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男人,他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不过既然皇上都说下话来了,他也不能不遵从,只好勉为其难地扯出-嘴难看的笑,上前和大鹰闲聊几句。
「十将大人,听说你是从北方来的?」
「是。」大鹰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苏俊彦暗里咒骂得更凶狠,表面上却依然僵持着难看的笑容。
「听说北方的冬天很冷。」
「是。」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亲手掐死这个丑男人!
「十将大人娶亲了吗?」
「有。」
再把他大卸八块!
「有孩子吗?」
「有。」
剁成ròu酱!
「几个?」
「两个。」
做成ròu饼!
「女儿?」
「一儿一女。」
喂给狗吃!
「好命。」
「……」
「……」
「……」
去死!
腊月里,都城里开始落下白茫茫的细雪,过了腊八之后,家家户户便开始准备过年,到处都可看得到敲锣打鼓打夜胡的人,多少讨点赏钱好过年。
再穷困,年也是要捱着过。
「啧啧,小姐,小少爷的爹肯定很高大,瞧瞧小少爷,不过两个月大而已,看个头却有五、六个月壮呢!」
琥珀单手比了一个高度,「哪!他比我高两个头……」再拉开两手比了一个宽度。「有这么健壮,我坐他怀里比坐太师椅还舒服!」
「好惊人!」chūn香惊叹,然后又摸摸小娃娃的脸颊。「想必五官也同他爹一样吧?」
琥珀笑了,也抚弄着小娃娃另一边脸颊上的窟窿。「一模一样。」小纸老虎!
「这酒窝好深,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琥珀衷心地给予最高的评价。
「他爹一定很英俊。」
「非常非常英俊,」依然是最衷心的评价。「虽然他脸上有两道疤,不过那只会使他看上去更勇猛。」
「脸上有疤?」chūn香惊叫。「那不是很丑?」
「才不会呢!」琥珀立刻驳回对方的污蔑。「而且那是为了救他爹才会被『老爷子』……呃,不,是被熊抓伤的。」
「熊?!」chūn香拉出颤抖的尖叫。「是那种……那种很凶猛的熊?」
「对啊!而且刚冬眠醒来的熊比平常时候的熊更凶残百倍喔!那一回,夫君跟他爹一碰就碰上了两只刚冬眠醒来的熊,夫君跑得快,一溜烟就逃掉了,可是他爹没来得及逃,他毫不犹豫地转回头去救他爹……」
琥珀嘴里说得惊险万状,jīng采万分,心里却狐疑不定,嘀咕不已。
为能早点和她成亲,在她生产翌日,苏俊彦就立刻派人去通知孩子的爹,到现在都两个月了,就算路途再远,爬也该爬到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接孩子呢?
是他那边的战争尚未结束,所以抽不出人手来接孩子吗?
不会是他不要孩子了吧?
无论是平民百姓或皇宫内苑,元旦都是盛大的节日,在这前后,邻国友邦都会遣使来贺元旦。
占城国使者也来了。
他们不但来了,而且还献上一头驯虎以讨好大宋皇帝。
起初,皇帝大爷自然是避得远远地眯眼看,然而见那驯虎人耍弄老虎好似耍弄一头小猫咪似的,皇帝大爷越看越是有趣,忍不住越靠越近,想着要看更清楚一点。
很不幸的,就在皇帝大爷不知不觉站到老虎面前,甚至不知死活的想摸摸它之际,冷不防地,宫外突然爆出一声pào竹响,那头驯虎霎时被骇得狂xing大发,血盆大口一张便往皇帝大爷那支瘦伶伶的颈脖子上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当大部分人都吓得动弹不得,少部分人自顾自拔腿往外逃之时,只有大鹰不慌不忙地一把将皇帝大爷推到身后,左臂一伸让老虎咬住,然后握紧右拳使尽全力击向老虎的太阳xué……
来抱走孩子的是哈季兰与达chūn。
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一点表qíng也没有,对于琥珀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资料,他们也只是顺手拿走再点个头就走人了,冷漠得教人心寒。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意,只要知道他们都平安无事就好。
「可以开始准备成亲了吧?」
「随便你。」
苏俊彦凝注她片刻。
「我会让你正正式式成为我的,谁也否定不了!」
一般纳妾是不需要正式拜堂成亲的,从后门丢进去就可以了,但苏俊彦和苏老夫人jiāo换条件,他可以不收琥珀为正室,但坚持要拜堂成亲,正正式式的让琥珀属于他。
「我说了,随便你!」琥珀的态度非常漠然,摆明了她根本不在意他想gān嘛。
苏俊彦蹙眉又睇视她半晌。
「琥珀,虽然我的岁数是多了你一些,但我自认凭外表绝对配得上你,为什么你竟然宁愿选择跟一个野蛮人吃苦受罪,却不愿意跟我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呢?」
琥珀连连眨了好几下眼,好像很意外会听到他这么问。
「因为他是个好人,而你……」
「是坏人?」
「不……」琥珀嘲讽地哼了哼。「你根本不是人!」
苏俊彦的脸色yīn了一下。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他不也一样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
「错,」琥珀摇摇头。「在我与他之间,是他没有选择的机会,而不是我。」
「什么意思?」
「是我挑中他,而不是他选择我。」
苏俊彦错愕地呆了呆。「是-挑中他?」
「对,是我挑中他,而他没有拒绝的机会,但他仍然对我很好,虽然他表面看上去是个粗犷又霸道的男人,其实温柔体贴更有耐xing,对我而言,他只是一只纸老虎,会喳喳呼呼的对我怒吼,却从不曾伤我半根寒毛。」
任何男人被她挑上,会拒绝才怪!
「我会建议娘对你更严厉更凶狠一点,只是要让她高兴而已,并不是真希望她对你那么严格,我更不可能那样对你,一切都只是说着让她安心罢了-知道,她很嫉妒。」苏俊彦耐心地解释。
「嫉妒我?」琥珀更意外了。「她为什么要嫉妒我?」
「因为我是她的独子,」苏俊彦老实说道。「而我又对你这样执着,她害怕我被你抢去。」
「我抢你gān嘛?」琥珀脱口反问。「话说回来,你又为何对我这般执着?」
为何?
苏俊彦贪艳的眼凝注在琥珀那副丽质天生,令人神魂颠倒的绝色姿容上,心中妒恨死了那个先他一步占有琥珀的男人,他不屑已是残花败柳的女人,却怎么也舍不下已为别的男人生下两个孩子的琥珀。
他为何对她这般执着?
因为天下美女比比皆是,却没有一个及得上琥珀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国色天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藏在府中,没想到反倒因此差点失去她,他绝不会再犯下这种错误。想想当今皇上并不贪恋女色,也许他应该请皇上主婚,最好再赐她个名号,这样就没有人敢跟他抢了。
届时,即使是娘亲也无法反对让琥珀成为他的正室夫人了。
儿子像他,却比他清秀得多,特别是脸型、眉毛和鼻子,还是瞧得出儿子娘亲的轮廓。
「酋长大人,这孩子长大之后,恐怕会迷死咱们女真族所有女孩儿家呢!」
「我同意!」达chūn衷心赞同。
嘉珲没出声,贪婪的眼光顾着流连在白白胖胖的儿子身上。
「还是我来抱吧!酋长大人,您手伤了不方便。」哈季兰劝道。
「这是小伤,不碍事。」嘉珲坚持让孩子继续躺在他怀里。
「手都差点咬断了还不碍事?」达chūn咕哝。「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断成好几截了!」
「你是在说你吗?」嘉珲揶揄道。
达chūn举起自己的手臂瞧了一下,耸耸肩。「大概是吧!」
嘉珲失笑,哈季兰yù言又止地瞅住他片刻。
「呃,酋长大人,哈季兰能不能请问一下,您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要把夫人抢回来呢?」
笑容悄然消失,嘉珲瞥她一眼,又回到儿子身上。「快了。」
「最好是。」达chūn嘀咕。「咱们在这儿整整熬了九个月,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可怜我已经快熬成粥了。」
这回换哈季兰失笑。「咱们也不是白熬的呀!听听我们的汉语,我敢说整个女真族里,再没有人说的比我们标准了。」
「他更厉害!」达chūn拿大拇指比住嘉珲。「他连汉字都会了,不但会看,还会写,这才真叫厉害!」
「说的也是。」顿了顿,哈季兰又低声咕哝,「不晓得村寨那边怎样了?」
「安啦,安啦!」达chūn满不在乎地说。「有阿克敦在,担心什么?他虽然老实了一点,却比我稳重得多,村寨jiāo给他比jiāo给我可靠多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嘉珲语气调侃。
达chūn又耸了耸肩。
「我担心的倒是苏勒,他是够聪明,但打仗,他真的行吗?」
「行!」嘉珲肯定地颔首道。「虽然他没有带领族人打仗的经验,但他善谋略,也亲身经历过战争,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就没问题啦!」达chūn轻轻松松地跷起二郎腿晃呀晃的。「我们只要把夫人接回去就行了。」
嘉珲点头,再轻轻喟叹。「我倒是没有想到,我这样扔下战场上的族人跑到南方这儿找妻子,不仅族人们能够谅解,就连其他氏族的族人也同样支持我,坚持不让我辞去酋长之位,我真是惭愧得很!」
「有啥好惭愧的呀?那是你过去做的足以让他们如此拥戴你啊!」达chūn不以为然地反驳。「还有啊!听说你不在村寨里时,夫人还特地跑到huáng龙府去高价礼聘了一位汉人大夫上咱们那儿长住……」
「她居然跑到huáng龙府去了?」嘉珲又惊又怒地低吼。
「夫人是蒙着面纱去的,」哈季兰忙道。「虽然在那位大夫面前不小心掉了一回,但哈季兰保证再没有其他人瞧见夫人的容貌。」
「在那位大夫面前不小心掉了一回?」达chūn滑稽地咧了一下嘴。「我看那位大夫不是为高价到咱们那儿,而是迷迷糊糊地被夫人牵着鼻子走的吧?」
哈季兰抿唇憋住笑。「是……是那样,一路上那位大夫都只呆呆的望着夫人的背影喃喃道:『好美!好美!』,就这样傻傻地到了村寨里,他才惊讶地说:『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当场笑翻了一地人!」
也笑翻了达chūn。「就……就猜到是这样!」
「那位大夫是好人吧?」嘉珲谨慎地问。
「没问题,」哈季兰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们一再打探又打探,最后才敲定他是最好的,医术好,医德也好,看上去就像阿克敦那样忠厚得很。而且当我们请求大夫也上其他氏族去出诊时,他也很乐意地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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