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意!”金日怒吼,旋即更剧烈的咳起来。
见他咳得愈来愈厉害,翠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铁保忙不迭跑去找水好给小主子喝,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金日舒过一口气来。
“他们没有权力gān涉我的婚事。”金日喘著气,沙哑地说。
“是没有权力,不过呢……”满儿笑吟吟的搁下荞面粑粑,不吃了。“太后是个老好人,她好言好语跟你提,你好意思当面拒绝,下她的脸吗?”
当然不好意思,他又不是没心没肝、没血没泪的阿玛!
金日黑着脸沉默片刻。
“算命先生可没说我会娶小。”
满儿愣了一下。“算命先生?”现在是说到哪里去了?
金日斜睨著她,“对,一个预言倍儿jīng准的算命先生,前年他就算准了我会娶翠袖做老婆呢!”一提到这,他的表qíng又开始改变了,贼兮兮的没安好心眼,恶意比先前更加倍。
谁教额娘要提那种事来吓唬他。
“最有趣的是……”一把搂过翠袖来,小嘴儿徐徐勾起狡诈的笑。“翠袖有位天姿国色,冰雪聪明的世姊,向来自认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她……”
“可真傲!”满儿满不在乎的咕哝。“怎么,她看上你了?”
“不过算命先生说了……”没理会亲娘的揶揄,金日迳自往下讲。“她终究还是会爱上一个男人……”话说著,大眼儿不怀好意的瞅向亲爹,后者yīn森森的眯起眼来。
一个天底下最无qíng,也是天底下最至qíng的男人!”
接下来是一片十分诡异的静默,满儿用一张瞬间冻结的脸对着笑吟吟的金日,那副满不在乎的五官僵硬在原位,好半晌都无法拉动脸皮换上更好看的表qíng。
huáng希尧与赵青枫坐立不安的苦着脸,铁保与何伦泰若有所思的相对一眼,袁红袖听不懂,翠袖满头雾水,这边看、那边看。
现在的气氛到底是怎样?☆☆☆四月天独家制作☆☆☆
良久后,满儿终于出声了,“是吗?”语气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松,“一个天底下最无qíng,也是最至qíng的男人吗?”妩媚的眼儿徐徐溜向一侧。“我说老爷子,听到有美女会爱上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下颚蓦然绷紧,允禄原就yīn霾的脸色顿时抹上一层乌黑,凶恶狰狞一片,忽又大手一捞捉来她的脑袋,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做亲热示范,比上回更火辣十分,看得众人面红耳赤。
翠袖连忙掩住妹妹的眼,金日瞪大眸子认真看,瞧瞧可以偷到什么绝招,晚上也好现学现卖拿来“欺负”老婆。
机会难得,请别错过。
大半天过后,允禄才松开她,满儿总是眼色迷蒙,神qíng嫣然,却仍是不愿轻易饶过他——老毛病。
“瞧你这么兴奋,肯定是很高兴……”
话还没说完,娇躯又被托起,人影倏闪,踪迹已杳,不用问,大家都知道他们gān什么“坏事”去了。
“令尊、令堂……”huáng希尧呐呐道。“总是这样吗?”
“没错,而且到死为止都会是这样儿!”金日漫不经心地回答,此刻盘桓在他脑子里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麻烦。
倘若额娘没骗他的话,早晚他总得回京里去,届时皇太后免不了召他去请安,请安倒是没什么,花点时间跟皇太后讨讨欢心也就是了,问题是皇太后要真提起那种事,他该如何应付?
话说回来——
该死的琼古格格又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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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回到建昌时,可巧袁夫人带著两个女儿去参加彝族土司之子的祝福礼,汪家母女也上泸山进香去了,允禄送他们进总兵府后,又jiāo代几句便转身上路赶回京城。☆☆☆四月天独家制作☆☆☆
“额娘,运气真好,嗯?没让阿玛碰上那位美人儿呢!”
对于某人的调侃,满儿的回答是一拳砸过去,砸得某人晕天黑地,差点当场昏过去,铁保与何伦泰慌忙将小主子送回房休息。
他自找的!
待金日睡著后,翠袖便急急忙忙出来寻找满儿,怕冷落了额娘大人惹她不快,没想到东找西找,竟是在大树上头找到人。☆☆☆四月天独家制作☆☆☆
“额娘,您……您怎么跑到那上面去了?”
满儿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高高在上的坐在大树横枝上晃著两条腿,兴致勃勃的眺望总兵府外头热闹的街景。
“我不能出去,在这上面看看总行吧?”她招招手。“来来来,上来陪我!”
也对,不能出去,也只好爬上树看,聊胜于无,小时候她和妹妹们也常做这种事呢!
“好。”她的轻功不好,不过上棵树还行,纵身一跃就上去了。
于是,婆媳俩像两个顽皮小鬼,一块儿高高坐在枝头上,津津有味的欣赏彝族人那愉快活跃的生活层面,在许多方面,彝族人和汉人都不一样,对满儿来讲,还真是新鲜有趣得很。
好半天过去,满儿才不经意似的开了口,两眼依然望著街上。
“小日儿背上的伤是为你吗?”
翠袖静了一下,惭愧又内疚的垂下螓首。“对不起,额娘,我……”
“别说对不起,如果是的话,我很高兴。”满儿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那小子总是吊儿郎当、不太正经,害我老是为他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这辈子不成亲了。如今知道终究还是有个女人能让他不顾一切,我也就安心了。”
“但是,他……”翠袖轻轻抽噎一下。“他差点死了,我宁愿……宁愿……”☆☆☆四月天独家制作☆☆☆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感受,真的!”满儿握住她的手。“但我想小日儿跟他阿玛是一样的,一旦他们把心放在你身上,就等于是把他们的命放在你手中……”
翠袖又哽咽一下。“我不喜欢那样!”
“废话,我也不喜欢啊!”满儿忿忿地咕哝。“不过,没办法,他们就是那样,你也没辙!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是……”
“是什么?”翠袖急问。
“既然他们不顾一切为我们,我们也要不顾一切为他们呀!问题是……”满儿侧过眸来凝视她。“你的不顾一切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翠袖茫然的眨了一下眼。“我不懂。”
“我也这么想。”满儿不以为意的轻轻笑。“没关系,我来问你,你是汉人,可曾在意小日儿是满人?”
“为什么要在意?”翠袖更困惑了。“汉人、满人、藏人、彝人、苗人、羌人,大家不都是人吗?只不过穿的衣服不一样,说的语言不一样,习俗也不太一样罢了!我爹说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你尊重对方,对方也会尊重你,大家就会相处得很融洽、很祥和。我娘也说了,如果你轻视对方,先想想对方是否也同样轻视你吧!”☆☆☆四月天独家制作☆☆☆
她转而望住府外来往的人群。
“我等于是在四川长大的,身边除了汉人、满人,更多的是藏人、彝人、羌人和苗人,他们的语言和习俗我都懂,我喜欢他们豪慡热qíng的个xing,他们也很欢迎我和他们做朋友,大家相处的十分愉快,这不是很好吗?为何一定要分彼此是什么人呢?”
耸耸肩,她又说:“真要分的话,也只能分好人或坏人,不管是满人、汉人或彝人、藏人,做坏事都是不对的,这是我唯一能理解的区分,其他,我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好分别彼此的!”
满儿颇意外的注视她好半晌,叹息。
“说你单纯,其实你了解得比大多数人都更透澈呢!”
她亲匿地捏捏翠袖的小手。
“既然你是这种想法,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只要记住一点,他是大清宗室,有他不得不谨守的立场,当他做什么事令你不满时,你必须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想,如果你自己想不通,就提出来和他谈谈,让他有机会向你解释,嗯?”
“他的立场?”翠袖歪著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下。“额娘说的是不是像我爹那样?虽然他并不想管束辖区内的彝民或藏民,希望能让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他是朝廷的官,有他的立场、他的职责,于是不得不做一些他其实并不想做的事,以求得最基本的规范制限?”☆☆☆四月天独家制作☆☆☆
满儿瞪大眼,更惊讶了。“哎呀,翠袖,你比我想像中更能理解呢!”
“那都是我娘跟我说的,”翠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额娘您是知道的,我的个xing比较单纯,很多事都必须跟我仔细说清楚才懂,所以娘很早就开始教导我,一些将来可能会碰到的问题,她都先跟我解释清楚,尽量避免我在无知的状况下犯下错误……”
她伸手指向街道上的彝民。☆☆☆四月天独家制作☆☆☆
“瞧,他们都是按照长久以来的习俗生活下来的,那应该是他们生存的权利,但爹不得不定下一些规范来限制他们,小时候我很不能理解,娘才就这件事对我解释了很多,还说男人总是有些不得不做的事,在这种时候,我们女人就要尽量去体谅他们、支持他们,毕竟,在外头辛苦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满儿又怔愣地注视她片刻,匆地环臂将翠袖抱住,紧紧的,两人差点摔下去,她却还舍不得放手。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真的吗?”翠袖也欢喜的笑开了。“我也好喜欢你呢,额娘。”
“还有你娘……”满儿松手退开一些。“我想我也会跟她相处得很好!”那样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人,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呢!
“我娘可不这么想,她很担心京里的贵妇不好相处呢!”翠袖单纯的笑开嘴。“譬如汪伯母,娘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您知道,她太娇贵了。但额娘就不会,额娘好好玩喔,我想额娘一定会让娘很意外!”
满儿顽皮的挤眉弄眼。“那我们就来看看你娘会有多意外吧!”
翠袖噗哧失笑。“好!”
之后,果如翠袖所猜测,袁夫人对满儿的随和风趣感到十分意外又吃惊,三两句话就一见如故地聊开了,不到半天功夫,两人已成为直呼闺名的好朋友,晚上,两人竟然睡到一张chuáng上去了。
人的相处,契不契合真是很重要呢!
四天后,一位更使满儿吃惊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玉姑娘,真的是……”她呐呐道。“好久不见了!”
“快十年了,三小姐。”玉含烟轻轻道。
“那么……”满儿用力眨了两下眼。“是你?”
玉含烟嫣然一笑。“这有谁比我更适合保护三小姐?”
“说得也是。”满儿哈哈笑着招呼她进后厅。“我们正可以好好聊聊呢!”
两人分别落坐,婢女送上茶水后,满儿正想问问玉含烟的近况,玉含烟却先正起了脸色,十分严肃的向满儿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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