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找一个身段硕健的英俊男伴。”
“这是什么话。”
“年轻、漂亮、浓稠的长发、西装外套下穿那种极薄的贴身长袖白衬衫,爱笑,会得接吻,有幽默感……”
“慢着,从来没有人对男伴做这种非分之想。”
毛咏欣反驳,“为什么不能?”
“多数女子要求男方学识好有爱心以及事业有基础。”
“啐,这些条件我自己式式俱备,所以你看女人多笨。”
承欢服帖了,“说下去。”
“我为什么不能要求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还有,纤长的手指,V字型身段,女人不是人,女人不可贪图美色?”
言之有理。
“女人为什么要甘心同秃顶大肚腩双下巴在一起厮守终身。”
“我最怕秃顶。”
“一发觉他掉头发,即时分手。”
承欢笑得打跌,“好似残忍一点。”
“相信我,老友,他们一发觉女伴有什么差错,即时弃若敝履,毫不容qíng,绝不犹疑。”
承欢问:“你找到你所要的伴侣没有?”
“我还在努力。”
承欢颔首,“人同此心,所以有人喜欢麦承早。”
承欢瞪好友一眼,“先把经济搞起来,届时要什么有什么。”
“真是,穷心未尽,色心不可起。”
未到一月,承欢便听到街外谣言。第九章
一位西报的女记者在招待会后闲闲说:“承欢,听说你解除婚约后很快与新男友同居。”
承欢一怔,“我与弟弟同居。”
“真的?”对方笑,“听说他十分年轻。”
“他是我亲兄弟。”
“真的?”仍是笑。
承欢只得置之不理。
过一个星期,在茶座碰到辛家亮,他特地过来招呼,一只手亲热地搭在承欢肩上。
承欢见他不避嫌,十分欢喜,连忙握住他的手。
承欢知道有些人在公众场所不愿与同居女友手拉手,好似觉得对方不配,由此可知她没有看错辛家亮。
“承欢,与你说句话。”
承欢与他走到走廊。
她意外地看着他,“什么话?”
辛家亮充满关注,“什么人住在你家?”
他也听到谣言了。
“是承早,你还记得我弟弟叫承早吧。”
“我早就知道是承早,我会替你辟谣。”
“谢谢你。”
承欢想尽快回到座位上去。
“承欢,生活还好吧?”
“尚可,托赖。”
“有新朋友没有?”
“没有。”承欢温和地说。
辛家亮笑,“不要太把别人与我比较。”
承欢见如此诙谐,倒也高兴,“可不是,不能同你比,没有人会爱我更多。”
“真的,承欢,你真的那么想?”
“我仍保留着你送的指环。”
“那是一点纪念。”
承欢瞄一瞄他身后,“你的女伴找你呢!一回头,承欢拍手,“中计!”
大家一起笑,手拉手走回茶座。
承欢的女友羡慕地说:“原来分手后仍然可以做朋友。”
“可能人家根本尚未分手。”
“也许不应分手。”
“双方都大方可爱之故。”
“辛家亮对麦承欢没话讲,订婚指环近四卡拉,也不讨还。”
“已出之物,怎好讨还。”
“下作人家连送媳妇的所谓聘礼都能讨还。”
“还不即时掷还!”
“当然,要来鬼用!”
众人大笑。
辛家亮临走替承欢这一桌付了帐。
“看到没有,这种男友才叫男友。”
“许多人的现役男友都不愿付帐。”
“人分好多种呢。”
那日返家,意外地发觉汤丽玫带着孩子来探访承早。
承欢连忙帮着张罗,怕小孩肚饿,做了芝士通心粉一口口喂他,孩子极乖,很会吃,承欢自觉有面子。
汤丽玫甚为感动,“承欢你爱屋及乌。
承欢闻言笑道:“你也不是乌鸦好不好。”
“你对我是真正没偏见。”
“我也希望别人不要嫌我是一名司机之女之类。”
承早在一旁说:“姐姐即使像足妈妈,也无人敢怪她,可是她一点不像。”
承欢先是沉默一下,忽然说:“像,怎么不像,我同妈一般任劳任怨,克勤克俭。”
承早低下头,有点惭愧,他竟讲母亲坏话。
汤丽玫却立刻说:“我相信这是真的。”
“我妈有许多优点,她只是不擅处理人际关系。”
大家都不说话。
孩子看着空碗,说还要,承欢为他打开一包棉花糖,然后小心翼翼帮他剪指甲。
汤丽玫十分感动。
她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父亲那边无人理睬,她娘家亲戚简直只当看不见他,只得由保姆拉扯着带大,小孩子有点呆,不懂撒娇,也不会发脾气,十分好相处。
难得承欢那么喜欢他。
她又把图画书取出给他看,指着绘图逐样告诉他:“白兔”、“长颈鹿”、“豹”……
丽玫落下泪来。
承欢抬头看到,诧异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家天花板落下灰尘来?”
汤丽玫无从回答。
承欢明白了,劝说:“你放心,要成才,终于会成才,没有人阻挡得住,社会自然会栽培他,不用你劳心,假使不是那块料子,你再有条件宠他,烂泥抹不上壁,也不过是名二世祖。”
那孩子十分喜欢承欢,把胖头靠在她膝盖上。
承欢说:“你多来阿姨家玩,阿姨很会照顾小朋友。”
“承欢,你对我们真好。”
承欢笑,“将来上你处买衣服,给个八折。”
汤丽玫也笑,“六折又如何,不过那些服饰不是你格数。”
“真的,我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穿足三年。”
再过半晌,由承早送她们母子回去。
他们一走便有人打电话来找承早。
声音很年轻很清脆:“麦承早在吗?”
“他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我是他姐姐。”
“呵,是姐姐,请你告诉承早呆会我会迟三十分钟,他不用那么早来接我。”
“你是哪一位?”
“我是程宝婷。”
“好,程小姐,如果他回来,我见到他,自然同他说。”
承欢没想到承早有这样丰富的感qíng生活。
年纪轻,多些选择,再做决定,也是应该的,只不过途中必定会伤害一些人以及几颗心。
最怕失去承早的人是他母亲。
刚把他带大,可供差遣,可以聊天,他却去侍候旁的不相gān的女xing,难怪麦太太要妒火中烧。
承早转头回来,承欢说:“王宝婷小姐找你。”
“是程宝婷。”
“嗯,一脚不可踏二船。”
“姐,”承早把头趋过来,“你的话越来越多,不下于老妈。”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承早给她接下去:“勤有功,戏无益,满招损,谦受益。”
承欢为之气结。
她不是他母亲,她不必理那么多。
承欢意兴阑珊地对毛咏欣说:“要讨老人喜欢,谈何容易。”
“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令继祖母把全副遗产给了你。”
“可是你看我父母怨言不绝。”
“那是他们的特权,基本上你觉得他们爱你便行。”
“还以为搬了家便功德圆满,已偿还一切恩怨。”
毛咏欣冷笑一声:“你倒想,这不过是利息,本金足够你还一辈子。”
初冬,承欢最喜欢这种天气,某报馆办园游会,邀请麦承欢参加,她征求过上级意见,认为搞好公共关系,义不容辞,于是派承欢前往参加。
其实天气不算冷,可是大家都qíng愿躲在室内。
户外有暖水池,承欢见无人,蠢蠢yù动,内心斗争许久,问主人家借了泳衣,跃进池中。
她游得不知多畅快,潜入池底,冒出水面,几乎炫耀地四处翻腾。
半小时后她倦了,攀上池来,穿上毛巾浴衣,发觉池畔另外有人。
她先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胸膛,直觉认为那是一个外国人,别转头去,不便多看,她是一个东方女xing,无论英语说得多流利,始终保存着祖先特有的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