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埃米尔早就告诉过雪侬,她也见过那位索瓦叔叔,标准的老好人,还有点腼觍,他的老婆更羞怯,两人真是一对,而他们的独生子也是个忠厚的年轻人,埃米尔说将来等堂弟的脚好了,他也会提供一份高薪的工作,让他们一家人可以过得更好。
“那你也给我一份工作好了。”痞子又说。
一听他说的,雪侬马上就明白痞子早就去找过索瓦了,但就算是老好人,得知大哥是被二哥害死的,他也不能原谅,因此痞子在索瓦那边得不到他想要的,只好跑来找埃米尔。
“给你工作?”埃米尔不可思议地重复。“好让你在我的公司里搞鬼?”
“我不会。”
“我不相信!”
“我发誓!”
“不相信!”
痞子静了静,突然怒脚跳起来狂骂。“你太无qíng了,埃米尔,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著我们一家人饿死吗?”
“是你们一家子都没有人愿意工作。”
“所以我要你在你的公司里替我安cha一份工作呀!”
埃米尔冷笑。“堂哥,别忘了,你也算是在这里长大的,堂嫂还是我父亲帮你娶的,你们一家人都和你父亲一样,天天吃喝玩乐、不想工作,bī你们工作,你们就推给别人,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痞子一时哑然,旋又qiáng辩,“我现在不一样了。”
埃米尔眯了眯眼。“好,我会替你安排工作,但不在我的公司。”
“为什么不在你的公司?”痞子以抗议的语气问。
“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公司?”
“我才能拿跟索瓦叔叔一样的高薪啊!”
这种话他都说得出口!
雪侬与伊德再次相对一眼,哭笑不得,已经可以断言这个痞子是无药可救了,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工作,只想凉凉坐领高薪,要真让他到埃米尔的公司里工作,迟早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谋夺公司而计画害死埃米尔。
他们父子俩根本一个德行!
“不必高薪,只要你们家的男人都出来工作,一定养得活一家人。”
“爸爸说他老了,不能工作。”
埃米尔的下颚又绷紧了。“还有两个堂弟……”
痞子点点头。“说得对,那你也安排他们到你的公司里工作好了,我们三个人都要拿跟索瓦叔叔一样的薪水!”
埃米尔难以置信地睁了睁眼,继而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不呢?”
嘴边翘起jian滑狡诈的笑,“那我们就一家人全搬回来让你养,”痞子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就义务替你做宣传,说你有多么冷酷无qíng,竟想眼睁睁看著亲叔叔一家人饿死!”
够了!
“不必给他半毛钱,也不需要替他安排工作,更不用收留他们!”雪侬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的耳朵会生疮、脑袋会发烂。“像他们这种废物、畜生、垃圾,最好快快饿死算了,省得妨碍地球运转!”
痞子脸色变了。“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说话!”
雪侬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就凭我是人,你是垃圾,我就比你更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痞子老羞成怒的大叫,“贱妇!”
“ㄏˇㄡ,你侮rǔ我!”雪侬也大叫,旋即左看右看,没有手套,抽出手帕来,聊胜于无,啪一下甩上痞子的右脸颊。“你侮rǔ了我,道歉,否则就说出你的助手的姓名!”
痞子一怔。“什么助手?”
“决斗啊!”雪侬一本正经地道。“说出你的助手姓名,我的助手才能去找他安排细节。”
别说痞子听得目瞪口呆,埃米尔和伊德更是大惊失色。
“雪侬,你疯了!”
“不用担心,我打不赢你,但一定打得赢他这种废物!”雪侬信心一百地说,她的西洋剑冠军可不是拿假的。
“你不许我决斗,自己却要跟人家决斗?”埃米尔气急败坏的大叫。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痞子双眼一亮,马上说:“对,你是女的,男人不跟女人决斗!”
谁知雪侬更是灿烂的笑眯了眼。“是喔,男人不跟女人决斗吗?哼哼哼,那简单,我有权利请别人代替我决斗……”一把揪住埃米尔的衣襟硬扯过来。“喏,就是他了,他会代我决斗!”
三个男人顿时张口结舌,没想到扯了半天竟变成这样。
“我……我们是堂兄弟,你……你不能bī我们决斗!”痞子结结巴巴的拒绝。
“胡说,你是男人,应该比更我清楚,名誉最重要,谁管他是糖兄弟还是盐巴兄弟!”雪侬嗤之以鼻地驳回上诉。“来,助手的名字,快!”
“但……官方不许决斗!”痞子再反辩,满头大汗。
“这个你不用‘担心’,”雪侬笑咪咪的“安慰”他。“埃米尔的关系很好,就算他不小心杀死你,也有办法压下这件事!所以,快,你的助……”
才听到“杀死”那两个字,痞子的脸就刷一下变成墨绿色的荷叶片,话还没听完,咻一下就不见人影了,连黑点也没有,他在决斗时若有这种身手,恐怕十个人也杀不到他。
一片静默。
慢吞吞的,雪侬松开揪住埃米尔的手,若无其事地拉平裙摆上的皱褶,转身施施然的走向餐厅。
“好了,终于可以用餐了。”
埃米尔与伊德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哪一招另类赶人法?
深夜十二点,chuáng前,雪侬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来回踏了几百次正步,有点不安、有点焦躁,她就是睡不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晚餐时,很正常,一如以往,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用餐,十分愉快,使她相信只要赶走他那个痞子堂兄,埃米尔就没事了,可是晚餐后,他却说他还要算一些帐,要她先去睡觉,是了,这就是不对的地方。
往常他们都会到书房聊天,直到十一点才各自回房,有工作,那之后才处理。
她早该想到了,一旦那个痞子堂兄又勾起他的痛苦回忆,他不可能轻易就撇到脑后去的。
他又在自责了吗?
悄悄地,她来到窗前拂开窗帘,窗外,chūn寒料峭,细雨绵绵,舔润著沉寂了一冬的葡萄园,夜晚的空气格外清冷,使她的心也微微颤抖起来,她正想放下窗帘,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眼角,她马上转回头去细看,果然有一道人影迅速穿过葡萄园往小溪方向而去。
是他!
不假思索,她立刻套上拖鞋,拔腿冲出房间,跑下楼,奔出古堡,在黑漆漆的夜里追向那道黑影。
雨愈来愈大了。
她一直追到溪边才被一堆软软的东西勾住了脚,蹲下去一摸,是衣服,她马上就想到埃米尔一定脱光衣服到溪里游泳了。
他疯了,这么冷的天,他想得肺炎死翘翘吗?
“埃米尔,”她气急败坏地扬声大叫。“你这白痴,还不快上来!”
“雪侬?”黑呼呼的溪面上传来埃米尔吃惊的声音。
“没错,是我,现在,快给我滚上来!”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gān嘛非得泡泡冰水才慡,难不成他想用自nüè惩罚他自己吗?
太可笑了!
“不,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上来!”
“该死,现在我连游个泳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埃米尔陡然爆出怒火。
就知道他的愤怒还在折磨他,不然他是不会对她生气的。
“你想游泳,请随意,但不是今晚!”
“你回去!”他的愤怒级数正在急速往上窜升。
“我不回去,除非你上来跟我一起回去!”卯上了!
“……回去!”最顶级的咆哮。
“不!”
好一会儿没声音,雪侬正在想他是不是淹死了,还是冻死了,突然,一阵水声传来,她想他终于屈服了,没想到当那道黑影矗立在她跟前时,她头一个感受到的就是一股澎湃汹涌的怒气。
“你究竟想要如何?”
“埃米尔,我知道你生气,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发泄,不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她很冷静的告诉他。“太愚蠢了!”
“其他方法?”
“对,只要你不是用这种自nüè似的方法,我都不管。”
“你又凭什么管我?”
雪侬暗叹,她不想用这种方式,但在这种qíng况下,不用也不行了。
“好,那我这么说,如果你坚持要用自nüè的方式对待你自己,我就要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她看不见他,因为夜实在太暗了,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怒气,仿佛沸水奔腾一样狂啸,她在想,如果可以看得见的话,是不是可以看见雨水都被他的怒气挡开了?
“埃米尔,别这样,”她不由自主地缓下语气来。“伤害你自己没好处,你要发泄怒气,用其他方法吧,除了自nüè,我都不会反对,好吗?”
她才刚说完,一个yīn沉沉的声音马上接下去。
“那么,这种方法呢?”
“呃?”
脑筋连开始运转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被一道凶猛的冲力扑倒了,热烫的人体赤luǒluǒ地压在她的娇躯上,粗鲁的撕开她的T恤、短裤,她的双腿被分开,然后感觉他开始进入她……
“老天!”
一切突然停止了,她听到他惊恐的低喃。
“我在gān什么?”
她马上就知道他想撤退,也知道不能让他这么做,他非得趁这个机会将怒气发泄出来不可,不然他一定会再把怒气硬吞回去折磨他自己。
于是她的双臂牢牢圈住了他的颈子,不让他离开。
“继续,把你对你自己的怒气发泄在我身上,不要停止!”
“不!”
“你必须,你心中这股怒气不能再压抑下去了,否则你会不断伤害你自己,我不允许!”
“不!”
“你不会伤害到我的,埃米尔!”
“绝不!”
雪侬又叹气,好吧,虽然她不想这么做,但……
“埃米尔,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想想他在掉下马那一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再想想他颈子摔断的那一刹那……”
“闭嘴!”
“脑海中最后一幕影像又是什么,他一定很不甘心,因为他还不到死的时候,他的身体依旧健壮得很,应该可以再活个一、二十年,但他却……”
“闭嘴!闭嘴!”
“在不应该死的时候死了,是谁害他的?究竟是谁害死他的?是他的亲弟弟?还是……”
“该死!”
一股尖锐的撕裂痛猛然刺穿了她,她不需要再往下说那种残忍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