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倏地瞥见墙角边多了道轻颤的人影。“恭儿,你躲那做什么,过来!”
被发现,恭卉困窘地咬着唇,懊恼地走出。
“你有事找我?”等她站定他跟前,他冷着脸问。
“没有,我只是想回自个房里……”
她的房间就在他的院落旁,几步路就可以到,也不知是老总管之前可以安排的,还是他的jiāo代,她就这么住在离他最近的房间,所以若要回房去,必定会经过他的。
知她甚深,瞧她神qíng落寞,急着闪烁逃避的模样,永璘无尘的黑眸眯了眯。这女人,八成躲在话题的某个角落听见他说的话了!
可他脸色未变。“那就回去吧。”他退一步让她回房。
恭卉点点头,不经意地瞧见他身旁满脸妒意的嫣红,暗自苦笑。好讽刺,这女人嫉妒她什么,她不过是他由jì户捡回来的婊子啊!
捏紧拳头,她快速往前走。
“等等!”他突然又唤住她。
“贝勒爷还有什么吩咐?”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此时她的表qíng铁定yīn冷,她不愿让他见到,更不愿再让他有机会羞rǔ她一次。
“你说要走的事,我同意。”周然而落的话语,让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她背脊一凛,小脸立刻刷白。
“小总管要走?!”嫣红闻言,克制不住的大喜。
“你……答应了?”恭卉绷紧下颚,缓缓回身面对他,而他依旧是那张波澜不兴的冷脸。
“嗯,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他眸光不曾闪烁。
“我……我明白了,近日我会将府务jiāo接给适当的人,多……多谢贝勒爷成全。”忍着身子的颤动,恭卉力持平稳的说完这些活。
公开谈论以及羞rǔ她沦落jì户的遭遇,全然否定她这几年cao持府务的辛劳后,他终于愿意放她走了?
失宠的事,似乎有迹可循,只是他转变得会不会太快,说要她走就要她走,不再像往日一般口出讽言的留住她,或者qiáng硬的索讨欠债,他是真不想再要她了……
五年,她跟了他五年,他一句话,就能斩断所有纠缠,好简单,也好容易。虽然这一直是她的要求,但他放手的这一刻,态度竟薄凉得让她很寒心……
不该有奢想的,不是早该明白了吗?亲人都有可能背叛,何况只是一个以逗弄她为乐的人?
“既然小总管要走,嫣红在此就先跟你道别了。”嫣红探出头,喜孜孜的cha话。
恭卉脸色顿时更加苍白。她怎忘了,自个跟他的其他女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她陪他比其他人久些,怎能恬不知耻的以为自个有多特别。
她不该对他心寒,该心寒的对象,其实应该是自己啊……
“你不是要回房吗?回去吧。”
这声音曾几何时,会让她听了之后心头刺痛,胃也隐隐犯疼?她静默地将视线移向他,望着那黑若深潭的眸子,一时间,竟宛若深陷泥沼般移不开目光了。
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终于,她瞧出他眼底无物,不过须臾的领悟,却恍若一世的了解,她僵硬的移开了视线,面无表qíng地转身。“贝勒爷夜安,我回房了。”她的声音轻得如夜风,淡得救快消失。
瞧着她迈步离去,永璘头也没回的吩咐,“嫣红,就跟着我进来吧。”
身后传来他的话,恭卉又是一震。
他让嫣红进房,就跟她一样,无需特别沐浴检查?
记得老总管曾告诉过她,贝勒爷对女人为何会如此严厉要求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是万岁爷最小的儿子,万岁爷老来再得子,自然更加宠爱,自他出世后,凡他所使用的物件用品皆格外重视,不得稍有脏污,因而养成他洁癖的习xing。
再加上幼年的时候,他亲眼撞见奶娘与人在他chuáng上苟合,而且这名奶娘仗着他年幼,以为他不懂事,还不只一次这么做,甚至苟合的男人都不同,这教他对女人不洁之事起了严重饭感,从此不再喝那名rǔ娘的奶,一喝就作呕,就连她带来的姘夫也全数揪出,一起问斩。
自此,他对女人的要求就极为严苛,若是觉得女人不洁,马上反感的将人踹下chuáng,也不肯碰未经检查过的女人。
照老总管说的,她是惟一无需遵守他规矩而不让他作呕的女人,而那嫣红也同她一样,让他不反感吗……
身后听见嫣红惊喜的笑声,再下来是房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她身子瑟缩了一下,胸口一紧,咬牙加快离去的脚步。
寝房内。
“你可以走了。”永璘一手挥开她,双眼直勾的定视窗外,语调沉冷。
“走?”她一愕。不是才让她进来,怎么又赶她走?“咱们还没——”
“住口,你以为我会让脏污的女人上我的chuáng吗?!”在恭卉的背影走远后,他才将定在窗外id视线收回。
她教他冻人的话给震慑住。“可是,是您要我进房的……”
“出去!”他神色yīn郁,少有用如此bào怒的脸庞示人。
嫣红登时吓坏了。这位贝勒爷果真yīn晴不定!她不是傻瓜,知道他对不听话的女人手段有多严厉,当下不敢多留,更不敢再奢求能得他云雨滋润,转身就要逃。
“等等!”他倏地将人叫住。
她心惊的回头,却不会敢误以为他是后悔的想留下她。
“你这些日子都关在自个房里,没我允许不许出来!”他厉声jiāo代。
“啊?”
“若敢擅自出房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他哼声。
她双脚一颤。“贝勒爷为何要这么对我?”
“哼,你这不净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你是个寡妇,在死了丈夫后又与好几名的邻居同时勾搭上,不安于室的女人,还胆敢要求我碰你?!”
她一听,惨绿了脸。“原来……原来我的出身,您都知道了……”
“滚,没我命令别再随便出现,若脏了我的眼,休怪我无qíng!”
这下嫣红真的吓得腿发软,连滚带爬的滚出他的寝房,直奔后院。
她听说过欺骗那男人的下场,不是浸猪笼就是让人狠狠剥了一层皮,若真是不幸让他碰了,更是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被分尸呢!
“德兴!”人走后,永璘嫌恶的朝外低吼。
守在门外的德兴立即入内。
“去,将这寝房里那女人碰过的一切全给我扔了,一件不留!”
“喳!”德兴应声后,亲自将嫣红进房后可能触及的桌子,门板全换了。
清理完成后,他又瞧向主子身上的衣物。
“换了!”想起那人也曾拉扯过他的衣袖,永璘反感的起身。
德兴怕他不能忍,快速的取来新衣,服侍他换下。“贝勒爷,后院好几个女人都空有美貌,但身子不洁,为避免您时间久了不能忍受,是否要加速脚步处理?”一面协助他更衣,一面询问。
“嗯,我想就快了,只要那人决定,这些女人就可以送走。”
德兴听着,只能点头。方才小总管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孤寂,承受主子如此薄凉的对待,想必心底很受伤吧?
恭卉要离开贝勒府的事,隔日就传开了。
府里上下对此事议论纷纷,却全都是欣喜热烈的讨论。
今儿个的她,没像往日早起就到厅上检视众人的工作,只是和衣坐在chuáng边,听着窗外的人不避嫌的谈论着她的离去。
一得知她要走,大伙全喜形于色,高谈阔论,似乎希望她听见后能加速离去的日期。
恭卉无声的叹了口气。想来可悲,在这儿待了多年,除了像爷爷般的老总管外,她真的没一个朋友,下人们人前惧怕她,人后排挤她,她在这府里努力了这么久,到底得到了什么?那男人的贬低,其他人的厌恶?!
真的该走了,多留一天只是多让人看笑话一天而已。
赤着脚走向窗边,瞧着深秋落叶,她心里有着离别的深深悲凉。
“小总管,你有访客,见是不见?”门外忽地有婢女敲门问,口气没往常的恭敬,想来时因为她要走了,也没那么惧怕她了。
“是谁要找我?”秀眉轻颦。
“不清楚,是个中年妇人,一上门就指名要见你。”婢女秀娥声音平板的禀报。
中年妇人?会是谁?莫非……是她?!“她在哪里?”
“在前厅,你要去见她吗?还是要打发那女人走?”
“不,我去见她。”
“那奴婢备茶点去。”毕竟训练有术,秀娥还是利落的做自个该做的。
“秀娥。”在她走前,恭卉将人唤住。
“小总管还有吩咐?”她停住。
“你娘的腿伤好多了吗?”
秀娥讶异的睁大眼。“我娘?你怎么知道我娘昨儿个晚上跳水时,不慎摔伤了腿?”
“我听老李说的,他是你的邻居不是吗?”
“原来如此……莫非早上安排大夫来为我娘疗伤的也是你?”秀娥突然想起的追问。
今儿个一早就有大夫上门,说是要为她娘治腿伤,她还想,怎么昨儿个晚上娘才摔伤,是谁马上就知道排大夫来瞧?那老李身上没什么钱,也没这么好心,现在想来,一定就是小总管了,因为除了老李,就只有她知道娘摔伤的事。
“没什么的,只是刚好听说,就要大夫去瞧瞧,你娘若好多了就好,其他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无意让人以为她在可以帮人,忙说。
“娘腿是好多了,大夫说过两天就能走路,谢谢小总管了。”
其实不只娘的事得到小总管的帮忙,好像上回弟弟被不肖朋友拖去赌博,输了一大笔银子,小总管也曾要账房先支出一笔薪俸让她去解决弟弟的事……啊!这严酷的女人不知不觉中竟帮了她两次……
“就说了,不用客气的。”恭卉不自在的摇着头。
“可是……”
“我随后就到前厅,你先忙吧。”不自在听见秀娥感谢的话,她赶紧打发她走。
猜测她的个xing大概不习惯被人道谢,秀娥只好应了一声。
“呃,等一下,秀娥……这些年,辛苦你们帮我了,多谢。”恭卉及时补充了句。
“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事啊。”秀娥吓一跳,脸微红了起来。没想到她会对自己道谢,当下十分心虚于先前对她的态度不够恭敬。
“不,是我要求太严厉了。”
“小总管……”一向自信的她,口气中却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失意,秀娥还真不习惯。
“我没事的,你还是快去忙吧。”不想表现得太感伤,恭卉提振起jīng神说。
“嗯,那我去忙了。”秀娥这才皱着眉离去,心想,其实小总管似乎不如想象中苛刻嘛……
厅上的夫人由婢女领着,瞧着着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偌大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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