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该从夫_古灵【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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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烟楼正厅里,身材高瘦五官清俊,却总是冷颜冷眼的朱存孝束手敬立,玉含烟正与他低语询问着什么,蓦地,小翠儿来通知。

 “小姐,有两位陌生客人慕名来见您,请问见不见?”

 “有帖子吗?”

 “有。”

 整个秦淮河畔也唯有含烟楼才有这规矩,要见玉姑娘得先递帖子,递了帖子玉姑娘也不一定会见,但没帖子一定不见。

 “金日升?柳满儿?不曾听闻过,不过……”玉含烟仔细端详帖上的字。“这字倒是写得不错,字字端整,笔笔jīng楷,看得出下过一番苦功。倘若不是请人代写,这人必定多少有点内涵。好,小翠儿,请客人进来。”

 小翠儿应声离去,玉含烟又和朱存孝说了两句后,才与他前后离开正厅。不料,才刚进入前厅,王瑞雪就拖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天一路骂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尖嘴猴腮样儿的少年也兴致盎然地跑来看热闹。

 含烟楼在这一年里所收留的少年,难得的全都聚在一室里头儿了。

 老是冷着一张俊脸的朱存孝,还有迟钝憨厚的小书呆子柳之天,再加上贼头贼脑唯恐天下不乱的鬼灵jīng任飞,一般年纪的三个少年却有三种样儿,乍眼看去煞是有趣。

 “别现在,瑞雪,我有客……”

 “不成,就是现在,姊!”王瑞雪怒气冲冲地揪紧了小天的胸前衣襟。“这家伙,我好说好歹跟他讲道理,说他绝对考不上,就别再làng费那时间了,他却给我说考不上也得考!我说,难道他打算把这一辈子都làng费在这上头吗?他居然说:对,就算他进了棺材也要考!”说到最后,她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他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豆腐花冈岩吗?”

 小飞第一个忍不住爆笑出来--其实他也没忍,而刚领着客人进来的小翠儿也禁不住抿唇窃笑不已,一面忙着向两位客人道歉。

 “对不起,我们小姐有点事……咦?两位公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不对,只不过……

 满儿与弘升同样目瞪口呆。

 找到了!

 只是……

 他怎是那副德行?!

 夜已更深,水冷冷的绿著,月朦胧地晕huáng,两岸杨柳洒著淡淡的影子,风催眠似的飘扬,原该是声寂人静时分,秦淮河上却依然灯火通明、笙歌缭绕,纵横连绵的画舫,悠扬著的笛韵,夹著那圆润的嗓子,歌唱著纸醉金迷的曲调。

 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聊,紧紧阖上窗后,满儿回到chuáng上躺下。

 如同过去半个多月以来一样,弘升总是挑上城内最豪华的客栈住宿,这家滨水酒楼自然也是,偌大的房间,奢侈的装潢,却反而令人不快,因为……

 真是有够吵的!

 特别是今儿个,她已经够兴奋的了,实在不需要这些额外的“服务”。背过身去,满儿开始数绵羊。

 一只公山羊,两只母山羊,三只小山羊,四只小绵羊,五只小黑羊,六只小白羊,七只小红羊,八只……咦?!

 甫觉不对,她立刻翻过身来,黑暗中什么也瞧不清楚,但她就是知道有人,毫不犹豫地,她立刻一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另一掌呼地一声推出去,同时张口便待尖叫——叫弘升来救驾!

 很不幸的,对方的身手至少高上她一百倍不只,她那一掌呼一下便莫名其妙地推到旁边去拍蚊子,眼前一黑,刚撑起的身子也啪一声被对方压得扁扁的,尖叫顿时变惊喘,可是不过一瞬间后,她的惊恐便不翼而飞了。

 是的,那熟悉的体味、熟悉的抚摸,还有——小而温暖的唇瓣有力地封住她的檀口——熟悉的唇形和气息,不必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于是,一声轻叹后,她便将两臂缠上对方的颈项上了。

 分不清是思念或yùqíng,只知道在这一刻,两人那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体内的深浓渴望是相同的,没有一言半语,彼此都那么急切又火热地撕抓拉扯开对方的衣物,以便做最亲密的碰触与契合。

 爱抚、深吻、呻吟、喘息,狂猛的律动,以及如雨般的汗水……

 当一切终于静止之后,有好一会儿,双方都说不出话来,只顾著拚命喘气、吸气、喘气、吸气……喘气……吸气……喘气……吸气……

 最后,连喘气声也没有了,又过了半晌之后,黑暗中才响起他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来……来找你嘛!”

 “你又想要我死了么?”

 “哪是!你想死我还不准你死呢!”

 “那你究竟想gān什么?”

 “人家只是……只是想……想……”

 “回去!”

 “不要!除非你答应放过我舅舅一马!”

 “不行!”

 “那我就不回去!”

 “我可以叫弘升押你回去!”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再跑出来。”

 “我会命塔布将你关起来!”

 “那我就绝食抗议,你回京后刚好替我办丧事!”

 “……胡闹!”

 他愤而起身,她依然看不见他,但可以听见他穿衣的——声。

 “胤禄,”她掩著被子坐起来,盲目地对黑暗中的空气说话。“算我求你,放过我舅舅啦!”

 “不可能!”

 感觉他好像要走了,她忙跪坐起来,两条藕臂胡乱地往前挥动探索,“胤禄?”一个不小心右膝落空,一声惊呼后,她已然跌进他稳健的怀抱里。

 “你在gān什么?”

 她两手揪紧了他。“你要走了?你这么急著想回到那女人身边吗?”酸溜溜的语气毫不隐瞒地透露出玉含烟请她喝的醋有多道地、多陈年。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又将她扔回chuáng上,将甫穿上的衣物三两下褪去,再一次覆在她身上火辣辣,热呼呼地要了她两回,而且好像是故意的,最后一回时,直待她得到两次满足之后,他才容许自己得到释放。

 当他又下chuáng著衣时,她连抬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要坐起来。

 但是,她的嘴巴还能动。

 “那个玉含烟不但长得比我好看,身材也比我好!”

 黑暗中,寂静了片刻。

 “我明白了,你这回是想要我筋疲力尽地死在你身上么?”

 俏脸一红,满儿轻啐一声背过身去了。好半天都不再有声音,她也没有转回去。

 他走了。

 她暗忖,静静叹息一声合上眼。

 “弘升。”

 长夜漫漫正好眠的弘升一惊而醒,险些咕咚一声滚下chuáng,忙抓住chuáng沿,极目在黑暗中搜视,当然,他什么也瞧不见。

 “十……十六叔?”

 “你来做什?”

 “是皇祖要我来帮忙的嘛!”他也不想来呀!“皇祖说十六叔这么久才回一次讯儿他很担心,所以要我来看看,帮帮忙或传传消息什么的都可以,总之,不要让他老为十六叔揪著心就是了。”

 沉默半晌后,黑暗中才又响起声音。

 “那你就到乌衣巷那儿找栋楼住下,夜里头别乱跑,有事儿我会找你。”

 弘升想叹息,但他不敢。“是,十六叔、”

 “还有,替我看好你十六婶儿,别让她乱来,也别让任何人碰她一根寒毛,包括你在内。”

 弘升呆了呆,“咦?十六婶儿也来了么?她在哪儿?”

 黑暗里传来一声冷哼。“满儿。”

 “满儿?”弘升一时没听懂,满头雾水。“什么满儿啊?我不识……”蓦地顿住——终于想起来了,他不禁脸色大变地失声惊呼,“满儿?柳满儿?柳姑娘?她她她……她就是十六婶儿?!”难怪她会那么厚脸皮的缠定了他!

 “倘若她想回京就送她回京去,如果她不想回京,那就替我盯紧她,别让她坏了我的事儿!”

 盯紧十六婶儿?

 还用得著盯吗?他根本就甩不掉她呀!

 呜呜……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是,十六叔。”弘升暗暗抹了一把泪水。

 “再有,不要再跑到含烟楼去!”

 “是,十六叔。”唉!可惜了那美人儿,谁让十六叔先“看上”了呢!

 “那我走了。”

 “啊!十六叔请止步。”

 “还有什么事儿?”

 “十六叔,我说您……咳咳,最好先净个身再回去吧!”

 “为什么?”

 “因为十六叔刚刚去找过十六婶儿了对吧?而且还……咳咳,不只来了一回,所以那……咳咳,味儿真的很重……咳咳,当……当然,倘若这不是和十六婶儿有的味儿,而是跟含烟楼那位玉姑娘……咳咳,那……那就不关紧了;可若是的话,如果十六叔不想回含烟楼去穿帮……”

 “闭嘴!”

 “是,十六叔。”

 “……这儿有水么?”

 “有有有,怎么没有,多的是哪!劳烦十六叔推推窗,窗外便是一泓江水任君取用,若是急一点儿的话,一头栽下去就全身洗透透了,只是,嘿嘿!不怎么gān净就是了。”

 直到日头上三竿……不,是日头开始偏西了,满儿才睡醒过来,一醒来便惊叫著跳下chuáng,努力役使酸痛的四肢洗脸、穿衣,然后冲向房门。

 完蛋了,这回肯定让她的“金主”——弘升给落跑了!

 没想到门才一打开,她又惊叫一声退后一大步。“你你你……你想吓死人吗?gān嘛这样杵在人家门口?这酒楼里缺门神拿你来顶缸吗?”

 弘升苦笑无语。

 满儿纳闷地打量他与寻常不同的反应。“我还以为你溜了呢,金大公子!”

 弘升叹息。“我敢溜么,十六婶儿?”十六叔要他盯紧十六婶儿,那他也只好“盯”紧她了。

 满儿听得一怔,失笑,“原来他也去找过你了。”回身,又进到房里去了。“正好,先叫点东西来给我填填肚子,我快饿死了!”说著,酸痛的身子又瘫回酸枝椅上泥成一团了。

 听命去叫了些吃食,弘升回来一见到满儿那副烂抹布的模样,忍不住暧昧地调侃道:“十六婶儿昨儿夜里太累了么?”

 满儿双颊一赧。“少贫嘴!说,昨儿那家伙对你说什么?”

 那家伙?

 也只有十六婶儿敢叫十六叔“那家伙”了。

 “十六叔说,倘若十六婶儿想回……”

 “不回!”

 “哦!那就……”弘升见风转舵立刻改口。“在乌衣巷那儿租栋楼住下,没事儿别去找他,有事儿他会来找咱们。”

 “这样啊……”手肘支在扶手上撑著下巴,满儿低低沉吟著。“弘升,你对胤禄了解得多不多?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如何改变他已作下的决定吗?”

 “没法子!”弘升不假思索地断然道。“十六叔是个从不改变决定的人。”

 “是吗?这可就麻烦了!”满儿叹气。“弘升,也许你不知道,我呢!有一半汉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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