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众说纷纭,道听涂说的事一堆,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新妇明显不安于室。前几日她还上赌场与人赌博打架,堂堂世子妃居然gān出这等难看之事,自然立即传得全京城皆知,茶余饭后讨论不休,可见众多传言中,起码这件不假。
因此背地里大家都拿这段姻缘当笑话看,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谁教世子爷出身尊贵、文武双全,拥有着一帆风顺到完美不已的人生,这样的人难免目中无人,如今娶了个有污点的妻子,正好削削他的气焰,也让大家心里得到一丝平衡。
“世子妃她又怎么了?”他忍不住拉下脸。
“世子妃快要教刑部的人给押走了!”顾不得众目睽睽,小梅十万火急的说。
“什么?!”裘偿谦倏地变了脸。
“这怎么回事?”坐定大厅后,裘偿谦问,脸上波澜不兴。
刑部侍郎赶紧上前躬身道:“回世子爷,这事下官们也还在查──”
“查什么?说重点!”他不耐烦的打断,瞧着一旁被人押着还能打盹的人儿,他蹙了蹙剑眉。
“是。”侍郎一惊,连忙解释说,“事qíng是这样的,世子妃今晨被人告发昨夜她痛殴刘亲王的仆役,qiáng占亲王私家良田,刘亲王得知恶徒竟然是世子妃后,一怒之下决定向刑部提告,下官这才不得已奉命拘提。”他硬着头皮说完,事实上,两边都是皇亲国戚,都得罪不得,他夹在中间也十足为难。
“有这样的事?”裘偿谦目光冰凉如水的投向那早该醒来的丫头。
主子问话她还在打盹,一旁的小梅赶紧将很没神经的女主人摇醒。“世子妃,世子爷正在问你话呢,你快醒醒啊!”怎么大祸临头了她还睡得着?
“别吵,昨晚打人打得太累,天塌下来的事也得先让我睡饱再说!”她大姑娘眼也没睁,呼噜一阵的说。
众人一听皆是一呆,这不是已经承认行凶打人了吗?这下可逃不了了,不过打了几个奴才罪不大,有世子爷护着应该没事才对,可这qiáng占土地之事……
“小梅啊……你说这地……如此肥沃,咱们再种些什么好?”大伙才想着,那不断梦呓的大姑娘又吐出一段不该扯的话,这回说完还不耐烦地gān脆垂下头来,倒在押着她的刑部小吏肩上打起呼。
“世子妃!”小梅又急又无奈的低叫,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些话呢?
“够了,让她睡,不过……”裘偿谦目光扫向那刑部小吏肩头,俊眸微眯。“总管,去!”他低喝一声。
李文马上以眼神支使了两名丫鬟,迅速将睡死的女主人抢了回来,又立即取来软褥让她先依着,倒睡在主子的大腿上。
“世子爷,您这是要为难小的了?”侍郎见状苦着脸说。世子妃都明着承认事qíng是她gān的了,世子爷还这么做,摆明就是要护短嘛,眼下谁敢在他跟前将人带走?
“我不会护短,只是要知道事qíng的原由始末,若世子妃真有过失,我会当面向刘亲王赔罪。”他冷淡的说,并动作轻柔的将睡歪的人儿重新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可是──”
“小梅,你代世子妃说说,这怎么回事?”不待侍郎多言,裘偿谦直接要小梅解释。
“是。”小梅皱着脸欠身。也许因为她老实,不会像小chūn一样不把世子妃当一回事,所以世子妃才老爱带她出门惹……办事,唉,这回又得为她收拾烂摊子了。
“事qíng不全然照刘亲王所告发的那样,当时世子妃四处想找人打架闹事……呃、想找人打招呼热闹,正好撞见农妇在农地里哭号,原来是刘亲王府的仆役目中无人,欺负农家妇,把人家辛苦播种一天的农地搞得一塌糊涂,世子妃逮到机会……呃、路见不平,自愿上前帮忙理论,对方听闻她是世子府的人先是一愣,接着便讥笑世子妃的出身八成是农妇,所以才会帮着同行出头,世子妃一时气不过,这才发火将他们揍了一顿。”
她顿了顿,又说:“幸亏这几个仆役不敢与世子妃动手,忍着挨揍,不过回去后怀恨在心,竟然向他们的主子诬告世子妃为了qiáng占土地而揍人,我想刘亲王是听了奴才的胡诌,这才会发怒告人。”
小梅说完后,发现原本该睡得打呼的女主子竟张眼瞪着她,似乎在怪她多嘴多事,可是她是据实以告啊,而且也帮她解危了不是吗?难道世子妃不要她救?
“原来如此。”裘偿谦俊颜半垂,让人看不见他的qíng绪。
刑部侍郎心一惊。先前他只听刘亲王府仆役的一面之词就来押人,这会……“世子爷,这事下官一来就说了会查清楚,若真不是世子妃的错,定会办他们个诬告之罪的。”他汗涔涔的赶紧说。说实在的,两边虽都是皇亲,但任谁都知道如今得势的是哪一位,若真与世子爷作对,无疑是自找麻烦。
裘偿谦一阵冷笑。“不必麻烦,这事我想私了,你只要回去对刘亲王说,这事不用他来找我,我会去找他。”
侍郎闻言先是吁了气,可下一秒脸色蓦地微变。私了?任朝中都知,这位王爷世子平时冷口寒心,待人冷漠,毫无感qíng,喜怒也自然不会轻易让人瞧出端倪,但通常越是如此,就越教人害怕,现在他这话一出,表示他想亲自处理这事……更表示他“毛了”!
这不也表示自己也在他“私了”的名单里了?!
侍郎顿时眼睛冒出金星,双颊颤抖,暗叫糟了!
至于躺在人家大腿上“睡死”的某人,气恼的心跳则泄露着此刻的qíng绪,贴着人家的大腿狂跳着……
惹上皇亲国戚也没事?他还是不愠不恼?可恶!她知道了,这棋千算万算就败在小梅身上,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出门!
对了,下回带小chūn办事去,她不仅不会坏事,应该还会推波助澜一阵吧,早该这么做了!
这日已是毛威龙成亲后的第十天,今天她暂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找事做”,而是趴在桌案上,用着清灵无比的澄眸对忙碌批事的裘偿谦瞧个不停。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冷漠的表qíng下,到底有没有真的qíng绪?”
说真格的,这家伙长得还真是俊俏,是她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一个,可惜气质冷寒了点,让人难以亲近。
不过,她也发现自己除了前两日被他的“寒气”冻得有些受惊之外,接着就逐渐能够适应了,甚至觉得在天寒地冻、寒风刺骨、风号雪舞之中,他似乎有意让她不要感到“太过冰凉”……
他放下手中紫毫,气质矜重淡漠,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的嘴角,不明显的带着淡淡微勾。“是人都有qíng绪。”他简单的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人喽?”她照理推算。
他瞪着她,“你说什么?”
她咧着嘴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惊,“我说你从来不笑,遇事也不见得真恼,从没见你抓狂过,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叫你抓狂,然后……”把她轰出去。这句她可不敢真明着讲。
事实上,她今天是来了解敌qíng的,这样再出手才能一举中的。
“然后怎样?”他等着她接下去。
“咳咳……然后才能真了解你是怎样的人。”她傻笑,随口带过。
他斜睨她。“为什么想了解我?”多少人想了解他,以便投其所好,但是一遇到他的冷面,便纷纷打了退堂鼓,那么这丫头想了解他是为了……“你后悔了?”他脸色一沉。
“咦?”又问?新婚之夜时他问这句她已经觉得莫名其妙,这会又冒出这话,她不禁想要问个明白。“后悔什么?”
只见他瞅住她,直接的眼神让她心猛地一跳。半晌,他才道:“你在跟我装蒜吗?”漆黑的眼对上她一副六畜无害的娇憨容貌,心头一阵恼怒的躁动。
在他的盯视下,她莫名的也慌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裘偿谦先是一愣,接着再犀利的看向她,像猎犬在盘算着怎么将不老实的猎物吞下肚一样。
她心脏蓦地怦跳了一下,来回飞dàng着,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就在她毫无防备与预想的qíng况下,一只gān净修长的手指也越来越靠近她小脸上的樱红,以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漆黑的目光直直凝视着那小巧诱人的唇珠……
她被蛊惑了,尽管神智力劝着该逃离,不过身体却像先前一般不由自主地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冰冷的薄唇不知在何时已然吻上看起来红滥滥的粉色,火热的舌尖诱惑缠绵地jiāo缠上她的……
直到他感到满足,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顺道舔了舔自己还留着她味道的唇,清冷的眼眸闪着鬼魅般的光彩。
接触到他的目光,毛威龙倏地一窒,张大眼,捂着被吻得肿胀的唇,简直不敢相信他对她做了什么,接着,“啊──”一路尖叫的冲了出去。
他剑眉拧了拧,盯着她鬼叫离去的背影半晌,低喃一句。
“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章
他吻了她?
他垂首沉思,轻抚还残留着她柔顺触感的唇,闭上眼睛,细细回想……
为什么要吻她?
惊觉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从容冷漠,他忽地拉下脸,俊美无俦的面容立时变得比鬼还yīn沉。
宁静的书院学堂外,传来小梅惊吓的叫声。
“世子妃,你真想这么做?”
“没错,所以你给我机伶点,别坏了我的好事!”毛威龙咬牙警告。今天出门时原想带的是小chūn,谁知小chūn竟以府里有事忙碌为由,嚣张的拒绝与她出府,她想这样更好,gān脆自己出来“办事”更方便些,哪知人才跨出世子府一步,小梅就眼着冲了出来,说是总管嘱咐,世子妃身份娇贵,出门身边不能无丫鬟随侍,否则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可恶,她就是要出事,不出事她怎么走人呀?
“可是,您这么做绝对会惹得世子爷勃然大怒。”小梅知道她的意图后极力劝阻。
“哦,是吗?他一定会勃然大怒吗?”她眼睛一亮。
“应该会吧……这种事,是男人都会生气的。”其实小梅有点不确定,因为世子爷的xing子没人摸得准,就说娶世子妃的事好了,也是青天霹雳之事,没人想到他会娶这样一个“品行怪异”的女人为妃,而且,世子妃进门后还惹了不少事,可世子爷都是淡漠以对,该发火时也没发火。
她听说前天厨子在府里与人赌了几手骰子,让主子得知,说是他聚赌滋事,竟命总管将厨子吊起来狠打了一顿赶出府邸,可那厨子不过是好玩,也没妨碍了工作,世子爷就已经不留qíng面了,真想不通世子妃在赌场闯出这么难看的事,为何会没事?
还有,马夫老李与一个五品官家的小厮在街上起了争执,主子不由分说,先罚了那老李一顿打,打得他在chuáng上哀号了一个月才停止,可世子妃在外头打人也没事,她实在不知道,何事会惹世子爷生气,何事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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