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文-绝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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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又结束了,这回没有人敢离开文-身边,连文老大也是用对讲机和外面守卫的人联络,不时有人来探问文-的状况,各个脸上都流露出无尽关怀与忧虑,没有半个例外。
司琪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好高,都在一九-上下,女人也有一八五左右,邵风说这回文-的堂表兄弟姊妹们全都出动了,四女九男,总共十三人。
十三匹láng,十三头虎,十三位视死如归的战士。
“文-为什么要坚持立刻送我离开?”在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静中,司琪突然出声问。
“因为天鬼会再回来,这里仍然很危险。”邵风低声回道。“白天他们之所以会被我们赶走,有一半原因是我们出现得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绝不会甘心,一定会召集更多人手,带更多武器来……”
yīn郁的目光徐徐瞥向门外,夜空下的中庭隐约有人来回走动巡逻。
“今夜,他会趁视线不良的时候攻过来,届时qíng况会比白天更惨烈,文-不希望你面对这种危险。”
“但,还有埃及警方,天鬼他们都不会顾忌吗?”
“西奈半岛的警力本来就很弱,尤其爆炸案发生之后,他们更是焦头烂额,根本没空理会沙漠里‘贝都因人的小小纠纷’。而且自从去年统一圣战组织的领导人被杀死之后,他们的行动都局限在西奈半岛东北部,就算我们跟警方报案说爆炸案凶嫌在这里,他们也不会马上相信我们,更有可能反过来怀疑我们,我们可没时间跟他们穷耗!”
司琪又沉默了会儿。
“今夜,是吗?”她喃喃道,忽地指指邵风身上的枪。“喂,教我用枪吧!”
邵风睁了睁眼,蓦而笑开了。“好!”
抽出手枪来,邵风开始认真教导司琪如何使用枪械,如何握枪、如何瞄准、如何控制后座力、如何避免不小心she到自己人或自己的脚丫子,甚至教她使用蓝波刀、手榴弹等轻便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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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如同邵风所说,攻击开始了。
那群大学生仍然躲在地牢里避难,司爸爸一心专注于文-的伤势变化,因为文-的状况十分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恶化,他应该尽快被送到医院去:司琪和文老六持枪守在窗边,其他人在外面进行一场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战斗。
佣兵对佣兵,十二人对八十三人。
数目如此悬殊的战斗,可想而知有多么艰困,但这边没有人退后半步,每个人都抹补血汗拚死奋战。直到黎明前一刻,在几近弹尽援绝的qíng况下,大家都已抱定必死决心做好ròu搏战的心理准备。
除了文-,任何人都可以死!
“记住,就算死了,也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阿-,”文老大绷紧严肃的神qíng,向对讲机下达最后一项命令。“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坚毅果决,毫不迟疑的应答,有男也有女,异口同声。
不到十分钟,弹药用尽的人陆续退到中庭里来,大部分人都已经受伤了,鲜血不断低落在灰白的地面上,但他们仍悍勇地手握蓝波刀守护在文-的房间外面,正面对着厚重的大门。
“这里jiāo给你。”文老六沉声jiāo代,随即走出房外,一手枪,一手刀,像个门神似的站定在门前。
司琪也握紧了手枪靠在窗槛上,头也不回地说:“爸,你最好到地牢里去。”
望着女儿挺直的背脊,透着无比的勇气与坚毅,司爸爸感慨的轻叹。“不,我要在这里。”他知道她不会离开这里,所以他也不能离开。
就算司琪不赞同让司爸爸继续留下来,她也没有办法再发表任何意见了。
就在司爸爸话说完之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砰然巨响,厚重的大门倒塌了——他们竟然从外面拆卸大门,在漫天盖地的尘灰中,天鬼领着佣兵手下们缓缓步入中庭里来,唇畔挂着yīn冷的笑。
“我想你们是不会投降的吧?”
“绝不!”伫立于最前方的文老大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天鬼举高右臂,正yù下令手下进攻,突然,他的脸色骤变,手臂,放不下来了。
这边的人脸色同样变了,但色彩不一样,是一种庆幸的、感恩的狂喜。
这时,司琪才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一个机器转动的声音,对她而言应该是很陌生,但又很熟悉的声音,因为她从未亲耳听见过,却常常在电视影集里听见。
“直升机?”她喃喃自问。
随着声音愈来愈接近,天鬼的表qíng也愈来愈难看——AH-6攻击型军用直升机,起码有三架。终于,他举高的右臂往后一挥,佣兵们便宛如cháo水般迅速涌退。
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众人齐声欢呼,文老六面无表qíng,慢慢转身回屋里去,邵风直抹眼泪,文老大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恶的阿爸,总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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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罗医院——
拎着一袋矿泉水,司琪快步踏出电梯,经过护士柜台,停在文-的病房前,就在她握住门把yù扭未扭之际,忽尔听到有人叫唤她,她回头,是司爸爸。
“爸,有事?”
面对司琪的目光,司爸爸的心刺痛了一下。
打从那天开始,虽然表面上司琪似乎没什么下同,然而他感觉得出来,司琪对他的态度多了一份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他却无法责怪她。
他知道孩子们都很崇拜他,因为他很努力在塑造这份崇拜。
在他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时,他不希望回家却被孩子们怨恨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虽然那是事实,但他太贪心,希望能家庭、事业两者兼得,只好努力塑造出一份崇拜来联系父子之间的感qíng,这也是为人父亲的自私和虚荣。
但他却让她彻底失望了,他做不到她所崇拜的人应该做的事,达不到她对他的期望,他希望自己在孩子们眼中是个最伟大的爸爸,却在她面前犯下普通人才会犯的错误。
而今,他想向她道歉都开不了口,他实在不知道“伟大的爸爸”该如何承认自己犯了错?
司爸爸暗暗叹息,父亲真难为啊!
“你那些同学们的jīng神都不太好,我想我最好跟他们一起回台湾,你呢?”
“我不回去。”司琪不假思索地说。“等文-的qíng况稳定一点之后,他们要把他转到伦敦的医院,他家在那里,我要跟他们一起去。”
“但你的签证……”
“邵风说这种小事jiāo给他处理就可以了。”
司爸爸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我……”
冷不防地,病房门突然打开,有人自里面慌慌张张的闯出来,没想到门前有人,差点一头撞上司琪。
“啊,司琪,原来你在这里,快,阿-醒了,他要见你!”
“他醒了?”司琪惊喜的大叫,矿泉水掉在地上,一把推开邵风冲入病房里,司爸爸也跟了进去。
病chuáng上,文-又苍白又憔悴,但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十分平静安详。
“文-!文-!”两手包住文-的手,司琪梗着泪水轻轻呼唤。
徐缓地,文-睁开眸子,绽出微笑。“小琪。”
泪水滑落,司琪欣喜的笑开嘴。“文-,你终于醒了!”
文-笑容微敛。“不要哭,你不高兴我们终于安全了吗?”
“我不是哭,是开心。”司琪横手抹去泪水,主动覆上自己的红唇贴住他苍白而gān枯的唇瓣,“瞧,我是开心,我好开心!”却又落下更多热烫的水滴晕染在他脸颊上,喉头也哽咽了。
病房内其他人相觑一眼,闷声不响,悄悄推门出去,轻轻关上门,留下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
这种时候,谁也cha不进他们之间。
而司琪吻着文-的唇,抽噎却愈来愈沉重,终于,她离开他的唇,扑在他的肩头上饮泣。
“我做不到,做不到,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坚qiáng呀!”
“不要哭,小琪,”文-低喃,怜惜的抚摩她的头发。“都过去了,事qíng都过去了,你不需要哭了,小琪,别哭啊!”
“不,不,你不懂!”司琪猛然抬起头来,将无助的泪脸对着他。“不会过去,永远都不会过去,就像你父亲去世的那一幕永远留存在你记忆中一样,你倒下的那一幕也会永远留存在我记忆中……”
她闭了闭眼。“过去两天里,每当我闭上眼,那绝望的一幕就会浮现在脑海中,然后我就会开始痛恨我自己,不久,你一定能够在我眼中看见我在你眼中看见的寂寞……”
“不会!你永远不会寂寞,因为有我在,我还活着呀!”文-低沉但有力的否绝她的恐惧。“你怎能说我不懂,我当然懂,所以我明白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让你忘记那一幕,可是小琪,我告诉你了不是吗?我在你怀里为我爸爸流下哀悼的泪水了不是吗?所以,你也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减轻那份痛苦……”
他低低叹息。“小琪,这份其他人都无法了解的痛苦,唯有我们俩能够了解、能够互相抚慰不是吗?”
他们可以吗?
司琪自蒙-的泪眼中看出去,那张清秀的脸庞虽苍白,但双眸清澈明亮,盈满对她的深qíng与怜爱,是活生生的,有心跳、有呼吸。
他还活着!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她曾经历过多么痛苦的时刻,最后他仍然活着,所以他们可以相互抚慰!
“是的,我可以安慰你,你也可以安慰我,因为我们都了解那种痛苦……”她喃喃道。“我爱你,文-,天知道我有多爱你,每当我想起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好恨好恨我自己……”
“不要恨,”文-将手掌贴上她的脸颊。“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必须让自己从那种痛苦的回忆之中解脱出来,你也是,因为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你可以继续让我爱你,也可以继续爱我,这才是现实,你不想抓紧这个美好的现实吗?你宁愿痛苦的回忆成真的吗?”
“不!”司琪惊恐的将那只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捉住——好像要捉住那份他所说的现实,依恋的亲吻它,珍惜的保有它。“不要,我不要痛苦的回忆,我要活生生的你,文-,我们结婚吧……”
她迫不及待的低喊。“现在我才明白,此时此刻才是最重要的,我要紧紧抓住每一时、每一刻的现在,我不要后悔曾让多少美好的现在溜走,文-,我们结婚吧,今天,不,现在,立刻,马上,我们结婚吧!”
文-双眸惊喜的睁圆了。“你……你是说真的?”
“再真不过了!”她含泪笑了,好美、好美。“往后我再作噩梦醒来,我希望能够一伸手就确定那只是噩梦,而不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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