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如何?”他双眸倏然熠熠发光。
“它曾经是红玉,但不知何故,在献给臣的前一日,突然变绿。”
“什么,它原来是红的?”大为吃惊。
“呃……那人是这么对臣说的。”不解皇上为何突然变脸,他小心谨慎回答。
南宫策眼眸更显幽深。“去……想办法将人找来,朕要见他!”
“您要见他?”
“怎么,有问题?”
“有……他将这块玉石jiāo给臣后,隔天便意外身亡了。”
“皇上,在皇后身体微恙、您不上朝的这段时间,朝政都教姜明辅佐得一场糊涂了!”几个大臣连袂跑到南宫策跟前,对姜明的作为大肆挞伐。
他付之一笑。“有这样糟吗?那不表示朕有眼无珠,找了个笨蛋来辅政?”
众人一听,骂到皇上,他心胸狭隘,这会他们可将他得罪了。
“这……臣等不是这个意思,臣等是认为姜明刚愎自用,嫉才妒贤又不喜纳谏言,是个文才武略皆不通之人,如今搞得天怒人怨,臣等看不下去才集体弹劾他,请皇上尽早出面理政,别再放任此人误国!”
南宫策放声笑,惊得众人瞠目,以为他这是bào怒了。
哪知,不一会,他收敛起笑声,慢条斯理的又道:“这姜明果真是个人才,才几天的工夫,就让你们看得这么透彻,好啊,真是好啊!”
众人傻眼。皇上是疯了不成,这样也赞?
“皇上,姜明不仅自视不凡还猜忌他人,霸住权位不肯放手,所有重要职务都由他的亲信担纲,不许他人cha手,这就算了,他受您重用后,还继续搞愚民那一套,吓得百姓人心惶惶,天下难以太平,臣等认为,这人愤世嫉俗、包藏祸心,大有问题,您还是尽早……”
“你再说一次!”南宫策原本惬意的听着,忽然脸色骤变。
“呃……臣等认为,这人愤世嫉俗、包藏祸心,大有问题——”
“不是这句!”
“姜明……自视不凡……猜忌他人,霸住权位不肯放手……”见他面有厉色,这人的声音有点抖了。
“蠢材,你说他继续搞愚民那一套,这怎么回事?说清楚!”南宫策酝酿风bào的目光扫向他。
“这个……就近来京郊又发生数十条巨蟒冲出树林食人的恐怖事qíng,臣等认为这八成又是姜明所为……”
南宫策眼角瞥向未与众人一起搭话的张英发,后者脸色立即发青。
他没当场对张英发说什么,只是不动神色地再朝众人吩咐道:“这些事朕全晓得了,你们先退下吧。”他赶人了。
众人愕住。他这是对他们的禀奏充耳不闻,不处理了吗?
“皇上真任由姜明误国也不管吗?”有人不甘心的再确认。
南宫策犀眸扫过。“这话还要朕说第二遍吗?”
那人立刻惶恐噤声,不敢再质疑。
其他人扶紧自己的官帽,也不敢再多说,一群人就这么láng狈的被轰出去了。
张英发临走前受了南宫策淡淡的一眼,马上知晓他的意思,低着头,这才走出去。
众人走后,南宫策转回内寝,chuáng上人儿双眼正骨碌碌充满好奇地盯着他。
自从她受伤以来,他从不离她太远,接见人与议事一律在她的外寝。
“爷,您为什么这么挺那个叫姜明的人?”她不解的问。爷生xing多疑,一旦起疑心,该人难以立足,可爷却反常的对姜明不疑不虑,支持到底,这有些不寻常。
他露出一丝诡笑。“谁说我挺他的?”
“难道不是?他都受您重用了,却还继续惊吓百姓,造成恐慌,显见这人真有问题,况且众人都将他说得这么不堪了,您还不办人?”她忍不住皱眉的问。
南宫策慢悠悠的笑了笑。“愚弄百姓的事我会查明,而姜明我也不是不办,不过得等我由长沙回来后再说。”
“您要去长沙?”她讶然。
“我去去就回,这趟你得养伤,就留下吧!”
谢红花瞪眼。“您为何突然要去长沙?”
“我去见你大哥一面,你大哥身子禁不起舟车劳顿,只好我过去一趟了。”他解释。
“你要去见大哥?”她蹙眉。
“严格说来,我的目标不是他……”
“那是……你要去寻那术士的踪迹?”她恍然大悟。他是想去彻底解决她受诅咒之事了。
“嗯……我很快回来,回来后,不管是姜明还是其他的事,都该解决了。”他盘算着。
“爷,您一定要去长沙吗?”她忽然起了莫名的不安。
南宫策悠然绽出微笑,上前捋了捋她的发后,拥紧她,下巴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头顶,满腹的柔肠和qíng丝。“舍不得离开我,嗯?”
“是舍不得。”她叹道。
他轻笑。“很高兴我的虫子会这么说。”他柔声,眉梢眼底尽是暖暖的笑。
“说真的,这回……我真不想您离开我的视线。”她嘟着嘴说。
“这是教这阵子发生在身上的厄事吓到了,要我陪着压惊?”他笑问。
谢红花脸发烫地贴进他的胸膛。“是又如何?”她就是不想他离开。
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他唇边绽开。“你这样,我可真开心,但我不去,难道要你病弱的大哥来?”他反问。
她张了嘴又合上了。“不能这么cao劳大哥的。”
“那就对了,我不会耽搁太久的。”他保证。要不是非得亲自走一趟不可,他也不想离开她,虽然近来她已不再发生意外,但他仍不免担心有万一,所以他会速去速回,一个时辰也不会多làng费。
“那不如我跟着……”
“你这身伤,伤及肋骨,太医说,一个月内最好别乱动,你以为我会肯拿你身子开玩笑?”他脸色一沉。
“可是……”
“水儿,快点康复吧,我可是忍耐着,上火了,心qíng不太舒慡呢,这一憋,怕又找人出气了。”他慵懒的说着,眼睛则闪出某种异样的光芒。
她脸上迅速飞过一丝红晕。“爷!”她娇嗔。
见她yù语还休,扭捏羞涩的娇态,他眸子不再沉稳宁静,捧过她的粉颊,轻轻吻了上去。
她chūn心萌动地回吻他,但在合上明媚瞳眸的同时,一股隐隐的不安却蠢蠢的冒出。唉,莫非她真的缠爷缠惯了,这一刻也分离不了。
她思绪轻飘,男人察觉,不满地轻咬了她的小舌,以示惩罚,立即又轻易的得回女人的全副注意力。
天地变色
在回京城的路上,李三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主子,只因南宫策锁眉不展,qíng绪极差,一旁的人手脚谨慎,不敢在这时候出差池,否则,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了。
这趟长沙行,主子并未找到那位为娘娘断过命的术士,就连启圣侯爷的身子也是每况愈下,瞧那气若游丝的模样,是拖不了多少时候了,可这事若教娘娘得知,必定心急如焚,她自己也在养伤,可别因此影响了才逐渐好转的伤势。
这诸多不顺,当然让主子烦上加烦,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况且又听说自从他离京后,京城就下起连日豪雨,土雨纷纷,前所未见,京城已见灾qíng。
主子沉着脸赶路,没几天工夫,京城城门在即,但才接近京城,就感受到风疾雨骤的威力,雨势如注,又大又急,滂沱得教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况,若不注意可能就教路上的石子卡住车轮,或是深陷泥泞更加麻烦。
“皇上,这雨势实在太大,连马都受惊不肯走了,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等雨势稍弱再行上路,反正京城已在眼前,不差这一时。”为了安全起见,李三重冒雨到銮驾边建议。
南宫策眉心深拢,让人撩开帷帘,见外头风雨jiāo加,qíng况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前行。
这时,一大群鸟雀自他头顶上空疾飞而过,他远眺而去,神色转为思索,眉也越拢越紧。
李三重见雨不断泼洒进銮驾里,主子龙袍都沾湿了,忙上前用自己的身子为主子挡雨。“皇上,雨这么大,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吗?”大雨中怕主子听不清楚他的话,他大声的问。
南宫策仍是未回答,盯着大雨如注的景象不知在思忖什么。李三重见状也不敢打扰,站着让雨淋了一会后,终于听到主子开口了。
“李……”但一个字后,忽然,他感受到四周微微的震动,立即收了口,视线不禁往地上的积水望去。
水纹被震得激起,并正一波波的扩大,不到须臾,那水纹已经变得又深又大,他倏然心惊,下一刻,一阵响雷劈下,轰然巨响后,开始天摇地动,面前的道路赫然出现一道三尺长的裂fèng。
李三重惊恐大呼。“皇上,是地牛翻身,地牛来了!”
一时间,几百个禁卫军乱了序,尤其是他们胯下的马儿,全失控的扬蹄嘶鸣,转眼已有人被抛下马背,只能任由马儿长嘶后扬长逃去。
“皇上,还是銮驾里安全,您要不先待在里头,等地牛翻过身后便没事了。”
李三重话才说完,又是遽然一震,整座銮驾被横移撞上了路旁巨树。
“皇上?”他大惊,赶快上前去查看,就怕主子受创。
銮驾里的南宫策并未受伤,但胸口莫名起了一阵剧烈疼痛,他抓着胸,面色如土,怔忡半晌后,似是感应了什么,脸色再度丕变,沉怒的指着城门道:“走,进京,朕要立即回宫!”
“皇上,这路况危险……”
“住口,朕要立刻赶回宫里!”他一脸铁青。
见他神色深凝,李三重不敢罗唆,马上召集所有人赶路。
待一进到京城里,便见到房屋倒塌、百姓仓惶逃出的景象,再行不久,又来一震,轰地,更多楼房倒下,銮驾也撞毁一轮。
李三重见了心惧,南宫策二话不说,立即跳下銮驾,牵来禁卫军的黑马,一跃而上,马儿受惊不肯动,他发狠拿鞭抽去,马儿这才没命的往前冲,众禁卫军不敢落后,忙控制受惊的马,奔上前护驾。
在回宫的路上,震度一次比一次大,四周房舍、道路在眼前不断崩裂倒毁。
南宫策身后的大批人有一半被马儿抛下踩过,有些被倒下的树木屋舍压倒,而他身上的煞气兴许比地牛更可怕,马儿不敢抛下他,一路载着他安全回到皇宫。
宫廷的建筑原就比民宅要坚固许多,金銮大殿除了些许毁损外,并无大碍,他眉心因此舒缓许多,但马儿的脚程却未有丝毫停缓,他策马疾奔某处——
当终于停下马后,他惊见自己的寝殿栋梁移位,屋垮墙倒,没震垮的也被土石给淹没,他全身僵硬如石,足足好一会无法动弹。
这断垣残壁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风雨粗bào,他站在一片满目疮痍的断垣残壁中,一身黑底绣金线的云龙袍早已湿透。“水……水儿?”他拼命赶着回来,这是迟了吗?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