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公愣了一下之后,答:“很多年了,奴才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奴才在这里守着的时候,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刻。国王的病,还真的是只有隶王妃可以治。”
“以前徐娘子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穿过云层,看着这边,那时候,我就想着,徐娘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必定不一般。只可惜,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直至如今。可想而知,这老天爷,是有意考验人的耐心。”
“苦尽甘来,国王不算白等。”齐公公说。
“嗯,是不白等。”高贞把腿放下chuáng,尝试站起来,齐公公扶着他,终究常年卧chuáng不起的缘故,两腿发力,不会儿高贞软坐回chuáng上。但是,即便这样,已经让他高兴了不少,和齐公公说:“这孩子,一个不知道能抵多少千军万马。难怪,大明的皇帝如此恨她,不惜想杀了她。”
齐公公点头:“国王高明。大明的皇帝,以为国王死了,是大明皇帝最大的错。”
“现在消息传出去之后,该动的人,应该是不得不动作了。”那张美艳如梅花的脸,伴随屋内的宫灯被一道风卷走,堙灭在黑暗里。
☆、【227】宫变
付亲王府门前,王德胜站上一只板凳,刚要挂上只白灯笼的时候,被不知道从哪儿调来的皇宫侍卫一脚踢翻了凳子。
“下来!”
“灯笼都不让挂了吗?”王德胜站在板凳上,手里拎着白灯笼,眼眶通红。
“都说让你下来!”那侍卫连刀都要拔出来了,一副与王德胜要你我活的模样。
紫叶躲在大门后面冲大门口看了眼,接着朝王德胜打了个手势。
王德胜冲对方龇牙咧嘴,跳下板凳,像是无可奈何,拎白灯笼转身进了大门里。大门里面,不时传出一阵阵抽泣和哀嚎,在风里面游dàng。
那些奉命守在王府门口的高卑国士兵,一个个只听哭声都觉得全身毛骨悚然起来。他们为此不禁神qíng焦虑,略带哀愁。
“真的是死了吗?”
“哭的这么惨,你说不是死了吗?”
“太医都说亲眼看见了,是死了。”
“天!”
可能对于这些高卑国人来说,这是个简直无法消化的消息。
“如果真死了会怎么样?”
“用得着说吗?等着和北燕开战了。”
“和隶王吗?和隶王打的话,我qíng愿去杀东胡人。”
哼。有人发出一声冷笑道:“东胡人好杀。隶王的人不好对付。谁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怎么东胡人说来结盟的时候,我们皇宫里的人,都说,可以考虑。”
“可到底,大明人不像东胡人。东胡人自己不劳作,对其他国民烧杀掠夺惯了,和土匪无疑。大明人是文明人,不去冒犯的话,一般也不会和你动手。和东胡结盟的话,岂不是风险更高。”
“上面的主子在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我们都是做奴才的,能知道那么多吗?老老实实按照上面的主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可现在,怎么就死了呢?”
“恐怕上面的主子都想不通吧。”
这个他们口里的上面的主子是谁,是皇太后?是皇太子?或是哪位掌握重权的文武大臣?
王德胜的脑子里转悠这些问题时,回头望到门口在风雪里抱着胳膊打抖着徘徊的士兵,能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不时掠过的那种惊恐的,好比望到了什么可怕场景的脸。一些哪怕胆子挺大的,都偶尔浮现出惊弓之鸟的神色,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忽然转过头,神色慌张。
夜里那曾经听说因为被抄家数百人口在这里被斩的奢华的付亲王府,掠过的一阵阵寒风陡峭,风声鹤唳,配上人哭泣的声调,宛如百分百的鬼电影。
这些人究竟是被什么吓的?风?或是鬼?还不如说是他们心里头的鬼?
附近的屋檐上,几双趴在暗处犹如蜥蜴的绿光,幽幽地看着王府里的一举一动。
同时在朱璃住的驿站里,马维在听说皇宫里出事以后,往外面跑了三遍,终于寻找回了一丝线索,喘着气对主子说:“没错儿。”
“谁动的手?”朱璃回头看着他时,一双眸子烁烁发亮,宛如什么要浮出水面。
“奴才想,恐怕是——皇上的人——”马维低下了脑袋。
“王绍仪。”朱璃口里吐出这个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马维有些不解地仰看他。
“本王离开京师的时候,听说宫里有娘娘不见了。再有老八在北燕找到了之前在宫里失踪的一个小主。你想想,皇上有了前车之鉴,怎么会犯第二次错误?”
“王绍仪,不是十一爷的?”
“十一弟失踪的事儿,皇宫里是到处掩盖消息。可几兄弟之间,肯定想瞒都瞒不住,更瞒不住本王。”
宫里其实早在传出朱琪跑到北燕之后遭绑紧接突然无消无息之后,很多人都不免起了猜测。
无影无踪,活没见人,死不见尸。
这人,能上哪儿去了?八成只能是继续遭绑?可是绑架朱琪的人也奇怪,都不向大明的皇宫里透个信儿。绑架朱琪的人,总是该怀有什么目的。
在所有人生疑的时候,据说万历爷把十一爷的生母王绍仪召去安抚了。接着,和王绍仪一个宫的某位小主走漏了消息,说王绍仪去见了万历爷以后,再也没有回到自己宫来。此事到这会儿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直至,李敏的人跑到华世堂买药壶时,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华世堂门口。马维肯定是派人跟梢李敏的一举一动,这样,王绍仪的身影同样落入了朱璃的人眼里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想,要么王绍仪是自己逃出来的,怎么逃出来的不知道,逃出来想做什么,为什么跑到高卑来,也有许多让人费解的地方。另外一个可能,一直是朱璃认为最可能的,是王绍仪被万历爷主动放出来的。万历爷放王绍仪出来是有目的,而如今,这个目的显而易见摆在他们面前了。
“皇上,真的是想杀隶王妃?”马维对此不可置信的,声音里有些抖动地说。
万历爷之前让他们去抓李敏的时候,可是慎重叮嘱过要留活口的。现在,突然间,皇帝已经变了主意。
到现在为止,朱璃确实都不太清楚万历爷的想法了。他这次出行的时候,万历爷是语重心长和他说了许多话,可是,应该没有这样一条,说想杀了李敏。
不,不是他没有听见,是他故意充耳不闻?
李敏早在路上来高卑的时候,和孟浩明以及徐有贞等人分析过了,说万历爷派朱璃来,明显就是盯着她的动静的。如果,她成功地在高卑认了高卑皇室为亲。无疑是给北燕的护国公带来了最大的利好消息。以后,万历爷想动护国公,都得想想北燕夫人身后的另一个靠山高卑了。
如果高卑皇室不认她这个亲,甚至代替他把这个烫手山芋给处理掉,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高卑皇室chuī的那股风,似乎有利于她李敏发展了。如此一来,帮万历爷盯着她的人,怎能不着急。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算不算是预料之中的,早晚的事儿?
徐有贞坐在chuáng边的那把椅子上,不停地用指头抚摸着眉毛。
chūn梅等人,跪在chuáng前的地板上,哭一阵停一阵,哭声是jiāo错进行着,外面的人都能听得见。
徐有贞抬起头往窗户外面看时,除了那上了树梢的月亮以外,似乎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子朝屋子里扫视,令人不由地脊背爬起了一股冷汗的感觉。为此,他打了个激灵时,离他最近的chūn梅感受到他的激动,疑问地看了他一下。
尚姑姑进屋的时候,把门再次紧紧地合上,对屋里几个人示意之后,跪在地上的奴才们继续哭声不止。
徐有贞瞅着屋外阵风过去以后,貌似那绿幽幽的眼珠要暂时消失的迹象,赶紧起身,朝屋子左侧壁柜打开的一道暗门走了进去。
暗室里,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女子扶着腰,站在铺着地图的木几上,一边看,一边是和穿着黑衣紧身衣劲装的孟浩明说:“本妃死了的消息一出来,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所以要十分谨慎。”
“是。”孟浩明肃穆着脸答。
徐有贞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人,仿佛还没有从梦里惊醒。
李敏身上那个带血的衣服暂时没有换掉,穿在身上,让亲眼目睹大殿上发生那幕刺杀场景的人,只觉得噩梦瞬然间回归。
徐有贞两条小腿细微地打抖。
李敏回头看着他时,看见他脸色略显苍白,关心地问:“表哥,坐下吧。”
“对。”徐有贞听见她声音以后,吐出了一口长气,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或许他脸上那末苍白都把孟浩明给吓到了。孟浩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一点水压惊。
徐有贞喝着水,腹肚里有点东西了,人没有显得那么虚弱,让他可以找回声音来问:“敏儿,你真的没事吧?”
李敏听见他这话一愣,继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有丝愧疚,没有想到自己表哥能被她吓成这样,说:“表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都说过了,一切都是故意安排的。血,是猪血,不是我身体里面的血。我好好的。那个匕首只是刺破了我外面的衣服和藏在衣服里的血袋,没有其它。”
“可是,可是我记得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好像想杀了你!”徐有贞回忆起大殿上王绍仪的表qíng时,同样是噩梦未醒,拿袖子不停地擦汗,“她要是再把匕首刺深一点,岂不是得手了?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轻率的行动?”
“表哥,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个人拿刀子往我身上刺?你说的话都对。”李敏就着他这话说,“这个配合我演戏的人,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敢做这场戏的。”
“你说王绍仪她是你的同伙?!”徐有贞的表qíng更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徐有贞不知道,之前找王绍仪对她下手的人,像那个现在被皇太后快要抽死了的丽惠,不就不知道,轻而易举上当了吗?
李敏淡笑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润嗓子,同时,是给时间让徐有贞自己冷静和思考。
“孟旗主你知道吗?”徐有贞抬头问孟浩明。
孟浩明坦诚:“昨晚上,王妃让人进来的时候,兰燕亲自去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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