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认识的人统统要防!
好吧!她知道了,往后对所有的人她都会彻底防范,绝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许这样谨慎过度可能会辜负了真正好心帮助她们的人,可是她也顾不了这许多了,不为她自己,只为她姊姊,她怎样都没关系,即使她活到今天就死了也不要紧,但是纯真美丽的姊姊只能靠她保护,依赖她照顾。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姊姊半根寒毛!
双臂保护xing地环住一脸天真无邪的姊姊,九儿在心底暗暗发誓,眉眼间流露出无比的坚决与毅然。
不过,这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坚决表qíng,在她两眼一触及那扇紧锁的门扉之际,瞬间又垮成了一团红豆-,-正中央塌著两个大字:无助。
眼下她又该如何把姊姊救出去?
黎明前的夜,漆黑如墨,树影摇曳中,四条矫健如飞的人影迅速穿林而过,在离宅院不远处的山坡上陆续停步,藏身在乌漆抹黑的暗影下,细语如蚊蚋。
“啧啧!大哥,亏得那些人渣挑上这种地方,如果没有人带路,谁会知道这儿还藏著这样一座山庄,难怪怎么找都找不著,若非恰好让大哥碰上他们又出来‘做生意’,一路跟了上来,我看再找上十年也是白费功夫,这还真是应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句俗话咧!我说啊!那对姊妹也真是运气好,不过被关一天不到……”
“-云。”
“是,大哥?”
“麻烦你闭嘴。”
“哦!”
“谢谢。那么,现在大家请先看清楚地势,待会儿劲风往西,-云往南,龙月往北,我呢!在东,只待晨曦一起便可以同时动手了;能抓得主谋固然是最好,抓不到是你们笨蛋,回去之后给我吃斋念佛三天……”
听起来明明是很严肃紧张的状况,偏偏说话的人语气慢条斯理得令人抓狂,嗓音温吞吞地好象刚刚被人吵醒,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横竖说完之后他还要倒头继续睡回笼觉,所以随便说两句jiāo代一下就行了。
“……还有,喽-们也要尽量铲除,但切记不得错伤无辜人命,救回那些姑娘们最要紧,明白了吗?”
不过,其他三人倒是很认真在听从他的“梦话”。
“明白了!”
“待人全救出来之后,-云负责安抚那些姑娘们,龙月负责……”
“一把火烧了这座山庄,免得再被有心人利用,对么,师父?”
“嗯!还有劲风,你负责追缉漏网之鱼,但一出山区即可回,谨记……”
“穷寇莫追。”
“很好,大家都懂了。”
“懂了,懂了,早就懂啦!又不是头一遭办事的雏儿,每一回都这样碎碎念个不停,就算想忘也忘不了,明明都早就清楚了咩!还老是反复说个不停,-不-唆了点儿啊!真是的,蜗牛爬得还比你讲话快,听得都快吐血,你不烦大家都烦了,所以我就说嘛!大哥你啊!明明长得跟过世的老爹一模一样,可偏生那张嘴比娘还唠叨……”
“-、云。”
“是,我闭嘴!”
“谢谢。好,天快亮了,大家各自就位准备行动吧!”
于是,四条黑影骤而分散开来四下奔去,眨眼间不见人影,此时,正是黎明前一刻。
曙光一破,霞光四照,yīn沉沉的宅院瞬间被染上一片金红,竟有种出人意料之外的庄严感,可是不过半晌时间,屋宅内突然冒出此起彼落的女人尖叫声破坏了整个气氛,再一会儿,火光便冲天而起,鲜红的獠牙迅速将整座山庄吞噬殆尽。
一脚高一脚低,九儿拖著姊姊在森林间上演万里大逃亡,也不知前头是天上或地下,只管拎高了裙摆没命的狂奔。
眼角偶一瞥浓密树荫间晃来晃去的红屁股,九儿一边气喘如牛一边满心懊恼,它们轻轻松松攀藤飞一圈就抵得过她跑上二十来步不只,早知有今日,她就不学女红去学猴子跳了。
“快跑,姊姊,快跑,要是又被抓到了,下回可就真的跑不了啦!”
“可是,九儿,他们……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七儿困惑地嘟囔,同样上气接不了下气。
“才不是呢!姊姊,那些家伙又杀人又放火,肯定不是上匪就是qiáng盗,他们才不是来救我们的,他们是……是……”
“是什么?”
“是……”她怎么知道是什么,总之,现在的她谁也不信,会杀人放火的更要避到天涯海角去。“啊!对了,是黑吃黑!”
七儿更是不解。“什么是黑吃黑?”
“黑吃黑就是……是……哎呀!姊姊,你别问那么多嘛,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我们……啊~~”
一声媲美杀jī宰羊的惊叫蓦地划破宁静的树梢,噗簇簇吓得一大群雁鸟丢儿弃女亡命逃家去也。
随著尖叫声,九儿猝然停下脚步,收势不及的七儿一头撞上她的背,撞得她又跟舱往前冲出好几步,尖叫声更悠扬“悦耳”了,两眼直瞪住骤然落在跟前的男人,惊恐不已。
那是个俊美无俦、风神秀绝的人物,一身绛紫色长衫更显得高雅无比,可惜眉宇间尽是讥诮之色,眸底更是溢满愤世嫉俗的怒气。
“两位姑娘,你们就这么急著找死么?”
一听,顿时吓得九儿整张脸都扯歪了,随地捡了一根叶芽浓密,看起来满有分量的粗树枝,两手抓著比住那个凶巴巴的俊美男人,树枝抖呀抖的,抖得比狂风bào雨中的飘零落花更无助,眨眼间,上面的树叶全被她抖光了,刚刚的分量只剩下一根秃树枝。
“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我……我会跟你拚了!”
“拚了?你要跟我拚了?”俊美男人嘴角轻蔑地微勾,撩起一抹完全没有笑意的笑容。“我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足够将你们两人搓成一团ròu酱,请问你要拿什么跟我拚?就凭那根jī毛似的树枝?”
瞪著俊美男人比出来的那根手指头,九儿不只脸扯歪了,连颜色都变了,如同她周围的背景一般样,一片绿意盎然。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姊姊一根寒毛!”她尖叫,手里的树枝徒然地挥舞了两下,连丝风也没带上,一点威吓效果都没有。“绝不!”
“是吗?”俊美男人冷笑。“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的能耐能阻止我。”
“姊……姊姊……”九儿拚命吸著气,树枝颤抖得更剧烈了,再抖下去,搞不好连树皮都要被她抖光了。“待……待会儿我一叫,你……你就立刻跑,知……知道吗?”
七儿睁大惊惧的美眸揪住妹妹。“那你呢,九儿?”
“不要管我!”九儿气急败坏地怒叫。“你只管跑你的,不用管我,我……我会追上你的!”
双手揪得更紧,“不要!”七儿惶恐地拚命摇头,泪盈于睫。“没有九儿,七儿不走!”
“你是白痴吗?”九儿不禁气结,口不择言地大骂。“你想两个人死在一块儿吗?”
七儿还是摇头,晶莹的水珠儿随著她甩头的动作四下飞洒。
“七儿是白痴,七儿不走!没有九儿,七儿绝不走!”
“你……”
“喂喂喂,你们俩有完没完呀!”俊美男人不耐烦地上前一步。“到底说好了没有啊?”
见状,九儿不由得心惊地连退两步,连带著也差点把七儿给撞翻了,抖著唇正想再次催促姊姊离开,冷不防地,跟前又飘飘然落下另一条月白色人影,骇得她抽了口冷气跌坐到地上……不,七儿身上去了。
一个她们就没辙了,又来一个岂不是存心要她们全军覆没?
九儿瞪大恐惧的瞳眸,连绝望的呜咽都哼出不来,只能与姊姊抱在一块儿抖得如风中落叶。
“劲风,你在做什么?”
这第二个人虽不如头一个人俊美,然而他那成熟尔雅的五官,卓然挺拔的身形,一眼看上去却比俊美男人更令人侧目,特别是那双深沉内敛的眼,似乎蕴藏著无比的力量,如山一般稳重,似海一般深邃,唇畔上一勾温柔浅笑却又如此轻飘淡然,仿佛天上浮云,看得著却抓不住。
后来者一出现,俊美男人立刻收起先前的轻佻嘲讽,恭谨地回答。
“大哥,我找到两位姑娘,她们好像搞不清楚状况,还想拚死逃命。”
转头注视九儿与她背后的七儿,注意到她们的畏缩,温雅男人尽量放轻语气。
“姑娘,再往前头去不远就是悬崖,两位最好止步莫再往前了。”
可惜他慢吞吞的低柔字句间所流露出的善意传不进九儿恐惧万分的耳,心念里千回百转,她只顾著拚命思索该如何逃出眼前的生死关头。
终于察觉到她们畏惧得实在很不寻常,漆黑的剑眉不觉微蹙。
“劲风,你到底对她们说了些什么?”
俊美男人无辜地睁著眼。“没有啊!我只说她们gān嘛那么急著找死,前头是悬崖嘛,对吧?”虽然他“简化”了许多,不过“大意”就是如此,至于对方是否因为他过度简化而会错意,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就说这些她们会怕成这样?”
俊美男人耸耸肩,“我哪知道她们gān嘛怕成这样,搞不好全是装的。”轻蔑地哼了一声,又说:“女人嘛!就爱装模作样,不想教人家窥透自己龌龊的真面目,作作戏又算得了什么。”
那话语中的嘲讽因何而来,温雅男人清楚得很,他深深睇视弟弟一眼,再次转而注视九儿,唇上的笑容加深,甚至连说话的速度也更缓了。
“姑娘,在下复姓端木,名净尘,这位是舍弟端木劲风,其他姑娘都已由官府派人护送回家,至于两位姑娘,据在下所知,是要上京城去,恰好在下等就住在京城城郊,倘若姑娘愿意的话,就由在下等护送两位姑娘进京,如此……”
“不用!”不待他一宇拖半句长的说完,九儿便开始死命摇头,连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也没听仔细,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不用你们送,我们自己会去!”
端木净尘剑眉再次轻蹙。“可是姑娘你……”
“不用!不用!不用!”九儿搂紧了姊姊,卯起来大叫。“你们快走,我们不需要你们,不需要!”他们已经抓到那么多了,不缺她们两个吧?
端木净尘凝目注定她,她的脸孔苍白,唇瓣颤抖,眼中写满了绝望。
“好吧!那姑娘自个儿小心,在下先行告辞了。”
招呼弟弟一声,两人即飞身离去,九儿却依然僵硬地抱住姊姊许久,直至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她才松出一大口气,放开姊姊。
“姊姊,你放心,往后我会更加小心,绝不会再让你碰上这种事了。”
恰恰好三天后,她们又被另一批拦路大盗“请”去喝茶聊天了。
这回她又是哪里错了?
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买食物,她也不和任何人说话,晚上借宿尼姑庵的柴房,除此之外,她们不接近任何人,甚至连看也不去看别人一眼,不给任何人有机会诱骗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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