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夷人知道,北燕的护国公的夫人,据说其娘家,和南夷有关系,护国公据说对南夷人也不错,并不像京师的达官贵族那样排斥。
四海对雅子这样解释着,对于这样只有六岁的丫头片子,四海以为,雅子不一定能听得懂这些复杂的世道。可是,很快的,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发现,这个孩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懂事得多。
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劫难以后,哪怕以前是地主家庭的小姐,一个六岁的孩子,都能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着心智。
雅子听得懂,既听得懂四海那些委婉的,意图安慰她的解释,也听得懂在去北燕的路上,听说的那些关于龙潜和护国公,以及京师里皇帝,和南夷人之间的故事。
别看六岁的丫头片子,好像连提个水桶都难以搬起来的力气。但是,雅子聪明。这种聪明,是连四海都为之吃惊不已的。
在去北燕的路上的时候,雅子沿途收养了一只猫,两条狗。雅子不能提水桶的时候,都是两条狗帮她拎水桶。
四海虽然是南夷人,但是,终究和雅子一样,是二代南夷人,即祖上是南夷人,却早已迁徙到其它地方生活的南夷人的后代。因此,关于南夷人的种种说法,他都是听老乡说的多,并没有亲眼见过。
雅子好像和动物很有缘分的本事,四海也只是听老乡说过,说一些南夷人会驯服野shòu为自己所用,有天生的这种本事。不过,既然有这种特殊的本事,这种南夷人,肯定是在同族之中都显得与众不同的。
四海不知道,雅子这个本事是好是坏,但是,既然受到了雅子母亲的委托,四海是个重qíng义的,于是教育雅子,一般不要把这种本事露出给其他人看,特别不能给外面的人看见。
雅子点头,明白四海的话。其实在地主家里的时候,她母亲也总是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两个人流làng到了燕都,是到伏夏的时候了。
到燕都不过几天,四海到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找到点杂役的活儿,生活貌似刚有点着落。两个人找不到住的地儿,暂住在这个大户人家的柴房里。没有想到这户人家家里养了条尊贵的狗大爷。
雅子幸好在之前到燕都时,把身边养的两条狗都给放走了,只留了那条叫白白的白猫。要不,她那两条狗遇到这条狗大爷,不得和这条狗大爷大gān一架。
这条狗大爷不得了,怎么个不得了法?
雅子亲眼见到,那天狗大爷上街的时候,在一个街头行走的老妇人脖子上咬出了个口子。
狗大爷发狂的时候,像是目若无睹,什么都咬,看见什么咬什么。其实,雅子知道不是的。这条狗,被主人早训得和主人一样有看人的本事了。
是看清楚是什么以后,才发狂起来咬人的。偏偏,所谓打狗要看狗主人。一般百姓,是不敢真的打狗大爷的。好比雅子和四海,在这家里算是当奴才吧,借住于人家的屋檐下,没钱没势,哪敢gān那条发狂乱咬人的主人的狗。
这样一来,当听说狗大爷失踪了六天,怎么都找不到,狗主人在屋里摔杯子勃然大怒。
雅子,却静悄悄地笑了,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小弧度。
四海从外头,与其他那些一样被主人派去找狗大爷无果而终回来,进到柴房,见到雅子在笑,连忙捂住她小嘴:“小祖宗,千万别被他们瞧见了。”
难怪雅子幸灾乐祸,四海自己心里也是乐翻天的,眼看那条咬人的疯狗终于有人敢于处置掉。可是,毕竟他们两个在这狗主人家里呢。
雅子点点小脑瓜。
话说回来,找不到狗大爷的四海,其实心头纳闷着呢,问她:“你是不是知道,它是跑哪里去了?”
章节目录 朱潜轶事二三事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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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怀疑雅子这个小丫头片子是知道的,为什么,因为雅子和动物之间有种莫名的缘分,好像不止是能听得懂动物说的话而已。
更重要的是,雅子这个丫头,好像个小大人似的。四海已经逐渐习惯是把雅子当成个大人来看待,和她说话。
雅子没有对四海的问题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嘴角弯弯的,保持一种有意无意的神秘xing。
四海对她这个小鬼jīng灵的表qíng,露出无奈又爱惜的笑脸,拍拍她的小肩头,问:“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接着,从怀里给她变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把布展开以后,见是一个烤熟的番薯。
雅子都不禁眼睛一亮,接过他手里的番薯时,不忘捏一点给自己心爱的猫咪白白吃。
四海看着这对孩子和猫嬉闹,心qíng愉悦,话匣子打开,说的话更多,对雅子说:“这个烤番薯,是上回你遇见的那个奶奶送给你的。”
雅子想了会儿,好像在回忆他说的是哪个奶奶。
“那个,七天前的事——”
四海这样一说,雅子似乎想了起来。那天,四海作为短工,被这府里的主子遣派,到一间主子开的杂货铺搬运东西。四海担心她一个人,当时刚来不久,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因此把她带了出来。四海在马车边上和其他人一块忙碌的时候,她在街道边上一个人蹲着,手里抱着白白。
一个老妇人,两脚蹒跚,走过她面前。
刚好,府里主子带了狗大爷出来遛街。
狗大爷看见集市人多热闹很兴奋,跑上去接连撞翻好几个街边小贩的货品。老妇人来不及闪开,狗大爷横冲直撞过来,见老妇人挡在自己的路前面,一下子扑倒老妇人,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当场,血流成河的场面,把雅子给惊呆了。
四海和另外几个府里的长工短工看见了,因为知道这狗是谁家的,是又气又恼,但是不敢上前阻止。
其余的百姓见着这个场面,一样是一个个唯恐不及地闪开,只怕被牵累了惹祸上身。
狗主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冷冷地看着那个被狗扑倒的老人。
雅子很记得,当她抬头接触到这人的眸光时,冷不丁打个周身的哆嗦。那双眼睛,一点感qíng都没有,而且好像不是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和这个世界与世隔绝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睛。
十六七岁的少年,是她雅子和四海gān活的那家人家的主子,狗大爷的主子,姓曾,人称曾少,其名为雪磐,字梓佟。
名取得好听,年纪及冠,只是尚未娶妻,小小年纪,在父母早年丧命之后,作为唯一的曾府继承人,自然而然接管了整个曾府。
说到这个曾府,名气还挺大的。四海到当地的时候,一开始找短工的时候,当然是找钱最多的地方打工。然后听人家说,曾府绝对是第一个算是不缺钱的主儿。
曾府拥有的田地多,在燕都西边的大片田地,据闻有四分之一,都是曾府所有。曾府在古代,算得上为大地主阶级的人了。刚好,护国公近年来重农的关系,给了很多大户的地主阶级一定优惠来保证粮食的供给。这给了曾府创收的大好机遇。
粮食卖得好,曾府近年来的收益直线上升。除了田地,在燕都内外,曾府还置有不等大小的商铺,经营买卖,收入同样十分可观。
因此,曾府绝对算得上是燕都西郊一带本土有名的望族之一了。偏偏,这个财力称得上望族的曾府,与人口兴旺却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曾府几代都是倒霉的单丁相传,香火甚为孤独。像这个曾雪磐,据说以前有兄弟姐妹好几个,可是都长不到十岁左右给夭折了。更可悲的是,自己父母去世的早,早年未去世的时候,给曾雪磐安排的未婚妻在前年患了重病去世。这使得曾雪磐到了年纪马上娶妻生子的美好愿望泡了汤。
在燕都,之前据说有一次在护国公府的大力整顿之下,不像京师那样迷信风水了,可是,到底这种貌似克妻的传言不好。导致这个曾府的少爷在未婚妻死了以后,到如今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妻子人选。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缘故,曾雪磐这样一个,其实算得上翩翩美少年的公子爷,长年孤独地生活在曾府里,个xing显得yīn鹜且难以捉摸。
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四海压根没想带雅子留在曾府里。
曾府可能是死人多的缘故,yīn气重。另外,这个十六七岁的主子,钱是有钱,对待奴才在用银子上面不克扣,可就冲那条曾雪磐养的目中无人的狗,占着自己有钱有势,在地方上可以为所yù为的架势,狗想咬谁就咬谁,可见是个恶主子。
四海曾想,拿到一个月的工钱,在这个地方基本混熟了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换个地儿。找什么样的主子,肯定都比曾雪磐好。
这样忍到一个月整,还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说回七日前,狗大爷把老奶奶脖子咬了个口的事,四海如今想想都心有余悸,同时,佩服的是,自己是大人,都不如一个孩子。当时,曾雪磐放任狗大爷咬了人,骑着马儿走了。
一群人,却愣着都怕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地方霸主,不敢上前救护。大人们全畏头缩腿的,何况小孩子。
雅子在这时候脱颖而出,跑上去,撕开自己的衣服,给躺在地上被狗咬了一口的老奶奶捂住脖子上的血,边大声喊:“大夫呢?大夫呢?快去找大夫,白白!”
那只平常被雅子抱着的,白色的慵懒的猫,好像都不会走两步路的猫儿,突然间,脚步矫捷地一跃,像是听懂了雅子的话,跃入了人群里,不会儿消失了。
没过多久,一个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见到老妇人的qíng况,马上把流血的老妇人抱了起来。
那个突然出现把老婆婆抱走的男子,后来经四海仔细回忆,身上衣着打扮,gān净整齐,应该最少是什么大户人家家里的长工之类的。
男人把受伤的人带走了。留在原地的老百姓们,对此都不敢过问和追问。原因很简单,再牛气的人又如何,要知道,曾雪磐是这个地方的土霸王。所谓一方的土霸王,牛过皇帝都有可能。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曾雪磐每天傍晚固定让狗大爷自个儿活动玩耍。趁这个功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作祟,狗大爷当天傍晚在曾府给狗大爷开辟的私人院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雪磐把照顾狗大爷的两个奴才都打了,派人四处去找,可能想着狗大爷是不是今儿太兴奋自己溜出到外面。但是,接连好几天,六天了,都找不到狗大爷。
是人都想得到,八成这狗大爷是被人抓了起来宰了。
谁敢宰曾雪磐的狗?
四海想想都全身发寒,总觉得这来者敢抓狗大爷也不是什么善人。毕竟,像曾雪磐这种恶人,非恶人肯定是治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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