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惊慌地说道:“一定是这样的。嗳哟!我真蠢哩,我问她秦大夫有没有带东西来,她就生气了,还发怒哩。”
杨氏见她惊慌,忙问道:“秦大夫会托她带啥东西来哩?总不能是银子吧?要不她也不能起贪心。”
不等jú花回答,青木也霍地站起身,脸色难看地说道:“不是钱财——秦大夫gān嘛要带钱财给咱?怕是帮jú花治脸的药。秦大夫人好,他一直惦记这事哩。”
这下连杨氏、郑长河都觉得有理,一时间就惊怒万分——这药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比钱财还重要的。
jú花却摇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治脸的药。你们没见过那女娃,她长得好美哩,比柳儿还要美好多,她要这药gān啥?”
她这么想也没错,只是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个“qíng”字,那便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了。
自古以来,沾上了这个字,不可能的事说不定会变得可能,有理的事也会变得荒诞,那绝不是常理可以衡量的。
猜不到云影昧下东西的理由,便也猜不出秦枫到底托她带来了什么东西。几人又胡乱猜测了一番,便放下了。
张槐一直思索着,去吃饭的时候,对青木道:“要不,咱俩下午去一趟下塘集,一来去瞧瞧那人离开集上没有;二来顺便去找清辉酒楼谈生意。”
他感到jú花很不安,因此心里也丢不下这事。
青木点点头道:“也好,反正总是要去集上谈生意的。跟夫子直说,告个假,夫子只有支持的。”
jú花努力地甩开心头不好的感觉,把饭菜端上桌,光香肠就有三种口味,又拣了些新腌的辣白菜,让大家品尝。
是的,是品尝!
这香肠是新做的,辣白菜也是加了料,改了口味的。这两样东西都是jú花jīng心制作,要送到清辉酒楼去卖,准备靠它们开拓出一条致富之路,绝非往日里做菜,只是为了饱口腹之yù可比。
几人在桌边坐下,没像往常吃饭那样láng吞虎咽,因为jú花要他们说出吃了这菜是啥感觉,那不得细细地嚼了才能说出来么。
可是jú花注定要失望——让爹娘说出这菜的特点来,也实在是难为他们了,除了说“香、辣、甜”就没旁的词,这三种口味的香肠可不就是香辣甜么,哪里还要他们说。
青木和张槐念了些书,评价的词语总算是多了些。
青木拣起一块香味的腊肠,细细地嚼了后说道:“要说跟红烧ròu、粉蒸ròu比起来,这腊肠有味儿些,也送饭。这东西有钱人肯定爱吃。我们这些人,平日里是不常吃到ròu的,更喜欢油重的红烧ròu和粉蒸ròu。这ròu要是这么腌了吃的话,不杀馋。”
jú花含笑点点头,觉得哥哥说这番话是动了脑子的,也说到点子上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山香肠
郑长河呵呵笑道:“都好吃,都香。”
他没料到吃个菜闺女还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顿时觉得那菜没平常有味儿。这时见闺女没问自己了,才松了口气,赶忙拣了香肠,又扒了两口饭,使劲地吃了起来。
杨氏白了他一眼,暗地里也是松了口气的——她也说不好哩。
张槐则是把三种腊肠都尝了一遍,才放下筷子,对jú花道:“这ròu灌了香肠,就没那么油腻了,还特有咬劲。你哥说的对,这香肠有钱人肯定爱吃,他们好的吃多了,就想吃有味儿的。三种味道也方便人挑选,他只要口味不刁钻,总能选中一样。不过,这香肠可不能卖便宜了,不然不划算哩。”
jú花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卖卖看吧。你们说这香肠要卖多少钱一斤哩?”
青木迟疑了一下,问道:“猪ròu平均摊二十文一斤,这香肠卖贵一些,三十文应该差不多了。”
张槐连忙摇手道:“那哪成哩。这ròu要加作料,花工夫灌肠,还要晒,一斤ròu怕是只能晒出几两香肠。
我琢磨着最少也要卖五十文才划算,不然就直接卖猪ròu多省劲,折腾这么一堆事gān啥?”
jú花听了连连点头,她已经发现张槐比哥哥有商业意识了。
她微笑道:“槐子哥说的对。不过五十文还是少了。这一斤ròu大概只能做出六七两香肠,要卖六十文才有的赚,不然还不如卖猪ròu省事哩。你们暂时跟陈家订六十文一斤。往后再看qíng况定价。”
杨丘和郑长河听呆了,这么一折腾就要比猪ròu价翻两翻?谁会买?
张槐见jú花赞赏地瞧着自己,那嘴角就翘了起来。
青木对张槐笑道:“拽你来陪我去谈生意算是做对了。我觉得你比我会卖东西哩。往后咱这捣腾出的东西都让你去卖好了。”
杨氏笑道:“槐子脑子比你活泛。”
jú花笑道:“各有各的长处么。哥哥的长处不是卖东西。”
接着又尝了辣白菜,都说比原先的味儿好。
等品尝完了,大家这才放松jīng神吃饭。
饭后,青木和张槐收拾了些香肠、腊ròu和辣白菜,去下塘集陈家商谈生意。
临行前·jú花对二人说道:“这香肠就叫‘青山香肠,。往后要是卖出名了,人家吃了这香肠就会想起咱小青山——这猪可是用小青山上的橡子果喂出来的。”
青木和张槐相视一笑,都觉得这名儿好,带有乡村味儿。
张槐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到jú花跟前,低头注视着她,轻声说道:“我们先去集上找找,瞧那人走了没有。”
jú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刚才那个少女,忙点点头道:“找找也好。不过,怕是早就走了。”
张槐瞧着她有些失落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懊恼,要是当时加一把劲,没准就把那个该死的丫头给扯下马了,也省得jú花在这里焦躁不安。
他只能无声地瞧了她一会,转身大步去了。
jú花望着张槐的背影,心里很犹豫。
这个乡村少年对她的心思越发的明显,她觉得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几乎承受不住那双眼睛里的柔qíng和爱恋。这爱恋是纯净浓郁的·几乎不带任何的杂念,常使得她心生柔软。
要是自己将来没选他,他能承受吗?
她忍不住鄙视自己·到底是一把年纪了,考虑事qíng总是尽量求稳妥,就怕背上麻烦。
要是张槐一直对自己这样,那为何不选他呢?不选他难道嫁给老鳏夫?
要是他没有坚持住这份感qíng,那自然就不存在他会承受不住这个问题了。
这么一想,心里也就释然!
青木和张槐先到学堂跟周夫子告了假,才赶往下塘集。到了集上,他俩首先赶到二里铺,跟码头上gān活的乡民打听,晌午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骑马的男娃从这坐船走了。
一位黑瘦的老大爷停下手中的推车,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对他们说道:“有,有一个。嗳哟,那个娃儿也不晓得是咋的了,哭得那个伤心哟·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
青木和张槐听了一愣,想不出她哭的理由,他们可没碰到她一个手指头哩。
旁边一个汉子接过话茬,笑道:“我瞧那娃儿像是有啥伤心事,骑着马一阵风似的跑来,找了条船就坐上去了,都没心思管旁的。”
张槐眯着狭长的眼睛,望着清辉江上稀稀落落的船只,西偏的日头照在水面,被dàng漾的水波扯成碎片,耳里听着那些汉子的谈笑,他心里空落落的,越发感觉到jú花的失落和不安,仿佛丢失了重要的东西。
青木叹了口气道:“就算晌午咱俩一直撵到这下塘集,也是撵不上她的。你没听他们说,她到了这,立马坐船走了么。这事只能等秦大夫回来才能弄清了。”
张槐点点头,转身道:“走吧。”
沿着bī仄的街道,他们直接赶到陈家的清辉酒楼。
这酒楼是这条小街上唯一的两层楼建筑,在没见过世面的庄稼人眼里,称得上豪华了,何况那里面总是飘出诱人的香味,令人心生无限向往。
现在过了吃饭的时间,大堂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人在一张桌前喝酒低声jiāo谈着。
青木便跟小二说要找毛掌柜。
小二瞧了瞧这两个身穿带补丁粗布衣裳的农家少年,倒也没轻视他们,请他们在一张桌边坐了,自己转身进了后面去找掌柜的。
青木和张槐还从未进过这间酒楼,正好奇地四下打量,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慡朗的笑声:“嗳哟!郑小哥,叫你久等了。我昨儿让‘福喜杂货店,的来喜小哥给你家捎信,没想到你今儿就过来了。”
青木急忙站了起来,对来到跟前的毛掌柜笑道:“掌柜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事找我们,跑一趟也是应该的。”
毛拿柜笑得眯了老眼,对二人道:“走,我们到楼上去坐。这位小哥是…···”
青木微笑着替他介绍:“这是我们一个村的,跟我一起在学堂念书,叫张槐。”
毛掌柜忙客套道:“原来是张小哥,真是稀客。”
张槐冲他笑了一下,随着青木一起上了二楼。
毛掌柜引他们进了一间雅间,让小二送上茶水和两碟点心,招呼二人用茶,一边对青木道:“我从清辉回来,是想跟你家再多买些辣白菜的。顺便问问,jú花姑娘有没有想出些什么新的菜式。我们少东家说了,上回买的菜式都很好,陈家很感激你们呢。”
青木笑道:“菜倒是有一道,就是不知你们喜不喜欢,毕竟那是我们农家人吃的菜。”
他指的是粉蒸ròu,jú花说卖几十两银子也不错,反正往后大家都会晓得,不赚白不赚。
毛掌柜在清辉县,亲眼见到猪下水卖的火热,哪里还敢小看这农家菜,就是别的酒楼也开始卖这猪下水,却总也没有他家酒楼做出的味道好。
他高兴地笑道:“看你说的,民间多美食,谁说农家菜就不好了?你这样说,我明儿可要上门叨扰了。这两天忙,不然我会直接上门,也不该叫你跑这一趟的。”
青木笑道:“跑一趟也没啥。我这里正好有些东西要请毛掌柜瞧瞧,看可合心意。”说着打开背篓,拿出香肠、腊ròu,又搬出一个小小的罐子。
毛掌柜见了腊ròu,倒不觉新奇,只是那圆滚滚、半尺长一截一截的是啥东西?
本着对jú花的信任,他不敢小视,拿起来仔细地瞧了瞧,认出里面红白相间的内容是猪r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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