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开口:“解语,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你可分享我的财产。”
解语微笑,“那太过慷慨了。”
“我会做出适当安排,令你高枕无忧。”
解语轻声说:“我抱歉我不得不做出若gān要求,我是一个孤儿,在世上一无所有。”
“我明白。”
“谢谢你。”
“请在我外套左边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盒子。”
解语轻轻走过去,轻轻探手人袋,取出盒子。
一看就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一枚指环。
打开一看,果然是只蓝宝石订婚指环,镶工jīng致,那宝石颜色如海水一般清晰明艳。
“请接受我求婚。”
解语低声说:“我恐怕我缺乏热qíng。”
杏子斡忽然笑了,“即使有,我亦无福消受。”
解语忍不住笑,然后,她悄悄落下泪来。
“你只要如今日般陪伴我就很好。”
解语颔首。
“明日我会在全球英语报章上发布简单的订婚启事。”
解语说:“我无异见。”
杏子斡叹一口气,“日后,你若觉得不满,可自由离去。”
“我明白。”
“律师明朝会拿若gān文件给你签署。”
解语喝尽了手中香槟。
她一直纳罕他们与她们之间是怎么谈的条件,现在她知道了,同洽商所有生意一样,冷静诚恳地,摊开来讲。
解语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老金推门进来替他们斟酒。
“恭喜你花小姐,恭喜你,杏先生。”
他满面笑容,他可不理花解语是真qíng抑或假意,这个忠仆只是高兴主人终于觅得他的红颜知己。
解语站在露台上深呼吸一下。
夜间清凉,天气并不如想象中燠热。
天空忽然电光霍霍,接着呼啦啦一个雷下来,解语吓一跳退后,她转过头去,发觉杏子斡的轮椅已经不在。
她追出去,看到轮椅在走廊中。
“子斡。”她叫住他。
他闻声停住。
她走过去,“这是你第一次生我的气。
他却否认,“我才没有。”
“你为何不声不响地走开?”
他微笑辩曰:“轮椅控制器出了毛病。”
解语温和地说:“原来如此。”
她把住轮椅扶手,不让他走。
“我有点累。”
解语问:“是因为我的缘故?”
“永不。”
“这个答案使我安心。”
“晚安。”
“明天见。”
最难一关已经过去,就像成千上万的求职人士,第一件事是讲妥酬劳。
然后,才诚心诚意为老板服务。
解语睡着了。
她记得姐姐也睡得着。
有时,脱下来的白色晚礼服腰位上有明显的手指印,解语真不明白那些人的手为何那样脏。
第二天,女仆前来唤醒她:“花小姐,律师已经在会客室等候。”
“我马上来。”
十五分钟后她在会客室见到娄思敏。
这对解语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娄思敏笑说:“我特来代表你。
杏子斡进来了,解语立刻过去握住他的手。
双方律师谈论细节,解决疑点,很快得到共识。
然后轮到杏子斡与花解语签署。
这时,娄思敏忽然说:“我想与我当事人说几句话。”
“请便。”
娄律师与解语被请到会客室。
她先抬起头打量墙壁,“有无监视系统?”
解语不禁笑出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娄思敏点头,“听见你这样说真是高兴。”
“你要同我说什么?”
“合约上全是财产过户事宜,并无条款提及何时结婚,你有自由及自主。”
解语又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娄思敏说:“解语,你很勇敢。”
“谢谢你。”
“你准备接受他的馈赠?”
“我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你可能有更好的机会。”
解语微笑,“可能有,可能不,我xing格比较稳扎稳打。”
“那么,出来签名吧。”
杏子斡耐心地等候。
先待解语签了,他才盖上指模。
娄思敏这时才笑着说:“解语,你姐姐下个月结婚,希望你去观礼。”
解语张大嘴,十分错愕。
人生如戏。
花不语贯彻始终。
然后,解语脸上泛起一丝会心微笑。
只听得杏子斡笑问:“有元请我?”
“有,帖子在这里。”
“我愿意观礼。”
解语笑道:“我得过去帮她办嫁妆。”
娄思敏也笑,“你不问她嫁的是谁?”
那不过是一个归宿,谁不一样,“对,谁?”
“你姐夫叫高志尚。”
“嗳,好名字。”
“他是一名殷实建筑商人,人品不错,经济qíng况也过得去。”
解语有点激动,不语要结婚了。
曾经有段日子,大约是二十四至二十七岁左右,她最渴望有个归宿,一天到晚沮丧地抱怨青chūn将逝,一点保障也无,老是希望方玉堂有所表示。
无奈方玉堂这人有点贱格,不去体贴女友心事,她越是想,他越是拖延冷淡,不让她得偿所愿,仿佛藉之要挟。
再过几年,不语忽然丢下此事,不再理会。
没想到今日水到渠成。
解语忽然问:“还打算生孩子吗?”
“看样子会的,不然何用注册结婚。”
“外婆怎么说?”
“非常高兴,说是一生中最好的消息。”解语也觉得喜气洋洋。
花不语立定心思要做一个家庭主妇,她一定会落力演出,这种角色不难做,她会称职。
律师们告辞。
解语笑道:“巴不得立刻飞到姐姐身边。”
杏子斡却轻轻说:“别去太久。”
解语温柔地答:“讲讲而已,她哪里需要我,我还去剥花生?帖子都叫娄律师jiāo给我。”
杏子斡放下心来。
现在,侍候他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杏子斡问:“不语最希望得什么礼物?”
“她同我说,少年时想拥有一双溜冰鞋。”
“呵,之后呢?”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
杏子斡笑,“还有呢?”
“名成利就,扬眉吐气。”
“她都一一做到了。”
解语感慨,“由此可知,一个人所可以靠的,不外是他的双手。”
杏子斡说:“你真是她一条手臂。”
解语一怔,“不不。”她摇着手,“我自顾不暇”
是不语养活她。
半夜三更拖着疲倦身躯自片场回来,坐在化妆镜前卸妆,那残妆抹来抹去犹自留着颜色的渣滓,解语如果未睡,一定帮姐姐按摩肩膀。
那其实并不是她的姐姐。
解语吁出一口气。
“那我们该送什么礼?”
“她随时可以用得着的东西。”
“那送现金。”
“好像不够尊重。”
杏子斡笑了,到底还是年轻,世上还有什么比现金更尊贵的物件。
“那么,由你定夺吧。”
杏子斡因为解语的缘故,得以闲话家常,这是一种罕有的额外享受。
第二天,解语在理发店,听到身后有两位女士在jiāo谈。
“你看,这花不语要结婚了。”
解语一怔,不语显然已对记者宣布此事。
“还嫁得出去,真是稀奇,已是四十年旧烂货一件。”
“对方当是宝贝。”
“你看,多有办法。”
“女人是要有点名气是不是。”
“著名烂货一件……男人至吃这一套。”
“新的时候哪里轮得到这种小生意人。”
常人对名人从无好评。
常人自践踏名人的名声中得到至大快感,是故常人非常愿意捧一些人成为名人,而名人主要用途便是被常人泄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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