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相信,以沈君昊的毒舌,确有可能把沈佑气得说不出话。其他人的反应看起来也很正常,唯有沈君儒,就算沈佑再糗,以他的修为,也不该在灵堂偷笑。“我们这边,还有没有人手注意着三叔?”她询问。自薛氏自杀的消息传来,沈君儒一直很安静。这会不会是风雨前的宁静?
玉瑶想了想答道:“三爷这几日一直在灵堂,几乎没有离开过。灵堂那边,奴婢一直都派人盯着。若是大奶奶觉得不妥,奴婢这就去说一声,告诉那边的人,若是三爷离开灵堂,让他们远远瞧着。”
玉瑶如此回答,就是她们已经没有人手专门盯着沈君儒了。“或许是我大惊小怪,糙木皆兵了。”云居雁低声叹息,继而又问玉瑶:“今日灵堂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玉瑶摇头,只说不少宾客都询问过为何不见沈君茗,赵氏以他高烧不退为由,搪塞过去了。不过京城之中并没有什么秘密,很多人先前就听说沈君茗痴傻的传闻,此刻更加觉得沈君茗的健康不容乐观,甚至有人认为他会继薛氏之后亡故。因为沈伦在言谈间对沈君昊和云居雁信任有加,众人只是在心中怀疑,一切是不是云居雁和薛氏婆媳斗争的结果。当然,上门的宾客不可能在人前谈论这些,但回家之后如何,可想而知。
一想到明明是云居雁救了沈君茗,却要被人怀疑,玉瑶心中更是不忿,低声嘀咕:“大奶奶,那天的qíng形,老爷分明是看到的,大夫也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现在说这些无谓的话有什么用。”云居雁打断了她,吩咐她悄悄给沈君昊送些食物和参片。
玉瑶领命而去。她前脚刚走,赵氏后脚就到了。她对着云居雁信誓旦旦地解释,并非她有意放任沈佑在灵堂胡说八道,而是沈佑趁着她和沈伦安排第二天的事,挑准机会突然发难。她的言里言外都在表示,沈佑是故意的,并不是她一时大意。
云居雁听着她的话。愈加觉得之后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她正想问赵氏,明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客人,赵氏主动问:“居雁,按时间算。明日亲家老爷应该抵达了吧?”
“因为母亲与骥弟同行,父亲他们恐怕要后天才能到。”云居雁如实回答。
“我也是才听舅夫人说,亲家夫人也会一起上京。其实。就算四叔不说那些话,我也打算晚些时候过来探望你。”
看赵氏yù言又止的神qíng,云居雁的心紧紧一缩。“四婶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您就对我直说了吧!”
赵氏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云居雁立马也让随侍的丫鬟退下了。赵氏这才说道:“居雁,有件事是我隐约听说的,暂时做不得准,但是你心中必须有个数。”她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今晚,我偶然听说长公主殿下遇上林夫人,对她说,她和大嫂也算熟识,她年纪轻轻就走了。就算不合规矩,她也应该过来送她一程。可是我想来想去,都不记得大嫂和长公主私下有什么jiāoqíng。”
云居雁心中很清楚,能让赵氏如此慎重地过来告诉她细节,这事绝不是她“隐约”、“偶然”听说的。而且她根本是在明示,长公主并不是凭吊薛氏,而是来见许氏的。
长公主与许氏的那段恩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长公主想gān什么?云居雁立马又联想到了薛氏的娘家人可能就在京城。若他们选在长公主上门的日子出现,事qíng闹到最后。一定愈发不可收拾。
赵氏见云居雁低头沉吟,并不言语,又似自言自语般说:“说起来,亲家夫人一起上京的事,应该只有舅夫人与你、我知道。可能是我想多了。”
“婶娘,虽说长公主应该称祖父一声‘伯父’。可她若是过府,不是应该……”
“对这位长公主殿下,别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上次你们成亲那会儿,她还不是没说一声就过来了,闹得人仰马翻的。”赵氏的语气颇为无奈。同时她也在告诉云居雁,她不可能提前知道长公主到达的时间。
这事让云居雁的心qíng愈加沉重了。赵氏走后,她只能像困shòu一般,在房内踱步。许氏的脾气她很清楚,到时若是和长公主一言不合闹起来,恐怕没人劝得住,可是她已经来不及阻止母亲上京,也无法拒绝长公主进沈家的大门。退一万步,就算长公主没有过来吊唁薛氏,她也可以在其他地方与许氏见面。另外,就像赵氏说的,长公主是如何知道她的母亲正在上京途中?
云居雁知道,她必须想办法阻止即将来临的危机,可是她越急就越想不到办法。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去见一见祖父。”她喃喃自语,前脚刚跨出房门,立马又缩了回来。沈佑刚刚才在灵堂闹过。沈君昊当众说,她害喜得离开,根本下不了chuáng。这会儿她去找沈沧,被人看到了,岂不是打沈君昊的脸。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他果然和幕后之人有关系!”她愈加焦急,但只能暗暗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对策。
同一时间,沈佑正疾步走在前往枫临苑的回廊下。他知道沈沧为什么叫他过去,他一脸的得意。他不信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斗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女娃。
枫临苑的正屋内,沈沧见沈佑进门,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他的面门砸去,怒道:“你今天又哪根筋不对,在灵堂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沈佑的肩膀被砸得生疼,又被茶水溅了一身,看沈沧满面怒容,她习惯xing地跪下了,嘴角动了动,顷刻间脸上又显出几分恼怒。“父亲,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他理直气壮,语气中却又夹杂着几分气弱。
沈沧没料到沈佑居然敢回嘴。他眯起眼睛审视他,呵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居雁对她母亲不孝了?”
“父亲,做人不可以怎么偏心……”
“你还敢顶嘴!”沈沧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质问:“我不是命你在屋子里好好思过吗?谁让你出来的?”
“父亲,儿子不明白,儿子到底错在哪里?”沈佑心虚地避开了沈沧的目光。
沈沧对沈佑不同以往的表现很惊讶。虽然葬礼的事不用他cao心,但皇帝那边的事,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他无暇细思这些异常,怒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不明白……”
“父亲,您又想说不认我这个儿子吗?”沈佑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我知道,在您眼中,压根就只有三个儿子,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说罢,他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沈沧气得直喘气。
“父亲,您不是说,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吗?好,我这就出去单过,省得以后要看侄子、侄媳妇的脸色才能过日子!”
“好,这话是你说的!”沈沧浑身颤抖,扬声吩咐:“来人,把他身上的东西都给我取下来,再把他扔出去,老子就当从没生过他!”
“不用别人动手!”沈佑脱下外卦,又把身上的饰物扔在地上,气呼呼地说:“我这就走,你只当从没生过我!”话音未落,他已经扬长而去。
沈沧被他气得不轻,大声嚷嚷:“谁都不要拦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门口的管事愣了一下,赶忙悄悄示意侯在门外的丫鬟去拦沈佑,自己上前劝慰沈沧。沈佑这回是铁了心“离家出走”哪是几个下人可以拦得住的。沈沧也在气头上,根本没人劝得了他。待到沈君昊等人闻讯赶到,沈佑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云居雁虽然吩咐手下注意着沈佑和沈君灿,但她哪里料到,沈佑负气跑出王府,立马上了马背,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半个时辰后,京城某处的小院内,沈佑舒服地躺在凉亭的太师椅上,一口一口吃着纤纤玉手送上的葡萄,嘴里还哼着小曲。
一旁,云惜柔笑盈盈地坐着,整个人依偎着他,尽心服侍着。
沈佑捏着她的手,又送了一粒葡萄至自己嘴里,冲她暧昧地浅笑,嘴里说道:“还是你的主意好,我乐得逍遥。不过,过些日子,我会不会回不去?”
第711章 恶心
沈佑的疑问让云惜柔从心底鄙视他。一想到自己要对这样的男人阿谀奉承,还献上了自己的清白,她更加鄙视自己。可是鄙视又如何?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尽力把废物一般的沈佑捏在手中。
回想第一次见到他,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说服了她。回过头想想,她对于他的意义,就如同沈佑对于她一般,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她若想让云居雁生不如死,只能像傀儡一样任他摆布。
有时候她忍不住思量,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一早就可以让云居雁不育,甚至要了她的xing命,可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破坏她和沈君昊的婚约。如今,她都已经怀上沈君昊的第二个孩子了,他却依旧只是想破坏他们的感qíng。真要说起来,以他的能力,不止是云居雁,他甚至可以连沈君昊一起杀了。
每当她对他充满怨恨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象,他看着云居雁和沈君昊鹣鲽qíng深的模样,看着人人都夸奖沈谨瑜聪明又可爱,他一定快气得吐血了,却不得不恭喜他们。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柔柔,怎么了?你不用替我担心的。”沈佑轻轻抚摸着云惜柔的柔荑,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云惜柔抬起头,甜甜一笑,摇头道:“爷,这事哪需要妾身担心。妾身只是在想,爷难得有时间陪着妾身,妾身要怎么做,才能讨得爷的欢心。”
沈佑看着云惜柔不胜娇弱、害羞带怯的模样。把她爱到了骨子里。“可惜,真是太可惜了!”他一把抱住她,连连摇头,“可惜。我不能娶你为妻,委屈你了。”对他来说,十四岁的云惜柔就是含苞待放的鲜花。他怜惜她的遭遇。同qíng她的处境,更喜欢她的温柔体贴。至少暂时他是很喜欢她的。
云惜柔听着沈佑的话,只觉得一阵反胃。她努力想象着云居雁跪在她面前,求她饶恕的模样,才能勉qiáng忍下一把推开沈佑的冲动。“爷,妾身什么都不求,妾身只希望爷以后也能像现在这般。时时刻刻念着妾身。妾身不要名分,真的不要。”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沈佑任由她柔弱无骨的身体磨蹭着自己,他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似化开了一般。从云惜柔的yù拒还迎到崇拜依恋,他体味到了征服的快感与男人的自尊,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年。若不是她和云居雁是亲姐妹。他一定会娶她为妻的。“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的。除了名分,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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