是一想到她曾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他就觉得恶心。本来这件事悄悄结束了也就算了。可此时此刻。他居然不得不站在这里,听父亲和弟媳讨论huáng氏的jian夫。他越想越觉得难堪。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沈沧说:“父亲,事qíng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见沈沧横了自己一眼,他只能闭上了嘴巴。
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沈沧扬声问:“是谁在外面?”
“王爷,是大奶奶来了。”
一听云居雁来了。杨氏的心脏快蹦出嗓子口了。她虽相信沈旺不会自寻死路,供出他们的事,但是云居雁和沈君昊怀疑沈旺是毋庸质疑的。否则他们不会那么严密地看守着他。
不要慌,不要怕,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我抵死不认,他们也没辙。杨氏不断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
片刻,云居雁进了屋子,向众人行礼。沈伦瞄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为了她,沈沧狠狠责骂了他一通。他仍旧不喜欢她,但是她怀着他的第二个孙子,而且严格说来,她并没太大的过错,相反,当初他亲眼看到她努力想救治沈君茗。
“你怎么又过来了?”沈沧的语气带着责备意味,但更多的是关切。
“回禀祖父,其实我和相公一直关着沈旺,是因为我们都觉得,他有事隐瞒……”
“居雁,他不是隐瞒,是不愿意承认……”
“闭嘴。”沈沧喝止了杨氏,示意云居雁继续往下说。
云居雁不知道沈君昊想去查证什么,但看着杨氏的迫不及待,她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沈旺死都不愿供认的事,其实是他的通jian对象不是huáng氏,而是杨氏。云居雁不敢说出这话。杨氏是长辈,这样的指控是极严重的,分分钟能要了杨氏的xing命。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能轻易说出那样的话。
“祖父,父亲,其实我和相公一直在想,或许沈旺说的是事实。”
“你是说……”沈伦的神qíng夹杂了几分紧张。
相比之下,杨氏比他更紧张。她想辩驳,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咽下了反驳的话。这个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她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横竖沈旺都死了,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是片面之词。
沈沧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问道:“君昊去了哪里?”
云居雁原本就没有打算继续往下说。她顺着沈沧的话回道:“祖父,相公刚刚去了二婶娘那边,可能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杨氏,惋惜地感叹:“若不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一时顾不过来,说不定这个时候,沈旺已经说出了全部的真相。”
沈沧和杨氏都不知道云居雁不过是虚张声势。沈沧淡淡地说了句,“那就等君昊来了再说。”不再言语了。一旁,杨氏已经吓得冷汗涔涔,努力回忆自己是否露出蛛丝马迹。
片刻,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沈君昊匆匆进了屋子。他走向沈沧的一路上,目光直直落在了杨氏的脊背上。
杨氏虽看不到沈君昊正看着自己,但听云居雁的意思,她和沈君昊早就有线索了。这一刻,她总觉得沈君昊已经把她看穿,她全身火烧火燎地难受。
沈君昊在杨氏身后站定,对着沈沧沈伦行过礼,第一句话就是:“祖父,父亲,我刚才去了二婶娘的院子。幸好沈旺尚未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可能!”杨氏大力摇头,不可置信地回头朝沈君昊看去。为了以防万一,她等丫鬟告诉她,沈旺已经咽气,这才过来枫临苑负荆请罪的。
沈君昊轻蔑地看了一眼杨氏,回头对沈沧说:“祖父,沈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对孙儿说了一件事。”
闻言。杨氏的手qíng不自禁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当她的目光触及沈君昊那满是讽刺的浅笑,看到他眼底的不屑时,她全身发冷。在huáng氏设计她的那一刻,她就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一个女人,一旦被扣上yín妇的罪名……
她绝望地想着,却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在药xing发作那刻,沈旺一定意识到她不是救他,而是在杀他,那么如果他果真没咽气。极有可能对沈君昊说出真相。
这一刻,她恨。她怨,她心中有万般的恨,万般的怨。
当初,在huáng氏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原本是想告诉她,她再也不能控制她。她想嘲笑huáng氏,她在沈伦的妾室通房中地位超然又如何。薛氏动了动手指就把她捏死了。结果huáng氏却告诉她,沈旺早就防着她了。以后,她不是胆战心惊地过下半辈子。就是与沈旺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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