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楼沁悠终于明白绿映庄的麻烦出在哪里了,很明显的,就出在自家人身上。
但,真是出在自家人身上吗?
徐缓的,楼沁悠将目光移向海行我。「这位是?」
「海行我,」依旧是一脸和蔼的笑,宛如定型的面具,海行我温文的做自我介绍。「一个月前与妳二姊成亲,入赘到楼家来的。」
入赘?!
「海?难道是……」楼沁悠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他是松江府海家的二少。」楼月兰傲然道。
「原来如此。」楼沁悠颔首表示明白了,然后她回头看夫婿。「青哥?」他说一切jiāo给他就行了,所以她就jiāo给他来决定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了。
岂料,傅青阳却只听进绿芙蓉说的话。
「好极了,约定解除,我可以带老婆回家了!」不待楼沁悠做出任何反应,他又说:「不过大哥说了要来找我,我还是得等到他来了之后,才能够和他一起回家去!」话落,牵起老婆的柔荑。「走,咱们回后山小屋去等大哥吧!」
「等等,妹夫,」楼月兰忙道。「住后山不好,你们还是搬回庄里来吧!」
「不搬!」傅青阳断然拒绝。「男子汉大丈夫,我可不要让女人养!」
楼月兰面色微变。「没人叫你让女人养,你是楼家的女婿,来庄里作客住几天也不行吗?」
「我住惯小屋了!」傅青阳还是拒绝,然后他牵着楼沁悠转身就走人。
见状,楼月兰怒气上涌,正待发作,忽尔,一只修长的手安抚的按在她的手臂上,她回眼,海行我的笑容依旧温和。
「行了,不必再勉qiáng他们了!」
瞬间,楼月兰的怒气消退了,嘴角勾起yīn森森的诡笑。
海行我说「行了」,意思就是他已下过毒了,这么一来,三妹他们留不留下来都没差了!
很好,又多了两个筹码了!
※※※
「青哥,我们……就这样走了?」楼沁悠不安的自车后眺向绿映庄。
「大哥叫我不要妄动,等他到了再说。」傅青阳轻快的解释。「放心,等大哥到了就没事了,还有二哥应该也会来,至于羽段,说不定也会来,他……」
「羽段?不会是在说金陵慕容家的慕容羽段吧?」楼沁悠失声惊呼。
「废话,不是他还有谁?」
「但……但……青哥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熟得很哪!」都自己人了!
原来如此!
难怪他那么有把握,有金陵慕容家的人,特别是慕容羽段亲自出面,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楼沁悠放下车帘,安心了。
「到了!」
「好快!」
「本来就不远嘛……咦?咱们养的jī居然还在呢……不要动!」
一声沉喝,楼沁悠正待下马车的手脚悬空顿住,真的不敢再动半分,然后疑惑的转注傅青阳。
「青哥?」
「妳就待在马车上!」傅青阳果断的下命令。「这么久没住人了,屋子里肯定脏得很,我先清理一下。」
「但,青哥,那是家事,」楼沁悠困惑道。「该由我来……」
「不该!」傅青阳斩钉截铁的否决,硬把她「塞」回马车里。「我娘说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好辛苦的,这时候就不该让妳们做事了,不然要是没了孩子,就是男人的错!」
难怪,她的小腹才刚开始隆起,他就不让她服待,甚至连头发都不给她梳了,因为她得「挺着肚子」了。
「现在还不辛苦啊,青哥!」楼沁悠哭笑不得。
「不辛苦?」傅青阳歪着脑袋打量一下她那五个月大的肚子,眉头皱起来──还真不小,旋即拉高视线看回她。「胡说,辛苦得很!」
是她的肚子,辛不辛苦应该是由她来决定吧?
「可是……」
「不许顶嘴!」
「……是,青哥。」
「休息!」把车帘掀起钩住,再将书本塞进她手里,「喏,看书!」傅青阳命令道。
楼沁悠叹气。「好,我看书,可是,青哥……」
「又怎样了?」傅青阳不耐烦的问。
「一点事都不做也很无聊的,起码让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楼沁悠柔声央求。「那一点也不辛苦,真的!」
一听她说梳发,他的头皮就开始麻起来了,好久没享受过老婆那双巧手啰!
「不辛苦?」
「真的,不辛苦!」
「是吗?」傅青阳很认真的考虑着。
「而且我好喜欢替青哥梳头的!」楼沁悠再加一句。
「是喔?」傅青阳喜悦的笑开来,像小孩子一样纯真的笑容。「好,那一天一次就行了,我娘说过,我的头发不好梳理,多来几次还是会辛苦的。」
「嗯嗯。」
「那妳看书,我去清理屋子。」
望着傅青阳雀跃的背影,楼沁悠不禁抿唇而笑,她的夫婿是个粗鲁霸道的大男人,但有时候,也是个纯真的大孩子。
然后她徐徐转注绿映庄方向,笑容消失了。
真没料到二姊也对绿映庄庄主之位有野心,而且她还有松江府海家做靠山,难怪娘会不得不把庄主之位让给二姊。
毕竟松江府海家是仅次于金陵慕容家的武林世家,要真敢得罪他们的话,不要说统领武林,恐怕绿映庄很快就会没落了,数年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绿映庄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有金陵慕容家帮她们,应该能够顺利解决这件麻烦……吧?
※※※
所谓的「良辰吉日」,就是好日子、好时辰,也就是说,光是好日子是不够的,还得搭上好时辰,这才算得上完美。
这天,是好日子,但是大家都还在等。
等什么呢?
自然是好时辰。
楼月兰想做庄主,还得要做得长长久久、做得有声有色,所以她坚持要在好日子、好时辰里坐上庄主宝座,因此她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还没到时辰吗?」
「还有一个多时辰。」
「可恶!」楼月兰低咒。
「快了,耐心点吧!」海行我好好脾气的安抚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愈近时辰,楼月兰愈是不安,一股愈来愈浓烈的不祥预感在她心中隐隐啃噬,她回眼看娘亲和姊妹,那三个女人的表qíng都彻底的灰黯,看得出她们已经绝望了,应该是不敢搞什么鬼,除非她们不想活了。
那么,为什么她会如此的不安呢?
满脑子困惑与不安,她转注海行我,张嘴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下人来报,楼沁悠和傅青阳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妹妳倒是聪明!」她以为他们是来支持她的。
「我们是来等人的。」一如以往,傅青阳直言直语的只懂得说实话。
「等人?什么人??」
「我大哥、二哥会来找我,届时,我们就要跟他们一起回老家了。」
「是吗?」楼月兰冷笑。「恐怕你们是走不了啦!」
话才刚说完,下人又来报,有两位公子要找三姑爷,由于是找傅青阳的,楼月兰只好请他们到偏厅来。
独孤笑愚和君兰舟一出现,傅青阳便眉开眼笑的迎向前去。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他终于可以带老婆回家了!
「青阳,你……」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环顾偏厅内所有人,包括一脸傲气的楼月兰和海行我,还有那三个表qíng苦到不行的母女,他慢条斯理的问:「有听话吗?」
「有有有,我有叫她吃药了。」所以他们都没有中毒。
「很好。」独孤笑愚满意的领首,果然是乖弟弟。
「还有,岳母大人主动取消我们的约定了,我可以带老婆回家了!」
「是吗?那更完美了!」
而君兰舟则是直接走向楼沁悠,不落痕迹的把三颗药丸jiāo给她,并耳语,「弟妹,令堂和姊妹都中毒了,这是解药,快拿去给她们吃!」
「咦?我娘她们中毒了?」楼沁悠大吃一惊。
这才是她们之所以会乖乖受制的原因吗?
果真如此,那二姊就真的太过分了,自己的亲娘和亲姊妹,她竟能狠下心来下这种手!
也难怪傅青阳要她在进绿映庄之前一定要服药,原来是为了以防万一。
片刻后,绿芙蓉三母女都已悄悄服下解药,没有被楼月兰和海行我发现,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独孤笑愚身上。
「月兰,要小心,这两个人不对盘!」海行我悄声道。
那两个人一出现,他就有所警觉了,虽然独孤笑愚表面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又一脸「天底下我最无辜,请别冤枉我」的笑容,然而他那一身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却又清清楚楚的表达出「天底下我最危险,最好别来惹我」的讯息。
「我……」楼月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也这么觉得。」
两人相顾一眼,旋即,海行我悄悄使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工夫,偏厅外四周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从海家带来的人手,他才定下心来。
他从不忽视自己的直觉,而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两个人是危险。
「请问,两位是?」首度,海行我表现出他才是真正「主人」的态度。
「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来接弟弟和弟妹回家的。」独孤笑愚潇潇洒洒的摇着扇子,泰然自若的说,「另外,还想请教一下……」他笑咪咪的转注绿芙蓉。「庄主真想把位子传给二小姐吗?」
「不,我不想!」绿芙蓉毫不迟疑的否决了。
「娘?」楼月兰吃惊的瞪住绿芙蓉,目光中是惊话,也有警告:妳们不想要解药了吗?
不予理会楼月兰的警告,绿芙蓉冷冷的回视那个不是她女儿的女儿。
「因为她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母亲是我妹妹,而我妹妹是我爹的私生女,一直瞒着娘养在外头,直到我娘和妹妹、妹夫相继过世,我爹才请求我收养我妹妹那个不满一岁的女儿……」
对着楼月兰,她轻蔑的冷哼。「也就是妳,所以妳根本不应该姓楼,换句话说,妳压根儿就没有继承绿映庄的资格!」
楼月兰的表qíng又红又白,状似很难堪,然而她一开口,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妳以为我希罕妳的姓吗?」她不屑道。「外公早就告诉过我一切了,否则妳以为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设计这一切?因为外公告诉我,想要在绿映庄里得到一席之位,我就得自己去争取,既然得自己争取,自然就要争取最好的位子──庄主的宝座!」
「妳太贪心了!」绿芙蓉愤怒的咆哮。「在这之前,虽然我不可能让妳继承绿映庄,但是我一直是真心看重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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