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和鲁氏都不明白云居雁怎么突然注意到这些琐事,但沈君昊立刻知道了她的意图。“夫人,不如让我上前一探究竟。”他自动请缨。
鲁氏虽不解,但还是答应了,只是待沈君昊离马车稍远之后,命管事跟上去好生注意着,又压低声音问:“居雁,这个章巍是否有什么过人之处,连你都听过他名字?”
“我只是偶尔听说罢了。”
鲁氏自是不信,追问:“是不是和沈家有关?”
“和沈家有关?”许氏cha嘴,担忧地望了望车外,“也不知道那个沈君昊能不能妥善处理。”
马车外,沈君昊对章巍产生了兴趣。确切地说,他对章巍如何能成为引云居雁上钩的诱饵,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沈君昊骑在马上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被家丁团团护着,另有三四个家丁打扮的人正推搡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青年长得不高,皮肤黝黑,穿得衣裳十分破旧,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此刻,他手中拿着几张纸,努力想突破重围。
沈君昊从未见过这二人,不过他听过“李员外的二公子”其人。据说仗着家中有几个银子便自诩为风流才子,曾经一度想巴结沈子遥,被耍了几次后便销声匿迹了。至于章巍,沈君昊居高临下看着他,心中思量:她怎么会因为这么个人,入了圈套?
长顺在沈君昊的暗示下上前,高声说:“你们为什么阻了街道?还不快让开!”
李二公子见是个小厮,正yù淬长顺一口。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四下张望。马上看到了沈君昊,急忙推开自己的随从,上前笑道:“原来是沈大公子,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您正好经过……”
“不必客气了。”沈君昊冷淡地回了一句,示意众人让开,注意力未离开章巍。相比李二公子的谄媚,章巍却只是站着。
围观的百姓多半是知道沈君昊的,至少听过他的传闻轶事。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他身上。李二公子的眼珠子在沈君昊的身上转了两圈。朝他身后望去,发现了侯府的马车。自作聪明地说:“原来是在下阻了云大姑娘的车子,碍了沈公子的时间……”
“胡说什么!”长顺一声呵斥,“我家公子只是奉了夫人之命,互送许夫人回府。你们还不让开!”
“是,是,是。”李二公子连连点头,急命家丁们退下。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在暗示沈君昊与云居雁私会一般。
沈君昊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了李二一眼。随着李家的人退开。围观的人亦后退了。很快沈君昊的马头前只剩了章巍一人。虽然是一人骑马,一人站立,视野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但两人却是对峙一般。
“你若赶时间,我可以让你先行的。”沈君昊不紧不慢,似笑非笑地说。
“沈公子,在下并非有意挡了您的道。只是这位李二公子,不止不付画钱,还把我的摊子砸了。”章巍不亢不卑地说,没抬头,也没低头,只是叙述。
沈君昊朝四周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画摊子的残骸。“他该给你多少银子?摊子又该赔多少钱?”
“价钱是一开始说好的,画得好,一共是五贯,画得不好,便是一贯。摊子上的笔墨都是我新买的,桌凳虽是借的,但也要还的,加起来差不多值五贯。”
沈君昊虽知道不该多生事端,更加知道应该尽快送她们回府,可云居雁的在意,再加上章巍的话,很好地引起了他的兴趣,特别是章巍的态度。分明是他有求于他,却依然理直气壮的。“把画拿来我看。”他吩咐长顺。
李家二公子一听这话,不觉有些错愕。传闻沈大公子是绝不管闲事的。今日的事若真要追究是非曲折,错的当然是故意找茬的他。“沈公子,为了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在下这就把钱给他。”他yù补救,不过是十贯钱罢了,如果能结jiāo沈君昊,就算花几千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沈君昊瞥了他一眼,没有表态,因此长顺依然还是把画纸jiāo到了主子手上。 展开手中的画纸,看到画上的半luǒ女子,他诧异地朝章巍望去。
这种luǒ女图沈君昊并不是没见过,只是自诩为读书人的,嘴上定然是不屑这种东西的,更不会当众绘制。单就画作而言,虽称不上绝世佳品,但画中女子自有一股妩媚姿态。衣衫半解的她们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这真是你刚刚画的?”沈君昊沉声问。难道这个章巍脸皮厚得不怕被唾弃?
“是。”章巍点头。
李二公子当然知道画上是什么,因为是他bī着章巍画的。“沈公子,我也没想到京城的读书人居然道德沦丧到这个地步,不知廉耻地公然倒卖艳画yín词,简直是伤风败俗!”他义正言辞地控诉。之前他赖钱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沈君昊依次看完了手上的五张画像,点点头,笑道:“我看这画画得极好,应该不止五贯钱,这样吧,加上那些笔墨纸砚,一共二十贯吧!”
李二公子和章巍皆错愕,就算是一直跟着沈君昊的长顺也是睁大了嘴巴,一副“我听错了吧”的表qíng。
“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沈君昊问李二。
“不是,当然不是。”李二连连摇头,急忙给手下使眼色。很快有人捧了钱走到了章巍面前。
章巍抬头看了看沈君昊,又盯着小厮手上的银子。“多谢李公子,多谢沈公子。”他向两人道了谢,迟疑片刻,收下了二十贯钱。
沈君昊不置可否地笑笑,看着章巍走到摊子旁,收拾东西,在旁人的帮助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收起手上的画纸,jiāo给长顺,吩咐道:“既然李二公子花了大价钱,指名让人绘制这些,定然是有这方面的需求,你好生jiāo给他吧。我们可不能误了别人的大事。”
李二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面对长顺递上的画纸,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沈君昊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说:“李二公子不接,是不要了,还是嫌弃被我碰过你的宝贝了?要不要我赔你二十贯钱?”
“不用……不是……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李二急急夺过长顺手上的画纸,一把揣入怀中。
沈君昊笑道:“李公子不用着急,没人和你抢。只是李公子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需求,千万不要在大街上嚷得人尽皆知,有些事还是遮掩着些好。”
第106章 背叛的开端
云居雁并不知道事qíng的来龙去脉。回到启昌侯府后,她让玉锁去打听,结果其他人只说沈君昊命李二公子给了章巍二十贯钱,了结了事qíng,至于细节,大家全都笑而不语。
因此云居雁更加好奇,却又无可奈何。过两天他们就要回永州了,再见沈君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qíng。而章巍这个人,她要好好想一想。此时她只恨前世没有多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
当天晚上,她把打晕自己的两个妇人画了下来,可如何jiāo给沈君昊?虽然她和沈绣有互通书信的约定,但沈君昊摆明是不信自己的三妹的。她思来想去,只能暂时收起了画像,吩咐玉瑶伺候她洗漱睡觉。
玉瑶对白天的事担心万分,一直找不到机会询问。趁着这个机会,她遣走了小丫鬟,悄声问:“姑娘,白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话间她看到了云居雁脖颈上的红印,惊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云居雁摇头。不是她不信任玉瑶,只是事qíng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沈姑娘都gān了些什么?”她问
主子不想说,玉瑶当然不敢追问,答道:“那时候奴婢怕得要死,生怕姑娘出了什么事,就想去禀告夫人和舅夫人。沈姑娘命人拦下了奴婢,让她的丫鬟去找沈公子。后来沈公子派人传了话过来,沈姑娘就与奴婢一起等着。”她说得轻描淡写,事实上。她因为担心云居雁,多次想出去寻找。最后几乎是被沈绣qiáng行扣下的。
“她可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姑娘的意思难道是……”玉瑶一边说,一边摇头,“奴婢不知道沈姑娘是不是假装的,但她看起来急得不得了,即便是沈公子派了人过来,她依然很是焦急,直至姑娘安然回来。”
……
主仆二人在房内说着话,玉锁在屋外急得团团转。她想上前,可廊下有玉瑶手下的两个小丫鬟守着。分明是不让其他人靠近的意思。她不明白,原本她才是在屋内与云居雁说悄悄话的那个。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即便主子嘴上说最信任的人还是她。
一想到其他人说,将来入了沈家门,她定然是通房的不二人选,可如见眼看着快落空了,她更加地焦急了。云居雁身边,青杏不在了。抚琴又是从外面买来的。不知根底。剩下她和玉瑶,她比玉瑶漂亮,母亲又是云居雁的奶娘。不选她选谁?
原本玉锁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的丫鬟,做了主子的通房,生下一儿半女,抬了姨娘,一辈子安享富贵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当日她替云居雁送簪子给云雨桐,便是打算放弃许弘文,毕竟沈君昊虽不及许弘文文采风流,却比他俊俏多了,又是未来的侯爷。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重伤的许弘文居然时时刻刻念着自己,甚至告诉她,他做了那么多事,不顾一切求娶云居雁,全是为了她,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一起。
玉锁当时是不相信这话的,可是她偷听到云梦双对自己的丫鬟说,许弘文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云居雁,他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玉锁立马想到了许弘文在无人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炙热眼神,还有他在私底下对她的yù言又止,每每亲昵地唤着自己名字时的缠绵。回过头想想,重伤的时候他都已经昏迷了,又怎么可能说谎话呢?再说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又怎么知道紫jú带着她,偷偷去探望他呢?
知道归知道,玉锁也明白自己的本分,再说许弘文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做什么?因此她没有赴云梦双的约会,打算安安分分跟着云居雁。可到了京城之后,她看到了他。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他一定是思念她,才冒险来看她的。以前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俊朗非凡,可短短一个多月,他不止消瘦,更加憔悴。
昨日他们又见面了。他再三叮嘱她,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让云居雁在沈君昊的母亲面前有最好的表现。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她也一定要马上回报许氏,否则她便会落得和青杏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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