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沈家死了世子夫人。沈君灿与沈君烨出现在酒楼,沈君灿自己也在替母亲守孝,他们这样,根本就是授人话柄。这时候沈沧还在气头上,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说,让沈君灿也死在外面。“老爷和大爷一时出不来吗?”她问长顺。
长顺点点头,答道:“小的收到消息的时候,王大人和夫人刚刚从临城过来。王大人与老爷素来关系极好,以前都是三爷陪着老爷与他们见面,这一次由大爷陪着,想来应该有不少的话。听屋外伺候的丫鬟说,老爷本来还想让人抱了小少爷过去,是王大人说,不用急在一时,这才作罢的。”
云居雁听人提过沈伦的发小。这些日子,沈伦尽量寻找机会,把自己手上的人脉jiāo到沈君昊手中,这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奶奶?”
“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云居雁喃喃自语,又抬头对长顺说:“你去外院,找几个行事稳重的男人,与他们一起坐车去酒楼,就说是祖父让你们带两位爷回家。”
长顺明白,云居雁的言下之意是,就算用押的,也要把沈君烨、沈君灿押回来。他领命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长顺领着沈君烨到了凝香院。云居雁虽不想见,但不能明着把他拒之门外。
这一次,沈君烨没有多说,只道是自己劝不住沈君灿,让云居雁担心了。最后他又就chūn芽的事道了歉。看云居雁的态度不热不冷,很是客气疏离,他只能告辞而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沈君昊回到了凝香院,进屋就问:“听长顺说,瑜儿哭得厉害?”他已经知道云居雁借沈沧之名,把沈君烨和沈君灿抓回来的事了。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回道:“这两日我们的事多,他一直在闹脾气。就像你说的,他的脾气真的太坏了,稍不如意就大哭大闹。”
“有哪个孩子不爱哭的。”沈君昊立马护着儿子,用眼神询问她,云雨桐在不在,他可不可以去看沈谨瑜。
云居雁没有回答,看着他说:“长顺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之前我假借祖父之名,命人把二弟和五弟从酒楼带了回来。”
“笨蛋,你这是怕我怪你擅作主张吗?”
“当然不是。”云居雁白了他一眼,心底还是有些心虚的。在现代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由她自己做主,但这个时代,女人不该cha手外面的事,更不要说假冒长辈之名。“我只是怕祖父知道了会不高兴。”
“没事,我已经遣人对祖父说,这事是我的意思。祖父这会儿也冷静了,稍后可能会派人去找四叔父。”沈君昊陈述事实。他相信沈佑是离不开沈家的,就算没人找他,他迟早都会回来的。
云居雁这才放下心来,与沈君昊一起哄着沈君瑜玩了一会儿。对于沈君茗,她想尽量多照顾他,可相比亲生儿子,感觉总是不同的。这会儿她终于明白,沈伦为何对沈君烨那么客气。从暂时得到的信息来看,huáng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从这个角度,沈君烨可能比沈君昊更可怜。当然,可怜归可怜,云居雁依然觉得他的言行举止很奇怪,她十分不喜欢他。
沈君昊走后,云居雁正在思量长公主抵达后,可能出现的种种qíng况,玉瑶来报,外院的沈大qiáng管事到了,有事禀告。
云居雁记得沈大qiáng。他与沈旺有jiāoqíng,后又与之决裂。他的家里祖祖辈辈都在沈家当差,不过到他这一代,人丁单薄,四十多岁依然没有子嗣。
因是沈家的老人,又跟随过她和沈君昊的长辈,云居雁只受了他的半礼,率先说道:“若是外面的事,你应该去寻大爷才是。”
沈大qiáng恭敬地回答:“大奶奶,在下想说的事,只是猜测。在下不敢下结论,因此不敢回禀大爷。”
玉瑶听着这话觉得奇怪,不由自主看了他一眼。他不敢告诉沈君昊,却敢走到凝香院求见云居雁?
云居雁亦觉得奇怪,但只是不动声色地问:“是什么事?若是紧要的,我还是要去告诉相公的。”
“是这样的。”沈大qiáng沉吟片刻才道:“稍早之前,在下和长顺去酒楼请两位爷回家。在下无意间问起掌柜,两位爷是何时抵达的,喝了多少酒。掌柜的说,五爷和二爷前后脚抵达酒楼。在下有些不明白,五爷出门后大半个时辰, 二爷才去寻五爷的。就算二爷一早知道五爷会去哪里,直接跟了去,他们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进门。”
“这只能说明,五爷去酒楼之前,去过其他地方罢了。”
“是,是在下多虑了。”沈大qiáng连连点头,行礼退下。
云居雁赞了他做事主动又细心,赏了他几两银子。
沈大qiáng走后,玉瑶不解地问:“大奶奶,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是他说的话不对劲,是我不相信他这个人。”云居雁言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713章 对质
从香橼口中得知,chūn芽已经自尽了,云居雁万分诧异。按照章氏之前告诉她的,沈君烨虽对chūn芽绝望了,但到底还念着几分旧qíng,要求把她刑杖三十。若是她能够活下来,就把她送去尼姑庵终老。听章氏话里的意思,等薛氏的葬礼过了,她一定会让chūn芽横着出去。
刑杖这种事,若是下狠手,以chūn芽的身体状态,恐怕熬不过十板子就一命呜呼了。云居雁虽觉得章氏态度坚决,沈君烨也下了决心,但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妄下断语。原本她还想着,等chūn芽关得再久些,运气好的话,或许能从她口中得知幕后之人的线索。她怎么都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她就死了。
“真的是自杀?”云居雁询问香橼,“不是说,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白绫吗?她是如何自杀的?”有时候寻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
“暂时传回来的消息,有人从窗户扔了一把匕首给她,让她割断了绳索,然后服毒自杀了。”
“屋子外不是有人守着吗?”云居雁追问。
香橼点点头,“是有人守着,但并没看到什么。”她接着又补充道:“奴婢听说,二爷哭了。二奶奶气得脸都绿了。”
云居雁愣了一下。沈君烨居然哭了,为了一个通房,或许他们确有几分真qíng?她思量着,续而问道:“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
“大huáng。”香橼沉重地吐出两个字,“二爷说,他就算把庆chūn苑翻过来。也要找出那个协助chūn芽自杀的人。为此,大奶奶和他吵了两句,气冲冲就走了。”
前些日子,沈沧中了大huáng之毒。真正的元凶依然没有落网,如今chūn芽的死,居然又是大huáng。云居雁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除了让安排在庆chūn苑的小丫鬟暗暗观察众人,只能等待沈君烨的追查结果。
当天傍晚,在沈君昊回来探望儿子的时候,她问他:“听说二叔哭了,他难道对chūn芽是真心的?”她难以理解男人的思维。
“一个丫鬟,有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沈君昊也对chūn芽的死很意外,但他更担心长公主和许氏的见面。以及薛家的人。“还是没找到四叔父,岳父、岳母什么时候抵达京城?”
“按路程算,他们今晚已经到京城了,明日上午一定会过来的。”接连不断的事qíng并没让云居雁冲淡即将见到母亲的喜悦。她们已经快一年半没见了。
沈君昊看她一脸难以抑制的紧张,嘲笑她:“你自己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依恋岳母?”
“也不知道母亲是瘦了,还是胖了。不知道骥弟是什么模样。”她低声叹息,片刻,深吸一口气,转而说:“对了,我差点忘了对你说,下午的时候,沈大qiáng来找过我,他暗示我。五弟在去酒楼之前,应该去过别的地方。表面看起来,他只是想往我跟前凑,讨些好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可信。”
“如果你不信他。下次别见就行了。”沈君昊随口回答。沈大qiáng也在他面前出现过几次,他虽觉得他是个有办事能力的人,但给他的感觉太过油滑。“五弟那边,父亲让我找他谈了谈,到时我顺便问一问就是。”
两人说了一盏茶时间的话,沈君昊正要回去灵堂,长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云平昭和许氏来了,这会儿由赵氏和沈伦陪着,去给沈沧见礼了。
云居雁一听这话就想去枫临苑。沈君昊急忙把她拦下,说道:“若是让四叔父他们看到你好端端的,又有话说了。我先去见过岳父、岳母,一会儿领了他们过来。你们在这边说话,总比在别的地方方便。”
云居雁知他说得在理,只能点头应了,但是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分分钟都是煎熬。若不是云雨桐拦着她,她都想去院子外面守着。
半个多时辰后,听到小丫鬟说,亲家老爷、亲家夫人正往这边过来,云居雁再也按捺不住,急匆匆就跑了出去。
院子门口,许氏见到女儿站在自己面前,唤了一声:“囡囡。”便已泣不成声。云居雁上前搂着母亲,两人瞬间哭成一团。见不到的日子,顶多就是思念,可一旦见到了,感qíng便倾泻而出,有许多的话说,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
云平昭看着母女俩,同样眼眶泛热,看到沈君昊就站在一旁,他尴尬地说:“其实我们不该这么晚过来的,你岳母心急,所以……”
“父亲快别这么说。这几天居雁天天念着你们,就盼着能早些见到你们。”
云平昭见他的态度甚为恭敬,又知他的的确确做到了不纳妾的承诺,心中十分高兴,看他就更顺眼了。
云居雁母女好不容易止了眼泪,云雨桐上前给父母行礼。许氏上前拉了她的手,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点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云居雁出嫁后,云雨桐日日陪着许氏,照料着云家的家务,她与许氏多多少少也有些母女之qíng,眼眶也红了。
众人进了屋,云平昭和许氏见过外孙,给了见面礼,沈君昊便带着云平昭与沈伦叙话,留下母女俩说悄悄话。
许氏抱着沈谨瑜爱不释手。当日,知道云居雁一举得男,她整整哭了大半天。待她出了月子,立马去庙里酬神。当初他们极力反对这桩婚事,无非是怕女儿过得不好,如今女婿不止收敛了xing子,更知道疼人,两人又有了嫡长子,以后若是能再生一儿一女,就真的什么都不愁了。
想着云居雁肚子里还怀着另外一个,她不禁感慨:“若这胎还是儿子,不止瑾瑜有伴。你也能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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