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恩说:“我想见一见马利奥。”
背后有声音:“是你,可可,你终于回心转意。”
客人回头,叫他心花怒放,她还带着朋友来呢。
可恩转过身子,“马利奥,你是jīng明的生意人,我欠你多少,你说吧。”
那马利奥看着客人陆续进来,大海中不知有多少鱼,何必难为这一条,他的气渐渐平了。
张丹这时也明白可恩黑夜找到货仓来谈判的原因:人多,这只老鼠也懂得顾全大局。
只听得他问可恩:“一笔勾销?”
“是。”
“可可,我们是老朋友——”
“你有你的诚信,以后永不见面。”
那马利奥看着可恩不出声,隔一会说:“为什么不去报警?”
“我的确欠债,这是事实。”
“三千。”
对学生来说,这不是小数目。
可恩自口袋中取出一叠钞票,轻轻放在地上。
“再见。”
她拉着张丹的手,一步步走开。
张丹送口气,啊,任务完毕,她们可以走了。
货仓中年轻人越来越多,如扑向灯光的飞蛾,闹哄哄。
张丹看到那马利奥俯身拾起钞票放进袋中。
这时,她们离开货仓大门口只有几步距离。
就在该刹那,一个影子向马利奥扑过去,二人贴住几秒钟,迅速分开,在他身边的人尖叫起来。
马利奥缓缓倒下,他胸前cha着一把尖刀。
凶手是一个少女,幽灵似呆站一旁。
张丹颤抖,手足无措。
可恩拉着朋友的手往大门奔去。
守门人大声问:“什么事?”
可恩回答:“叫你过去帮忙。”
他一走开,可恩拉开门,她已听到警车呜呜驶近。
可恩立刻想到张丹没有护照,不能连累她。
可恩对张丹说:“快,从小路步行出市区,我们稍后会合。”
“你又怎样?”
“快,走。”
这时警车刺耳号角越来越近,大光灯she过来,警员用喇叭喊:“任何车辆,不准离开现场。”
可恩把张丹推进树丛,慢慢走回车旁。
留下车子,一查便知她在现场,离去反而不美。
警察下车走近。
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又是你,我见你还多于未婚妻。”
原来他是布朗督察。
可恩明知故问:“什么事,我出来透口气,刚想走。”
警员奔进货仓去办事。
接着,救护车驶到,把伤者抬出来。
马利奥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凶手由女警带走。
布朗督察撑着手叹着气看牢可恩,“你打算怎么样?”
可恩微笑,“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我不介意碰到你,李小姐,但希望是较愉快的场合,你父母呢?”
“远游,照例把我撇下。”可恩博同qíng。
“你看到什么?”
“零。”
布朗登记她姓名地址,“回家去,李可恩,我不想再见到你。”
可恩连忙上车。
她的电话响了。
“可恩,是日-,可方便说话。”
“日-,我安全,我正想打电话给张丹。”
“我在十五路与基福路jiāo界找到张丹。”
“你们在那处快餐店等我,我立刻前来会合。”
“谢天谢地。”
可恩把车驶到该处停下,奔出去与张丹紧紧拥抱。
日-用手捧着头,“你们两人的所作所为,吾不敢恭维。”
可恩黯然,“是我不好,我对张丹有不良影响。”
张丹抢着说:“是我没好好看顾可恩,有负李先生所托。”
日-啼笑皆非,“啊,肝胆相照。”
可恩说:“我很累。”
张丹说:“我也是。”
日-说:“我吓得胆都破:我赶到大南街时,警车、救护车,全疾驶而过,幸亏张丹的电话到了,无线电话万岁,她在小路上踯躅,我找到了她,拉她上车。”
回到家,可恩淋浴睡觉。
躲在电毯子底下,她仍然发抖,噩梦连连,老是怕再也见不到母亲。
一只脚,踩进泥沼是这么容易痛苦,要拔足却是这样困难。
醒来,她在chuáng上发呆,可恩忽然闻到咖啡香。
原来张丹一早已经起来,她俩不由得又紧紧拥抱。
“好了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声音传来。
他昨夜就在沙发上睡。
打开电视看新闻,记者正报道昨夜之事:“——伤者名马利奥普昔尼,是警方熟悉人物,伤势严重,但无生命危险,此人面对警方七项起诉,包括……”
可恩静下来。
毫无疑问,马利奥是只老鼠,但是听到他可以存活,仍代他庆幸。
新闻继续下去:“疑凶是他前任女友珊蒂汤默斯,年廿一,任职酒吧侍应——”
可恩熄掉电视。
她一额都是冷汗。
昨夜,她的水靴内也藏有一把尖刀,但是冷静的头脑救了她。
这时电话响起来,是李志明的声音:“可恩,我是爸爸,唉,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一无所知,睡得异常香甜。
是否应该把每件事都告诉父母?
看是什么事吧,看父母有无能力援手,还有,子女有多大年纪。
可恩自觉这次是做对了。
“爸,睡得还好吧。”
“对,我失去一张环宇信用卡,请代我报失。”
“呃,爸,在我这里。”
“什么?”李志明吃一惊。
“昨天你早睡,我又等钱用,我不问自取,借你信用卡到机器提款。”
“你要用钱为什么不出声。”
“对不起,不想吵醒你。”
“提了多少,还需要吗?”
“拿了三千,够用了。”
就是她还给马利奥那笔钱。
“我这里还有,你过来拿。”
“日-与张丹也在我处。”
“叫他们一起来,欢迎之至,只怕请不到。”
说完电话,日-摇摇头,“慈父多败儿。”他都听见了。
张丹问可恩:“你会对子女那样容忍吗?”
可恩想一想:“我不会,我会大声叱责。”
日-说:“我会好好打一顿:棒头出孝子。”
可恩看着他俩,“一个打,一个骂,都是为着我好。”
“你明白了。”
张丹说:“可恩,日-与我都自幼失父,十分吃苦,你要珍惜父亲。”
可恩这才想到他俩的共同点,难怪,日-来自地北,张丹来自天南,两人仍然如此投机。
他们梳洗后出门。
李志明一眼看到三个年轻人,心底不禁喝声采,只见他们简简单单白衬衫卡其裤加双球鞋,jīng神奕奕,男的俊朗,女生秀丽,叫中年人自惭形秽。
高一德斟出咖啡来。
张丹本是李志明属下职员,早已见过高一德,她连忙上前:“高小姐,我来。”
李志明先写支票给女儿:“你招呼朋友少不了这个。”
然后朝女儿诉苦:“你看,爸的皱纹眼袋,这些松了的皮不知从何而来。”
可恩过去端详父亲。
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与父亲相处,小时就有,常常伸手搓揉他脸上与身上的大痣。
“爸,你看上去还不错。”
“老了,老父,老人,老伯,老家伙,老东西。”
三个年轻人骇笑。
高一德在旁边笑说:“你占了上位,那七老八十的人又怎样呢?”
“我不知道,”他忽然对女伴使小xing子,“我不管,我气馁沮丧。”
这一切,可恩都看在眼内,他的确需要高一德这样的伴侣,她原谅了老父。
五人结伴去吃午餐,他们四个都叫凉拌蔬菜,李志明偏不肯,“又不是羊,我是人,伙计,来一客十二安士免翁牛ròu加龙虾尾,配牛油酱。”
高一德连忙吩咐伙计:“单是龙虾就够了,”又对李志明说:“李先生,阁下血压高,少吃红ròu。”
“太没意思了。”
年轻人暗暗好笑。
忽然他又摆出长辈的样子来,“你们读书成绩,感qíng生活,生活状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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