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又不怕他侵犯我,他要是真有那种本事,我才佩服他盼!」莎夏反驳。「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共睡一个帐篷,你也有过啊!再说男人女人对我而言根本没甚么差别,你忘了吗?在十四岁之前,所有的训练生无论男女都要一起淋浴洗澡换衣服,不是吗?」
原来她是这样见过的,丹奥恍然大悟地暗付。
尼基窒了一下。「你又为甚么一定要和他睡同一个帐篷?」
「我要盯紧他!」
这算甚么理由?「为甚么?」
「因为……」莎夏瞄了丹奥一眼。「呃,理由不方便说,总之,为了任务,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为了任务?」尼基很显然的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理由。「赫伦,是这样吗?」
「这个嘛……」赫伦若有所思地望住埋头进食的丹奥。「唔,或许的确有这个需要。」
「那……」尼基还是不甘心。「一直是赫伦跟他同一帐篷的,为甚么不能由赫伦来盯住他?」事实上,谁都可以,就是莎夏不行!
「因为只有我知道该盯住他甚么。」莎夏更是理直气壮。
「你可以告诉我们呀!」
「我说过不方便嘛!」
「既然是为了任务,有甚么不方便的?」
「那……跟私人也有点关系嘛!」
「到底是跟任务有关,还是私人有关?」
「这……跟私人……跟任务……都有关!」
「你在胡扯些甚么?」听她私人私人的说,好像跟丹奥有甚么特别关系似的,尼基心里著实不舒服,不由自主越吼越大声。「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任务,你居然牵扯上私人关系,到底……」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莎夏也不慡了。「赫伦都没说话,你跟我吼甚么吼?我说跟任务有关就是跟任务有关,我说跟私人也有点关系就是跟私人也有点关系,你是有甚么不满?那就老实说嘛!是不是跟我搭档不愉快?好啊,那就拆夥嘛!你以为我……」
「慢著,慢著,慢著!」眼看两人再吵就要翻脸了,赫伦连忙cha进去打圆场。「莎夏,尼基是你的搭档,关心你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怎么能因此发火呢?不过,尼基,你也应该要相信你的搭档,否则两人如何合作下去,对吧?所以说……」
「是她先不相信我,所以才不肯把理由告诉我,这怎能怪我?」尼基辩驳。
「错,是你先不相信我的!」莎夏低吼。「如果你相信我,根本不会提出任何疑问,但是你怀疑了,所以才会这样追根究柢,对不对?」
「如果你相信我,你就会主动先告诉我!」
「如果你相信我,你根本不会对我的行事出现任何疑问!」
「明明是你……」
「她怕我自杀。」
现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除了莎夏,其他五人五双惊愕的眼全数落在丹奥身上,後者却眼也不抬,依然埋头苦吃。
「你……你刚刚说甚么?」赫伦哑著嗓子问。
「她怕我自杀。」丹奥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有这个老毛病,心qíng一沮丧就想死,所以莎夏才会想紧盯住我。」
又是片刻沉寂後,杏子呐呐地开口了。
「可是你只是想一想而已,对不对?你不会真的那么做,对不对?」
默默地又吃了几口,丹奥突然放下盘子,抬眼,苦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那么做,可是……」他慢条斯理地扭开衬衫钮扣,掀开,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中,白皙的正心口处赫然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不是割伤,是刺伤。
「当我沮丧到极点时,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所有人都震惊得连抽气都抽不出来了。
「可……可是那……那伤是在……在……」
合上衬衫,丹奥耸耸肩。「那次之後,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脏是在右边。」
「咦?!」也就是说,他原就是有意要刺杀自己的心脏,却发现好巧不巧的,自己的心脏居然早就逃到隔壁去住了?
慢条斯理地扭回钮扣,「那年我十六岁。」丹奥再做补充说明。
「天哪!」
「你……」莎夏两眼惊骇地瞪住他。「为甚么要那么做?」究竟是甚么样的悲惨境遇会刺激得他去做出那样绝望的举动?
其他人附和著拚命点头,他们也想知道。
「为甚么啊?」丹奥扶了扶眼镜,很认真地仔细想了一下。「嗯!我想是因为那年的秋天特别萧瑟凄凉吧!」
「-?!」异口同声的惊呼,无法置信又不可思议。
那年的秋天特别凄凉?
这是哪一国的惨事?
「真的,」丹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年秋天真的好凄凉,风好冷,落叶好多,老是在我的窗外飘呀飘的落下去……」说著,他还摆动著修长的手表演落叶飘零下来的模样,还满有那份味道的。「至今想到依然会令我无限感伤……」
「那就别想!」大家再次异口同声的大吼,惊恐又紧张。
丹奥眨了眨眼,蓦而笑了。
「你们不必太紧张,我看了整整八年的心理医生,已经不会……」
「不会想自杀?」异口同声的追问,充满期待。
「不,是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陷入那种绝望的境界了。」
「-!」
丹奥再次耸耸肩,拿起盘子继续奋战,心里仍在怀疑他究竟吃不吃得完?
而其他六人则面面相觑好半天,每一张脸都不是普通的难看,每一双眼也都在询问其他人: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赫伦终於决定了。「暂时就由莎夏负责……呃,照顾丹奥,没问题吧?」
莎夏没有回答他,转而直接向丹奥劈出一道雷鸣。
「我先警告你,丹奥,在你归我负责期间,你最好不要给我凸槌!」
丹奥瞄过眼来,笑了。
好极了,他在笑,不是沮丧,真是上帝保佑!
他们很顺利地在一日後来到基山加尼,如果他们能够就这样通畅无阻的顺行下去,那就甚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很不幸的,就在基山加尼,他们碰上了料想不到的状况。
「OK,我找到车子了,只要开车到蒙巴萨之後,大概就没有问题了。」
说完,赫伦正待领大家前去坐车于,却被丹奥一把扯回餐店里去。
「赫伦,我想你最好先让恰卡改装一下到地方书记处看看。」
虽觉狐疑,赫伦仍按照他的话做,不到十五分钟,恰卡回来了。
「有人拿照片到地方书记处找我们,我想,现在只要我们踏出这间餐店一步便会遭遇到危险。」
「他们已经追到这儿来了?」尼基不可思议地问。
「不,我想是他们到处都有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碰上。」
「那现在怎么办?」
「已经到这儿了,还不能通知对方来支援我们吗?」
「不行!」赫伦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事实上,刚果政府并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所以我们不能冀望他们的援手,只能靠我们自己。」
「为甚么?」
「因为追剿伊斯兰团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联合国很难对刚果政府解释为甚么他们还留在这儿,但这还不算甚么,更糟糕的qíng况是,刚果政府将可以名正言顺地没收我们护送的东西,如此一来,我们的任务就彻底的失败了。」
「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我想……」赫伦沉吟。「唯今之计,只能走回老方法,尽量避开人烟。」
「怎么做?」
「一个是自维仑加山区过去,一个是越过伊都里森林过去。」
「伊都里森林?」恰卡喃喃道。「如果没有人带路,我们统统都会迷路在里面,也许刚果大猩猩会看上尼基作女婿,然後我们都会变成大猩猩的亲戚!」
「那就是维仑加罗?」
「至少那里不容易迷路。」
「可是,今天不算也只剩下两天而已,来得及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说的也是,那就……」
「试试看吧!」
一般人提到刚果就想到猩猩,但若是提到刚果的维仑加山区则是河马最多,是全世界最大的河马栖息地。
再说到河马这种东西,脾气bào躁又蛮力惊人,是非洲杀人最多的糙食xing动物,而且成年河马就跟一座小山一样,实在难以想像这种庞然怪物竟然吃几根糙就能吃成这副德行。
总之,河马是种很讲究地盘势力的黑道头头,所以当地上人都很清楚不能随便闯入它的领域或者挡住它的路,特别是夜间的河岸,以及河马习惯通行的路径更要回避三千里。
「现在可不是在开玩笑喔!」赫伦神qíng凝重地警告大家。「别看河马是吃糙的动物,它那两颗大牙可是能轻而易举地咬碎玻璃纤维制的快艇,它的解剖功力绝对比一流的外科医生更高明,如果你们不想被活生生解剖,请牢牢记住我的话,否则到时候我可不负责收尸!」
「那如果不小心碰上了怎么办?」装死?还是赶紧落跑?
「那就有趣了!」一旁的恰卡立刻哈哈大笑。「我敢保证,它绝不会以为你打算和它来一场友善的社jiāo拜访,当你还在那边考虑该如何向它解释你只是路过它家门口,绝不是计画要诱拐它老婆的时候,它已经埋头冲过来,打定主意要让你尝尝它那两颗大牙的滋味了。」
「我是在问你如果不小心碰上河马的话,我该如何应付,又不是在问你我能不能泡河马的老婆!」尼基没好气地说。
恰卡耸耸肩。「那只有一个办法。」
「甚么办法?」
「低头祷告,祈求上天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咳!」
「记住,夜里千万不要到河边去!」这是赫伦的慎重叮咛。
「不,即使白天也不要去。」丹奥又追加嘱咐了一句。
大家都听进去了,唯有尼基,他只听进恰卡的叮咛,耳朵则自动排除掉丹奥的嘱咐,就像电脑的防毒软体一样。
自从莎夏日夜紧伴在丹奥身边之後,他就把丹奥视成眼中钉……不,眼中的大木棍,恨不得把丹奥一口咬成两半——这点倒是跟河马一样粗鲁,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河马一样边走路边拉屎,打架的时候还会顺便把大便当暗器一样丢出去?
「现在,杏子和恰卡去看看前面的营地有没有人,若是没有,今晚我们就可以到那儿过夜;我则和摩拉回头去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过来,至於莎夏和尼基,你们和丹奥留在这儿等著,千万别乱跑!」
他们一离开,尼基立刻对莎夏招招手。「莎夏,你过来一下,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当然,他并不是真的有甚么伟大的言论要发表,而是眼看丹奥和莎夏站在一起实在很碍眼,所以找藉口分开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