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由于她的加入,这个世界必定会有所改变,既然如此,这个改变为什么不能由她来导向?
可以!
当然可以!
是的,她一定可以,这样……这样她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韩姑娘……韩姑娘?」
「嗯?」韩芊卉回眼望着他,若有所思,好像听见了他的呼唤,又好像没有。
「-刚刚是不是说一半?」
「一半?」韩芊卉蓦而双眸一亮。「对,一半,我要一半!」
「嗄?」
「杀了严嵩,再抄他的家产,至少可得huáng金三十万两、白银两百万两、良田美宅数十所,良田美宅我就不要了,但是huáng金和白银我要分一半!」
金振宇眉宇方皱,韩芊卉便笑咪咪地要他稍安勿躁,再慢吞吞地说完jiāo易的后半段。
「这样我就会把剩下的一半告诉你,也就是导致明朝灭亡的外患。」
金振宇揽眉目注她沉吟好半晌。
「-怎会以为我有那个能力把抄家产得来的银两分给-?」
「你太关心明朝的未来,必然与皇室有关。」虽然他看上去不像,但,是谁说的,人不可貌相,也许就是在说他。
金振宇又思索片刻。
「我必须找人商量。」
韩芊卉耸耸肩。「可以啊!找谁?」
金振宇没有回答她,只说:「我们先到浙东。」
「浙东?」这回换韩芊卉皱眉了。「最好不是到嘉兴。」
「为什么?」
「下个月倭寇是以嘉兴为目标,我才不要跑到那边去让人抢呢!」
「……这个月呢?」
「通,泰,青、徐。」
金振宇并没有带她到嘉兴,而是到宁波,然后就把她扔在一栋宅子里喂蚊子,自己跑不见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小馨雨正值躺不住、坐不住也站不住的时候,成天只想学大人跑来跑去,明明只有两只肥肥的火腿软趴趴的,又不让人家扶,只肯自己扶这个扶那个的跌过来摔过去,说好听点是有志气,实话是不知死活,早晚会摔成ròu饼。
总而言之,光是要看住他就搞得她焦头烂额了。
「妈咪~~哇呜哇呜呜~~」
「看,又摔了吧!叫你让我扶着你走又不肯。」
「唔晤……唔唔嘛……」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自己再去摔吧!」
算了,生物一向是自行进化的,就让他自己去从狗进化为人类吧!
没奈何,韩芊卉又自动到一旁去罚站,看儿子扶着椅子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屁股摇摇摇还一边流口水一边呵呵呵傻笑,那张脸比小叮当还圆,韩芊卉研究了半天还是研究不出他究竟是像谁。
眼睛像他老爸,鼻子像她,圆滚滚的脸型谁也不像,至于嘴巴嘛……
奇怪了,他的嘴巴究竟是像谁?
「韩姑娘。」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唤,外带一股冷冷的风嘘嘘chuī在她颈子后头,「Gee!」骇得韩芊卉猛然一阵哆嗦忽地回过身去,看清楚是人不是鬼之后,犹自惊魂不定地猛拍胸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吓死人了!」
她以为她是幽灵啊?
这样无声无息的贴到人家身后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徐梦玉歉然道。
「算了。」原来有武功的人都喜欢这样吓人,她最好有点心理准备,不然再多来几次,她肯定会吓到心脏没力。「找我有事?」
应该是有事,但……
徐梦玉yù言又止地看着她,半天仍说不出话来,韩芊卉不禁猛叹气。
这女人真是guī毛。
「我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这样怀疑我好不好?说我欣赏他,没错,但喜欢他?不,绝对没有!我喜欢的是我儿子他老爹,他老爹也喜欢我,所以我不可能跟金振宇扯上任何关系……」
话还没说完,一旁又突然蚱蜢似的跳出另一个人,还有青蛙呱呱叫的配音。
「-怎么可能不喜欢表哥?」
怎么又来一个?
韩芊卉抚着胸口又叹气。「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表哥?」
「因为他是那么那么英朗出色,那么那么豪迈潇洒,」徐梦月理所当然地说。「是女人都该喜欢他!」
谁说的?
她就见过那种只喜欢油条似的男人的女人。
韩芊卉挑挑眉,「-也喜欢他?」她语带调侃地问。
「当然,不过……」徐梦月瞟一眼姊姊。「可是姊姊更喜欢他,所以我不跟姊姊抢。」
真好,有好吃的东西时,她妹妹就从来没这么想过。
「-应该知道这世上出色的男人可不只-表哥一个,譬如……呃,我的男人,我保证绝对不输-表哥。」
「可是表哥还有一身高qiáng的武功。」徐梦月不服气地又说。
「我家的男人也是。」
徐梦月气唬唬地嘟高了嘴。「反正,我表哥是我见过最棒的男人!」
「那-见过的男人一定不多。」
「-……」
眼见妹妹又要撒泼了,徐梦玉赶紧温言劝开她,再问:「那-为什么要离开-的男人?」
韩芊卉不好意思地搔搔颈子。「当时我以为我只能那么做,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立刻回去找他。」
「可是……」徐梦玉迟疑着。「他也没有来找-……」
「他不能,」韩芊卉无奈地道。「老早之前我们就说好了,一旦我想离开,他绝不能阻止我。」
徐梦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垂眸片刻,再抬眼觑视她,依然是那种幽幽怨怨的眼神,好像韩芊卉不但抢了她老爸、老公,还抢了她的qíng夫、qíng哥、qíng人,连她儿子也给抢走了。
「即使如此,表哥还是喜欢。」
关她屁事啊!
「那-就让他也喜欢-嘛!」就算金振宇真的喜欢她,那也不能怪她呀!
徐梦玉哀怨地摇摇头。「我一直在试,但是……」
「那就问他嘛……」一只眼望住和她谈话的人,另一只眼偷偷瞄向儿子,见儿子好像被定住xué道一样盯着窗外树上的小鸟发怔,韩芊卉放心地又收回眼来。「问他为什么不喜欢-?」
徐梦玉抽了口气。「我怎能……」
「是我我就会直接去问他!」韩芊卉说。「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感qíng,都是要靠沟通来联系,父子、母女、朋友、qíng人、夫妻、兄弟姊妹,都一样,如果不时时刻刻沟通,就算有再深的感qíng都会变淡,如果肯下苦心去沟通,就算结果什么也没有,起码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因为-已经尽力了。」
是的,她终于了解了。
与朴孝宁从无到有慢慢滋生出一份qíng,那一段他努力做给她看的夫妻生活,还有这两个月来与他分离的日子,终于使她深刻的了解到男女之间的感qíng是如何的坚qiáng又脆弱。
或许她的父母确实也曾经如此相爱过,但他们却在这份爱有了完美的结果之后,又任由忙碌的工作剥夺了维持这份爱的机会,以至于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那份曾经浓烈得使他们愿意生死相许的感qíng也因而变淡了、没了。
男女之间的感qíng就是如此脆弱。
相反的,如果她和朴孝宁就这么分开的话,这份爱必然永远不会消逝,因为这种结果是无可奈何的、是悲伤的,而人类说是有被nüè狂也好,说是劣根xing也好,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容易轻忽地任由它溜过身边,而越是悲伤的经验,却会刻骨铭心地永志不忘,让遗憾一生一世跟随着自己。
男女之间的感qíng就是如此坚qiáng。
所以,她必须牢牢谨记父母的教训,男女之间的爱是必须一辈子努力去维护的,因为这份感qíng是如此的坚qiáng,经得起狂风bào雨,经得起生离死别,却又是如此脆弱,经不起试炼考验,也经不起时光蹉跎。
相爱一生白头偕老这种事绝对不是容易达成的目标。
总之,爱,是生物学上最难解的课题,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所以她只能亲身去体验,一步步走来一点一滴慢慢了解,因为……
它该死的根本不属于生物学!
整整十天之后,金振宇才又出现在韩芊卉面前,而且还多带了另一个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高头大马很有威严,也很有气派。
金振宇唤他俞将军。
「韩姑娘,通、泰、青、徐四地会遭受海寇袭击,这-是如何得知的呢?」连寒暄都省略了,余将军开门见山地问。
韩芊卉耸耸肩。「你说呢?」她不能说实话,也编不出美好的说词,只好任由他们去猜。
「莫非韩姑娘是卜算出来的?」俞将军试探着又问。
中国人就是爱信这一套。
韩芊卉不语。真要她承认自己是个「超级算命大师」实在太滑稽了,她不如承认自己是骗子算了。
俞将军并没有因为她老是不作正面回答而不高兴,深沉锐利的眼凝视她许久,
「那么韩姑娘可否告诉我,下个月海寇会进袭哪里?」
唉,又要她背诵历史,她不是生物学家吗?
虽然这种事都是从小被bī着囫图吞到大,三不五时还会有「考试」--只要爸爸心血来cháo问一句,妈妈也一定会不甘人后的问一句,而且越问越jīng细,害她越背越多,背得她叫苦连天--以她超人一等的记忆力,不怕背不起来,只怕会搞混。
明明她是最讨厌地理历史的说!
韩芊卉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下。「呃……乙亥日,倭犯嘉兴,都司周应桢会战死;乙酉日,倭陷崇明,知县唐……啊,对了,唐一岑也会战死。」
浓黑的眉蓦地飞扬。「倘若我把他们调开呢?结果又会如何?」
「这我怎么会知道,」韩芊卉啼笑皆非地说。「你不会试试看就知道了!」居然这样问她,她又不是真的算命大师。「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考虑的结果到底是怎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韩姑娘再等一阵子……」
「要确认我刚刚说的话?」韩芊卉不耐烦地吐了口气。「拜托,不相信我就算了,我可不想再等下去了。」
「早一刻、晚一刻到广州又会有多大差别?」金振宇打岔进来,想帮俞将军说服她。「-不怕到那儿恰好碰上海寇?」
「很抱歉,我不去广州了,我要回去。」
「咦?」金振宇错愕地惊呼。「-要回朝鲜去找-的男人?」
「没错,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但……」金振宇顿了一顿。「既然他没有来追-回去,-以为他会让-回去吗?就算他愿意让-回去,他的妻子也一定会反对,-……」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cao心。」韩芊卉胸有成竹地谢绝他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