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希尧与赵青枫相对苦笑。
起初,他们确实被另一批人引错了方向,走出一天后,赵青枫与傅康、于承峰同时断定他们追错了,因为他们找不到翠袖姊妹俩留下来的引路记号,于是立刻回头重新再找,làng费了整整两天才找到正确路线。
一条没有人走过,也不应该有人会去走,根本不能算是路的路。
因为如此,他们追得更是迫切,连向导也被他们丢在后面——反正也用不着他了。不过再迫切也快不了多少,因为他们必须仔细追寻躲藏在隐密处的记号,免得又追错路,每在马上骑过一段路,就得下马到处翻找记号,找到了就继续追,找不到就得回头看看是哪里走岔了,这样又làng费了许多时间。
“不管他了吗?”
“怎能不管,他是堂堂贝子爷,出了事,我们谁都跑不了!”
“那怎么办?”
“他不听话,没关系,起码得把药吃了。”
为了弥补làng费的时间,除了寻找记号之外,他们几乎都待在马上、吃在马上、喝在马上,一天睡不上两、三个时辰,这样几天过去,金日原本苍白的双颊开始泛出两朵嫣红,清清楚楚告诉人家,他在发烧了。
“倘若他不吃呢?”
“除非他是笨蛋,不然一定会吃!”
金日不是笨蛋,所以他吃了。
不管huáng希尧给他吃的是药丸、大力丸还是药汤、蛇羹汤,他都吭也不吭半声就吞下去,但他的胃口始终不好,每次馍馍拿出来都是啃两口就收回去了,他们也拿他莫可奈何。
他是贝子,谁敢管他?
不过,就算他不是贝子,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常人,他们也不敢管他,因为……
“他的模样真可怕!”赵青枫咕哝。
“何止可怕,简直教人不寒而栗!”于承峰哑著声音追加补注。“瞧他的眼神,既冷又毒,表qíng更是狰狞,老天,他真的是那个老是装疯卖傻,嬉皮笑脸的毛头小子吗?”
“显然不是。”傅康低喃。
“他还有更可怕的呢!”当他杀人的时候。
“大妞儿知道吗?”傅康问。
“对,大妹一定不知道,不然她一定不敢嫁给他!”于承峰断然道。
“错!”huáng希尧一口否决。“她不但知道,而且还亲眼见过他杀人。”
“杀人?”于承峰失声惊呼。“他真的会杀人?”
不然那叫什么?
摘花?cha花?还是绣花?
“不会才怪!”
“看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有可能。”傅康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妹真的不怕?”于承峰不信的再追问。
“她还帮他数一、二、三呢!”huáng希尧说。
“数一、二、三?”
“就是数到三,对方如果不快快滚蛋,他就要杀人了!”
“大妹真的帮他数了?”
“真的帮他数了。”
“然后?”
“那些人不肯逃。”
“再然后?”
“再然后?”huáng希尧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嘴角。“他杀了二十六个人,其中包括无影刀、天雷斧和白骨七剑,一共只用了两招。”
两招?
二十六个人?
包括无影刀、天雷斧和白骨七剑?
三声惊喘,前方那一乘马上的骑士突然回眸扫了他们一眼,yīn森森的、冷冰冰的一眼。
“要杀他们,一招太“làng费”了,半招就够了!”
四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慌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事也没,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任何评论。
唉,这趟路程可真是愈来愈不好走了!
远山,烟雾缭绕,跟前,南桠河缓缓而淌,一注入大渡河便逐渐湍流奔腾起来,渡河单靠一根溜索,一次只能一人拉绳自渡,渡得翠袖姊妹俩魂飞魄散,差点没撒泡尿孝敬河神,眼见藏人们还能拖著马匹行囊过去,不禁崇拜万分,佩服得五体投地。
过河后,藏女随手扔给翠袖两件历史悠久,十分陈旧,搞不好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毛皮袍子,翠袖皱着眉头打量半天,好下容易挑出一件比较整齐的给妹妹。
“还冷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拿毯子给你披上。”
袁红袖看她一眼,没回声,默默穿上袍子,再跟翠袖一起上马和藏人们入山。
不一会儿,天又要黑了,一行人再度停下来准备食物,袁红袖乘机把翠袖拉到一旁去咬耳朵。
“大姊,看来他们是要带我们到打箭炉,再下去可能是瞻对。”
翠袖双眸二兄,喜色涌现。“那不正好,打箭炉是征剿大金川的大本营,我们可以……”
“大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好不好?”袁红袖没好气的横她一眼,实在听下下去,“就算他们真的带我们到打箭炉,也不可能进入清兵守备范围内去自投罗网,他们又不是白痴!”说到这,忽又皱起眉头。“嗯嗯,这么说来,也不太可能是要到打箭炉嘛,到底是要到哪里呢?”
“喔。”翠袖有点失望。
“最奇怪的是,救我们的人为什么还没找到我们?”
一提到这,翠袖的jīng神马上又振奋起来了。
“不用担心,你姊夫一定会来的!”
“你还真以为姊夫会来?”袁红袖翻翻眼,“大姊,我是不想伤你的心才不说的,但……”叹气。“姊夫不可能会来的,这一路攀山越岭有多辛苦你也很清楚,姊夫是个娇生惯养的贝子,他怎能忍受这种辛苦?没可能的!”
“我们那回要到稻城更辛苦,他也没吭过半声呀!”翠袖辩驳。
袁红袖微微窒了一下。“好吧,就算姊夫能够忍受辛苦,但别忘了,姊夫现在的身子可不太好,搞不好走两天就累倒了……”
“啊,对喔,我忘了这点!”翠袖懊恼地敲敲脑袋。“他不应该来的!”
“放心,姊夫绝不会来。”袁红袖斩钉截铁的下断言。
不管大姊怎么说,她就是瞧不起姊夫,又没几岁的人,最多比大姊大上一、两岁,成天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看就知道是那种没吃过真正苦头的大少爷,只会仗著贝子的身分发狗威,满人都是这样。☆☆☆四月天独家制作☆☆☆
就像那位庆复大人和纪山大人,光会用一张嘴哇啦哇啦叫,其实根本没几分实料,见了身分更高的人马上低头哈腰,真是窝囊。
“我也希望他不会来。”翠袖衷心如此盼望。
“他绝下会来,就算他来了,最多两天就掉头回去了。”
“……希望如此。”
天蓝得像倒悬的海,湍流西岸的大雪山在光影中变幻著山势,银白的积雪在峰顶辉映着一层层光晕,白得耀眼。
陡峭易崩的悬崖峡谷中,数十栋寨屋坐落在崇山绿水之间,别看这小小的村镇不起眼,在泸定桥建成之前,磨西面可是川藏官茶道上的重要驿站,定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旁俱是供应食衣住行的店铺,还挺热闹的。
“金公子,请你先吃点东西,顺便补给一下,我去找找看他们是往哪边去。”
有片刻时间,金日的目光呆滞而茫然,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甚至不晓得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huáng希尧满心忧虑,正想再说一次,那双大眼睛倏又恢复清明而冷然。☆☆☆四月天独家制作☆☆☆
“找到了立刻回来。”
“我知道。”huáng希尧以眼神向赵青枫示意小心一点,随即掉转马头离去。
酒食铺子前,金日才刚跨脚下了马,身子猛然一晃,赵青枫及时扶住他,但只一刹那,他立刻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了,甩开赵青枫的手,步履有力的踏入铺子内,赵青枫担忧的与傅康、于承峰面面相对,无言。
金日的身子就跟他的脸一样,红得发烫。
两天前,金日就如huáng希尧所担心的,疟症再度复发,虽然给他吃了药,但他的高烧始终没办法完全退下来,而他却连多休息一、两个时辰都不肯,一清醒过来立刻上路,顷刻功夫都下想làng费。
“金公子,你不吃点吗?”
“不用。”
他们进的是藏人的铺子,除了糌粑、奶茶和苏油茶之外,还有盛在大盘子里的白煮牛ròu,不备碗筷,只给两把刀,用刀切ròu,再用手抓ròu蘸辣椒吃,十分豪气。
“但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把你的水囊给我。”
金日什么都没吃,一路上只拚命灌水-,设法要让自己的高烧降下来,几个人的水囊几乎都是被他一个人喝光的,但他的烧就是退不下来。
“你都不吃的话,体力会撑不下去的。”
金日默然片晌,突然粗鲁的抓起一片切好的白煮牛ròu硬塞入口中,随便嚼两下就吞进肚子里,小奶娃脸上旋即冒出一副想吐的表qíng,但他硬是咬紧牙根qiáng忍住,那模样,真的很可怜。
“我吃了。”再加这么一句,那语气像是在说:我听你们的话吃了,所以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可以撑得下去!
赵青枫哭笑不得。“吃一片不够啊!”
烧得红通通的奶娃脸拉长了。“再吃我一定会吐!”
看他噘著小嘴儿说出这种话,赵青枫又好笑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心知金日一定是烧昏了头,才会出现这种幼稚的言行,而他对应付这种“任xing的孩子”委实没什么经验,又不能抓他起来打屁gān搞不好反被他打屁屁,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于承峰与傅康。☆☆☆四月天独家制作☆☆☆
于承峰脸上没有半点表qíng,看样子仍对金日“抢”去他喜欢的女孩这件事无法释怀,傅康思索了会儿。
“跟店家买点ròu来,我们自己熬汤给他喝吧!”
待huáng希尧回来时,惊讶的发现金日竟已在旅舍里的房间躺下了。
“他昏倒了?”
“不,我给他下了蒙汗——在牛ròu汤里。”这回换傅康面无表qíng。“最好他能一觉到明天,醒来后当作自己眯了一下眼而已。如果他今天就清醒,我们就得赶紧逃命了!”
蒙汗药?
huáng希尧错愕地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qíng出来才好。
“你怎会有那种……呃,东西?”他及时吞回下三滥那三个不太好听的字眼。
“去年有个采花大盗跑到建昌去作案,用的就是这种东西,我捉到他之后,就把蒙汗药收起来,战场上疗伤时倒是挺好用。”
也对,免得受伤的士兵还没疗好伤就先嗥叫死了。☆☆☆四月天独家制作☆☆☆
“他会睡多久?”
“不知道,我也不熟这种东西。”
huáng希尧怔愣了会儿,苦笑。“那只好碰运气-!”
运气jian,皆大欢喜,运气不好,大家一起落跑!
“不敢相信,他们竟敢要我们越过大雪山!”
“你会冷吗?我拿毯子给你披上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