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园回家后到八点晚餐之前又是会客时间,就男人来讲是上门泡马子的最佳时刻,对女人而言则是接受男人上门来泡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人请你去听歌剧或参加舞会,甚至向你求婚。
待用过晚餐后,重头戏就开始了,欣赏歌剧,参加音乐会,还有一场又一场的舞会、宴会等各种娱乐活动,直到清晨四、五点,大家才jīng疲力尽的各自散场回家困觉去,可想而知,这是十分làng费金钱的游戏,不是一般人都玩得起的。
不过今晚雪侬要陪同埃米尔参加的舞会并不在巴黎,而是在离夜丘不远的伯恩丘。
“可恶!”
chuáng前,埃米尔笔直地站在那边一动也不动,双拳紧握,隐隐散发出一股yīn鸷的寒气,看得出他有多愤怒。
“还没准备好吗?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吧?”
埃米尔僵了一下,猛然回过身来,“你?!”他惊愕地大叫。
“对,我。”笑吟吟的,雪侬随手把大衣扔到高背椅上,然后轻盈的原地转一圈。“如何,我穿这样?”
大概是已经习惯她的突然出现,在刹那的震骇之后,埃米尔很快就回过神来,而且显得十分惊喜,嘴角都勾上去了,“美极了!”目光又习惯xing的流连在她身上最诱人的部位舍不得移开。
“谢谢!”雪侬提起裙摆屈了一下膝。“那么你呢?”
她用下巴指指他,全身装备只上好一半,长裤穿好了,但衬衫连扣子都还没扣上,还有领结、背心和外套都扔在一旁。
惯例不是男人等女人的吗?
“我?”埃米尔怔了一下,继而恍然低呼,“对,我还没准备好,请等一下,我马上好!”旋即背过身去,动作迅速的扣上衬衫钮扣。“你怎会知道我今天要参加舞会?”
“他们都在等你吗?”雪侬不答反问。
埃米尔回眸瞄她一眼,动作极快地把衬衫扎进裤头里。“在楼下起居室。”
拿起他的礼帽仿彿很有兴趣的看著,“如果我没来,你打算带谁去?”雪侬又问。
“老实说,不知道,我想拖到最后一刻再说。”继续系上领结。
“鸵鸟!”雪侬咕哝。“现在我来了,有没有很感激我呀?”
“当然。”
“那么……”雪侬渴望的眨巴著眼,像讨鱼吃的小猫咪。“请问你有没有办法看到路易国王?”
正待穿上背心的埃米尔怔了怔。“你想看?”
雪侬拚命点头。“对对对,我想看!”
埃米尔略一思索。“我可以想办法。”
“太好了!”雪侬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跳著叫著。“不枉我特地来帮你忙!”
埃米尔拿起自己的斗篷和她的大衣一起挂在臂弯上。“我们走吧!”
“好……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
“什么?”
“除了华尔滋之外,你们跳的舞我都不会。”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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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侬和埃米尔一出现在起居室里,眼见男男女女一大票人不约而同露出那种惊骇到不行的模样,好像刚刚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外星ET,还是粉红色的ET,雪侬差点失声爆笑出来。
“这位是雪侬·于小姐,她是……”
按照之前预备好的说词,埃米尔把雪侬介绍给大家,再把那一大票人一个个介绍给雪侬认识。
瘦巴巴的勒内子爵看上去一点分量都没有,子爵夫人恰好是他的三倍宽大,他们那三个女儿就跟父亲一样平庸,儿子反而俊美得很;玛克琳跟埃米尔并不太像,和她的男伴倒是很相配,一个傲慢的大小姐,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最碍眼的是美艳如花的伊莲娜,瞎子都看得出她对埃米尔的意图。
而不管是听介绍或被介绍,一时都没有人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唯一的表qíng就是继续张著嘴拉不回下巴。
“姑母,她是我今天的舞伴。”
一听那种大逆不道的宣告,子爵夫人挂满全身的猪油顿时猛烈的抖了一下,第一个爆出反应来。
“那娥洁妮怎么办?”她尖声抗议,美丽的脸瞬间bào涨一倍,像泡烂的猪肝。
“大家一起去,有没有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呀!”
代替埃米尔回答的是第二个回过神来,并露出一脸想趴在地上狂笑的表qíng的男人,也就是那个旁观者——伊德。
“她……真迷人!”葛斯——子爵的儿子看得两眼发直,目标:雪侬的胸部。
不过,雪侬根本没注意到子爵夫人身上到底吊著几斤肥油,也没注意到是伊德代替埃米尔回答,更没注意到子爵的儿子到底在看哪里,她只注意到埃米尔,一出现在人前,他的亲切就像假的一样消失无踪,温和表qíng不翼而飞,又回复冷峻的神qíng,一听子爵儿子的赞美,马上又多挂上几分yīn沉。
老是搞这种变脸,他的亲切温和不可能是只属于她的吧?
正当她惊奇又迷惑于埃米尔为何老是变来变去时,又听到另一边传来更露骨的赞美。
“她的胸部真丰满!”玛克琳的男伴。
埃米尔的下颚猛然绷紧了,幸好,勒内子爵的负面评论及时加进来。
“她的腰太粗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不约而同往子爵夫人那边瞄了一下,真正粗的在那里,就算勒上十件紧身褡,冬瓜还是冬瓜。
“她的礼服真寒酸!”
“居然没有任何蕾丝彩带!”
“也没有花边和蝴蝶结!”
“首饰也没有几件。”
“她到底有没有化妆?”
“她不知道现在的流行趋势吗?”
“羽毛才是重点!”
“没有鲜花的发型像话吗?”
以上是女士们没完没了的评判,雪侬只是抿唇微笑。
不管她们怎么说,她都没兴趣像她们那样用足够装饰一整支军队的蕾丝、蝴蝶结和缎带把自己装扮得像会走路的结婚蛋糕,圣诞树也不行。
十九世纪的女人流行低胸露肩,特别是在宴会、舞会上,不管是多么善妒的男人也不得不让上半身几近赤luǒ的女伴bào露在大家面前,因为这是流行;同样的,用蕾丝花边、彩绸皱褶、缎带蝴蝶结、缎带和羽毛鲜花来装饰自己,做最奢侈华丽的打扮,这也是流行,大家都这么做,也都认定这才是美。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流行,她不会看不起这时代的流行,但也不打算盲目跟从流行。
她适合什么她自己最清楚。
见雪侬始终含笑默默聆听那些女人的评语,既不生气更不在意,眸子里还露出几许兴味,埃米尔深深凝视她一眼,那目光,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含义,仿佛想看进雪侬心里头去。
“出发吧,不然会来不及。”他说,率先扶著雪侬的手臂出去。
于是,十二个人分乘三辆四轮箱型式马车,上路去也。
“对了,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们国家的习俗规矩,所以……”车行片刻,雪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提袋里取出扇子。“哪位能不能告诉我,女士们是如何用扇子‘说话’的呢?”
坐在她身边的伊莲娜马上扭头望向车窗外,好像没听到,坐她正对面的埃米尔正待伸出手来,半途却被他身边的伊德抢走。
“我来、我来!”伊德笑嘻嘻的刷一下打开扇子,还故意摆出女人妖娆的姿态来,并慢慢地扇动扇子,“我已婚或已订婚……”:然后,加快速度扇动扇子,“我是单身……”:再板起脸来刷一下台上,“我生气了……”:又恢复笑容地轻轻摇动扇子,顺便抛一下媚眼。“我能在家见你吗?”
扇子大大地敞开,“爱你……”:扇子半开,“友谊……”:扇子打开又阖上,滑稽的眨巴著眼,“吻我……”:右手持扇挡在脸前,“来吧……”:换左手持扇挡在脸前,“离我远点!”:扇子贴近右颊,“是的……”:扇子贴近左颊,“不……”:扇子画过前额。“我们被人盯著……”
大概是说完了,伊德笑吟吟的要把扇子jiāo还给雪侬,没想到换埃米尔客串劫匪中途劫走扇子,并拿出笔在扇子上写字,伊德不禁失笑。
“此外,女士们会把舞伴的名单写在扇子上,了解了?”
果然有学问。
“大致上……”雪侬喃喃道。“不过我想我只要会一种就行了。”
“哪一种?”
雪侬俏皮的微笑,接过来埃米尔递给她的扇子,用左手拿著比在脸前。“这一种。”她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招惹麻烦的。
“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骚扰你。”埃米尔说。
闻言,伊莲娜立刻对车窗外的景致失去了兴趣,“那我呢?”她急忙扭回头来对埃米尔眨著哀怨的眼。“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但我,埃米尔,上次的舞会你知道有多少人骚扰我吗?起码十几个呢!”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伊德喃喃咕哝。“你最喜欢人家骚扰你了!”
“伊德,我在跟埃米尔说话,请你不要cha嘴,太没有礼貌了!”伊莲娜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再转回来对埃米尔眨眼,表qíng又换了,可怜兮兮的。“埃米尔,请你陪伴在我身边好吗?今晚我真的不想被人骚扰。”
“那就不要去参加舞会嘛!”伊德又嘟囔。
“伊德!”伊莲娜怒吼,翻脸了。“就算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允许你如此随便!”
咦咦咦?原来伊德是伊莲娜的弟弟!
雪侬惊讶的来回看伊德和伊莲娜,难怪她老觉得他俩有点像,一个美艳、一个英俊,单就五官容貌而言,都可以打一百分。
“我只是说出实话嘛!”
“你……”
“好了,伊莲娜,倘若你真不希望被人骚扰,伊德自然会陪在你身边。”大概是不耐烦了,埃米尔的神qíng不但冷峻,还有点严酷。“你应该很清楚,雪侬是我邀请的舞伴,我必须陪伴的人是她。”
“她?”伊莲娜轻蔑的瞥她两眼。“老实告诉我,埃米尔,她真的只是你生意上朋友的女儿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伊德又cha嘴了。
“伊、德!”伊莲娜两眼开始喷出火花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谁教你老是问一些无意义的问题。”伊德吊儿郎当地说。
“伊德!”伊莲娜咆哮。“你这该死的……”
“够了!”埃米尔低叱。“如果你们要再吵下去,我们就不去了!”
伊莲娜显然很不甘心,但仍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恨恨地又转过脸去看车窗外,伊德却仍在嬉皮笑脸的挤眉弄眼——对著埃米尔,后者摇摇头,眼里却浮漾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伊德和伊莲娜虽然是姊弟,却不是同一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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