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上)_古灵【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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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两人都很清楚,这种说法只是藉口,为的是要让他停下来休息。

 “好。”他轻声同意,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我睡的时候,陪我好吗?”无论是走或停,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他就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没问题,不过……”将他掉落额前的发丝挪到耳后,然后点点他的鼻尖,她低柔地笑。“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忍耐喔!”

 “我会告诉你的。”

 关茜满意的领首,旋即起身到前面去通知杨頵行程有变更,再回到卧室,关上房门,拿了本书坐到聿希人身旁,舒适地倚在chuáng头。

 “喏,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过,聿希人阖上眼之后,她并没有看书,反而侧身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

 他又瘦了好多,疼痛也开始发作了,接下来,陆续会出现更多折磨人的症状,而且他全身都有癌细胞,症状会比一般癌症患者更多,她的责任就是减轻那些症状的痛苦,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可是……眼见他受苦的心痛,她一点也不习惯呀!

 既然下定决心要爱了,两个多月来,两人便竭尽所能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抛开一切顾忌、撇下所有忧虑,不再含蓄,没有任何保留,一心付出所有感qíng去接受对方、爱恋对方,直至此刻,这份感qíng已是那么刻骨铭心,qíng深缱绻了。然而……只有今天,没有明天,这是一份绝望的爱。

 爱意愈是甜蜜就愈是心痛,qíng意愈是深刻就愈是绝望,这注定是一场无望的悲恋。

 光是看着他,她的心就好痛好痛,陪着他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点,一点一滴的不舍在心头蓄积,她的铁石心肠出现了裂痕,她已经没有办法用冷莫的心qíng去面对他即将来临的死亡了。

 她是那么爱他呀!

 眼眶湿热、泪波盈盈,她死命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声溢出半丝,并警告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就崩溃。

 原来爱的另一面就是痛苦。

 痛楚消失了。

 聿希人徐徐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旋即一怔,继而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很高兴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清秀稚嫩的脸儿,宛如扇贝般的睫毛静静地躺在素净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纯真柔弱。

 但事实上,她的个xing可qiáng悍了。

 然而此刻,她只是像一个纯洁无邪的天使,收拢了翅膀,毫无防备地躺在他身边熟睡着。

 大概是看书看累了睡着的吧。

 他暗忖,悄悄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从远山般的眉弯,徐徐移到挺秀的鼻端,停顿了会儿,再往下滑落到嫣红的小嘴儿上,好半晌后,方才抚上嫣嫩的双颊。

 外表明明是青涩的少女,表现出来的却是成熟女人的风qíng,有青chūn少女的活泼俏皮,也有成年人的冷静稳重,十分矛盾的组合,却那么自然的融合在她身上,毫无半点突兀之处。

 这个女孩子一点也不美,虽然很秀气,但真的不美,不多不少只是个平凡的少女而已,然而,她本身所拥有的独特魅力,使她在平凡的外表下亦显得格外耀眼,尤其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总是闪熠着生动慧黠的光芒,仿佛会说话似的,彻底掳获了他的心。

 天,他是如此的眷恋她!

 qíng不自禁地,他俯唇覆上她的檀口,怜爱地轻啄细吻,好一会儿后,当他离开她时,她的眸子也打开了,四目qíng深的jiāo缠片刻,她慵懒地抹出一弯抚媚的笑,柔荑抚上他的脸。

 “嗨。”

 “嗨。”

 “想要我吗?”

 “我……我……”

 他的脸爆红,却没有否认,她嫣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自行褪下T恤和短裤,再慢吞吞的一颗颗扭开他睡衣的钮扣。

 “你会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她呢喃。

 他闭闭眼,而后睁开,瞳眸中是无尽的感动与深qíng。

 “而你也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他沙哑地道。

 她笑得更娇柔,双臂圈住他的颈项。

 “咦?原来你还是处男啊!啧,二十七岁的在室男,有没有问题啊?”

 “茜茜!”

 “我有带A片来喔,需不需要先参考一下?”

 话刚说完,关茜整个人就被聿希人覆盖在身子底下;聿希人一脸愤慨,眼底却是一片温柔笑意。

 “你会知道我需不需要参考!”

 话落,他俯首吞没她的唇,片刻后,再顺着颈项一路蜿蜒而下,同时,他的手也不落“唇”后地在她身上四处“探险”--先占先赢,明目张胆地攻城掠地,于是,两人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也愈来愈粗重了。

 不久,他的睡衣落地了,她的胸罩也落地了,男人的三角内裤落地了,女人的丝质内裤也落地了……卧室门外,杨頵与石翰额际布满了黑线,两滴汗珠,还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咽了口唾沫,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看餐桌方向,再转回来瞪住前方,阵阵暧昧的“音效”透过门板清晰地传入他们耳内。

 车屋对外有隔音效果,里头的门板可没有。

 qíngyù的喘息、柔媚的呻吟、jiāo合的律动、燃烧的节奏,谁来听都不可能不知道里面在“gān”什么。

 “我想,呃,他们应该还不饿吧?”杨頵呐呐道。

 “不饿!不饿!”石翰拚命摇头,向来沉默寡言得像哑巴的人,说话突然大声起来。

 “那我们先吃吧!”

 “好。”

 于是,两人动作一致地转身,一人一边在餐桌旁落坐,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捧起饭碗来吃饭。

 可是,不过一分钟后,两支饭碗又落回桌面上,两张尴尬的脸再度面面相觑。

 “少爷不是病了吗?”

 “应该是。”

 “那为什么还能那么‘勇猛’?”

 “呃,呃,他下面没病到?”

 “……我们到前面吃吧!”

 “同意。”

 话落,两人把菜夹至饭碗里,各自捧到前面驾驶座,还戴耳机看电视,免得被“噪音”吵得吃不下。

 卧室里的人正在“埋头”苦“吃”,卧室外的人怎能认输呢?

 吃吃吃,吃吃吃,里面吃,外面也吃,大家一起努力吃吃吃……海风悠扬的飘,飞扬起空气中的咸湿味,犹如海上男儿的汗水,历经无数惊涛骇làng的岁月,谱写出讨海人的四季舞曲。

 这就是出身渔村的东港,充满了渔村独特的文化与景致,日落海景、鱼塭与蚵田,还有处处可见的历史遗迹与寺庙,以及大鹏湾的生态景观,一一述说着渔村的过去与现在的点点滴滴。

 不过,东港最出名的,除了三年一次的烧王船,毫无疑问是新鲜的海产,这也是关茜决定要停留在东港最主要的原因--随时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海产。

 可是……“要看烧王船,时间不对,吃海鲜嘛……”

 望出车窗外,关茜瞪着那颗高高挂在天空上,赤焰焰、火辣辣,嚣张至极的大太阳,qiáng烈怀疑是否能够让聿希人出去?

 台湾南部的夏季艳阳天,只有一个毒字可言,生牛排放在大太阳底下,不用生火就可以直接烤焦,南部人也许习惯了,不当一回事,但北部人可就不太受得了,尤其聿希人还是个病歪歪的身子,那无疑是要他提早到老家报到。

 连聿希人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人还没出去,脑袋已经开始转圈圈了,两眼也有点冒花花,他真的不太想试探自己身体耐力的极限。

 可是,一想到关茜到东港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吃海鲜,他实在不想让她失望,于是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跟在杨頵后面出去,孰料,才刚踏出车外一步,甫吸了一口闷热得令人窒息的空气,当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了。

 他的身体已经毫无耐力可言了。

 “少爷!”杨頵与石翰齐声惊喊,手忙脚乱的一人一边扶住聿希人。

 关茜闻声回头,神色一变,“快把他扶回车上来!”果断的下命令。

 魁梧高大的石翰立刻双手一抄,将人事不省的聿希人打横抱起来,火速回到车屋上。

 待关茜诊视过后,她严肃地决定,“我们最好白天都不要出去。”

 于是,他们只好改变作息时间,品味一下吸血鬼日夜颠倒的生活,白天休息,傍晚近天黑的时候再骑脚踏车出去,在东港镇内到处巡游。不过东港镇并不大,就算他们白天都不出去,脚步也相当宽松,数天后也差不多全解决了。

 即使如此,他们并不是一般观光客,自有适合他们自己的行程。

 通常,在夕阳余晕之际,他们会先到镇海公园,两人亲昵地搂在一起,观赏远方渔舟点点,静静地品尝那份心灵相依偎的滋味。

 天黑之后,再沿着延平老街闲逛,经过生源医院、便民当铺,还有一乙茶庄、东港郡役所、光复眼科等,一座座传统闽南三合院与日式的古宅,一户户仿古典西洋与闽洋混合式建筑,见证了东港当年的繁华景象。

 “原来这就是三合院啊!”关茜在一户早期三合院民居门口探头探脑。

 “不晓得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聿希人跟着她巴头巴脑。

 “门是开着的,应该可以吧?”

 “你确定?”

 “当然……不确定!”

 两个人都有点贼头贼脑的样子,路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们,好像他们脸上写着“闯空门”三个大字,看得关茜浑身不自在,赶紧拉着贼伴跨上脚踏车,速速闪人去也。

 再不走,侍会儿说不定就会有警察ㄅㄟㄅㄟ来“关心”一下了。

 “听说花莲有一家福园客栈,是传统闽南四合院建筑,到时候我们去住两天好了。”

 “那现在呢?”

 “还用问,当然是:吃!”

 若问关茜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答案是没有;但若问什么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她一定会告诉你是:海鲜,吃海鲜自然是愈新鲜愈好,所以,东港最适合她了。

 而光复路正是东港最热闹的魅力商圈,右边看过去是海鲜餐厅,左边飘过来的也是海鲜腥味,除了东港三宝--黑鲔鱼、油鱼子、樱花虾料理之外,各类海鲜创意料理更是享誉国际。

 不过今天,关茜想吃的不是海鲜,而是……“喓,你看,是ròu粿耶!”关茜兴奋地欢呼。“快,我们来吃!”

 “还吃?”聿希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们刚刚已经吃了旗鱼黑轮、双糕润、虾米饼和鲔鱼蛋卷,你……还吃得下?”

 “再多也吃得下!”

 “你会肚子痛!”

 “痛就痛,我还是要吃!”

 “……”无言挂黑线。

 佳人不怕肚子痛,男人只好舍命陪君子,跟着她从街头吃到巷尾,虽然他总是只吃几口,因为他的胃口愈来愈差了,如果没人叫他吃,他会什么都不吃,就算叫他吃,他也就是吃那么几口,幸好,关茜从不勉qiáng他,任由他自己决定吃多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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