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和骆珍珍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浏览街景,桌上是几碟小莱和一壶热茶,她们对坐谈笑,不时指指街上某处低语,就像现在,水心正指着酒楼斜对面的当铺开心的笑着。
瞧,又来了,每一回瞧见那老板,他好像都是被他老婆打出来的,要不就是道貌岸然地坐在柜台后,拽得象二五八万似的。可碰着他老婆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躲都来不及。不过也难怪,他老婆可凶着哩!每次都……啊!瞧,她又拿根儿追打他了,好凶哪!她……
小兰, 骆珍珍突然打岔道: 那娃儿……那娃儿你认识吗?
水心诧然的转回头望着骆珍珍。 嗄?
骆珍珍用下巴指指水心身后,水心转头一瞧,立即倒抽一口气。
泪痕láng藉的小脸蛋上,大大的泪眼已然决堤,丰沛的泪水如huáng河泛滥般涌出,胖胖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小手抓着水心的衣角哽咽着。 娘……胖胖……胖胖会很……很乖……娘不要……走…… 他抽噎着。 不要走,娘……胖胖会……会听话……不再惹娘……生气……
骆珍珍诧异地望着胖胖。 他是不是跟家人走丢了?否则怎么到处乱认娘?
水心没理会骆珍珍,她抖了抖唇。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擦拭儿子的泪水: 你不是讨厌娘吗?娘走了正好啊! 她颤声说。
骆珍珍愕然的张大嘴。
不……娘……是胖胖不……不乖……胖胖乱……乱说话……胖胖好想……好想娘……娘…… 猛然抱住水心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娘……胖胖……好……好想……想娘啊……
水心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起儿子,紧紧拥在怀里, 娘也好想,好想……好想哪! 她也放声大哭。
骆珍珍已然完全不知所措。 小……小兰,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母子俩的哭声比她的问话声还大,所以,她的问题当然得不到回答,没奈何,她只好等 雨 停了再说罗!
好久,好久——
水心慢慢收起泪水,她掏出手绢儿,擦完自己的泪水后,再擦擦儿子的脸蛋。 别哭了,别哭了!
胖胖闻言,赶忙收起泪水,免得娘亲又不高兴了,他甚至硬挤出一抹可拎兮兮的笑容。 娘,不哭了。胖胖不哭了。
水心心疼地在胖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唉!你这小子.就是让人心疼,可让人生气的时候也着实令人……
不会了,娘,不会了, 胖胖欢喜地叫道: 不会让娘生气了,胖胖会很乖很乖,胖胖会听话,娘,你不要再离开胖胖了,娘!
水心叹了口气。 其实娘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是……
爹爹, 胖胖瞅着她。 爹爹说娘生他的气。
水心yù言又止地看不看。
娘,胖胖不要飞飞了, 胖胖怯怯地说: 以后爹爹会带娘飞飞。
水心失笑道: 你以为就只是为了飞飞吗?傻瓜,娘哪有那么小气,是…… 她轻叹, 你爹爹根本就不喜欢娘,他不喜欢跟娘说话,也不喜欢跟娘在一起,他只喜欢你,所以娘…… 她再叹一声。 别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胖胖撒娇地腻在水心怀里。 可是胖胖最喜欢娘啊!
是喔! 水心捏捏他的鼻子。 是谁说讨厌娘的,嗯?
胖胖立刻又垮下了脸,嗫嚅道: 娘,是胖胖不对,娘不要生气……
好了,好了,娘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嘛! 水心笑着说道,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她还有个同伴在,她忙转向骆珍珍, 对不起,小姐,我一时…… 她住了口,因为骆珍珍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只见骆珍珍怔楞地直盯着水心身后。
水心拍拍骆珍珍放在桌面上的手。 小姐,你怎么了?
骆珍珍怔愣地望了她一眼,而后视线在脸上绕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水心身后。
小姐,你到底……
话说到一半,水心猛地哎了声,同时迅速转身向后,旋即发现那个令她又恨又气的家伙竟然就直挺挺地伫立在她面前,深黝幽沉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满怀复杂难解的qíng绪霎时蜂拥而上,一时之间.水心似乎也只能呆呆的回视他。
好一会儿,胖胖才轻声道: 娘.爹爹也想你耶!
水心狰然惊醒回神,她收回视线,犹豫一下,随即转回身子依然背对着夫婿, 是吗? 她嗤笑一声。 你想我还有可能,你爹爹才不会想我哩!
胖胖瞧一下爹亲。 真的啦!娘,爹爹真的有想你耶!
水心摇摇头。
娘, 胖胖拉拉她的衣襟。 爹爹真的想你啦!你问爹爹嘛!
水心依旧不言不动。
娘,问爹爹嘛!
骆珍珍突然站起来, 我……呃……我忽然想起我要替瑜青买双鞋,你们聊聊,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待会儿我再回来找你。 不等水心回答,她匆匆离开了。
胖胖又拉拉水心的衣襟。 娘,爹爹也有东西要给你喔!
给我? 水心冷哼一声。 是给你的吧!
话声才刚落,一个小布包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胖胖立刻拿起来塞进她手里。 娘,看看,看看嘛!
水心皱皱鼻子,不qíng不愿地打开来,当她掀开最后一角布巾时,霞光宝气立时随隙而出,她不禁惊呼一声,瞪目瞪视着躺在粗糙布巾上的宝石项链。那是以一串如龙眼般大小的七色宝石连缀而成的项链,在那彩丝幻灿的光彩中,项练下端更系着一枚心形翡翠,翠心赫然映现着一抹隐隐血纹有如一条细小的龙纹。这条项链,不论内行或外行,只要一看,便会晓得其珍异罕见的价值,恐怕是倾千金也难得哩!
水心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心形绿翠,她知道,光是这血龙翠,便巳是价值连城了。她不可思议地转头瞪着缓缓在她左手边坐下的展傲竹,她举举手中的项链。 你……这……你怎么会……
我想你。
水心再一次张口结舌,她猛眨着眼,怀疑自己刚刚是否听错了。
娘,爹爹说他也想你耶! 胖胖得意地说。
你……你……你…… 你了半天,水心终于挤出后面的话, 再说一次!
展傲竹静静的凝视她。 我想你。
看到项链时是惊喜,现在却是深切窝心的感动,浓稠的甜蜜温馨迅速在心窝里着、dàng漾开来。水心知道以展傲竹冷漠执拗的个xing来说,能吐出这三个宇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起了,几乎可以预测今日太阳肯定会从东边落下了。而且,这也算是他先低头了,不是吗?能让霸道蛮横的狂书生低头,这可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哩!踏着这个了不得的成就当台阶,她应该可以风光得意地下台去了,更何况,她也好想念他们父子俩哩!
于是,她笑了, 我也想你。 她低头羞涩地说,一边小心包起项链,一边偷觑他一眼。 你们是出来找我的吗?
展傲竹点点头。
你们找我多久了?
你出门那天,我们就出来找你了。
咦? 水心惊讶地张大了眼, 我出门那天?那你们…… 她突然顿住,随即 哦! 了一声。 你们大概是跟我走岔了路吧!
展傲竹没说话。
水心也很习惯跟他讲话要自说自话。 不过,我恐怕不能现在就跟你回去。
展傲竹微蹙眉,胖胖却立刻大叫出来。 娘,胖胖会乖,胖胖会听话,胖胖……
你这小子,有完没完啊! 水心敲敲他的前额。 娘是有事,所以不能现在就回去,懂吗?
有事? 胖胖喃喃念着,同时转头瞅着爹亲。 爹爹……
我们等你。 展傲竹淡淡地说。
等我? 水心的眼珠子溜溜一转,立刻眉开眼笑地直点头。 好啊!好啊!那是最好的了,那就等我办完事后,咱们再一起回去罗!
娘, 胖胖指着桌上的花生。 我要吃豆豆。
水心把整碟花生挪到他面前,由胖胖自己剥,她则以算计的眼光瞟着展傲竹。
相公、夫君,如果说…… 她停下来想了想。 这么说好了,如果说有人要伤害我,你会帮我吗?
展傲竹点点头。
水心yīnyīn的偷笑了一下。 那如果我和人打架,你也会帮我吗?
展傲竹又点头。
水心眯起眼,尽量藏起眼中的jian诈之色。 那若是有人要和我打,你余不会gān脆先替我解决掉麻烦?
展傲竹再点头。
终于,水心也满意地跟着点头。 这样就行了。
怎么样就行了?
水心循声转头一瞧。 啊!小姐,你回来了?鞋子买到了吗?
骆珍珍举举手中的小包包, 买到了。 她坐回原位.朝右边的展傲竹瞄了一眼。 这位是……
我家相公罗!他姓展, 水心不好意思地说,接着又搂搂坐在自己怀中吃花生吃得不亦乐乎的胖胖。 还有我的儿子胖胖。
果然没错。 骆珍珍似乎毫不意外地轻笑一声。 看样子,你是跟你夫婿吵架才离家的吧?
水心吐吐舌头。 被你抓到了。
那你要跟他回去了吗?
还没有, 水心眨着眼。 等骆府的事qíng解决之后再说。
小兰,你不……
我叫水心,冷水心。
骆珍珍楞了一下。 哦!原来你叫冷水心,嗯!挺雅致的名字。
谢谢。
少来! 骆珍珍轻嗤。 把我当成你儿子了吗?别再岔开话题了,小……呃……水心,你不能留下来,而且,你相公也不会愿意自己先回……
他们会陪我留下来,我想,我那个房间应该可以挤……
你疯了! 骆珍珍惊叫道: 府里那么危险,远避都来不及了,你还要让你相公一个弱质书生和你儿子一个小娃娃住进去?
弱质书生? 水心有趣地瞧着展傲竹冷漠的俊美脸庞。 我说老爷,人家说你没用耶!你不生气吗?
骆珍珍啼笑皆非地唉了一声。 水心,拜托你正经一点好不好?你是有武功可以自保,可是他们……他们还要人保护,这……这不是……不是……
水心一脸笑眯眯的说。 无妨,无妨,我家相公和儿子不需要人保护,对不对,夫君?
回答的是胖胖。 爹爹会飞飞,爹爹带胖胖飞飞,爹爹也要带娘飞飞,跟飞呀一样飞飞。
左一个飞,右一个飞,飞得骆珍珍满头小鸟。她张开嘴又闭上嘴,甩甩头后,又再次张嘴。 水心,我知道你很有义气,可是,不值得拿你相公和儿子的命来冒险,你想做侠女。将来还有的是机会。我答应你,如果骆府这一次能安然度过劫难,我一定会和你一起闯dàng江湖去……呃……当然要经过你相公的同意。
他啊? 水心斜飞展傲竹一眼。 下辈子吧!他连带我出去转一圈都不愿意了,哪会让我自己出去闯dàng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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