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突然买个不实用的戒指给我?”她奇怪的咕哝着。
项大同闻言倒是笑得很暧昧,“男人买戒指送女人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她虚心受教,希望他指点迷津。
他左右瞄了瞄她的脸庞。“呵呵,傻丫头长大了,时候差不多了,再不嫁人,还要那人等多久啊?”
“那人?”她眼一眯,大概猜出怎么一回事了,“项大哥,你最好别误会,更别听着外头的传言跟着瞎起哄,我已对桂哥说清楚了,我不做他的小妾的。”她澄清道。
“谁说你是妾来着?他哪会让你做偏房,你的位置是早定好的。”
“欸?”她愕了一下,“项大哥,我想你可能离开汴梁太久,不晓得桂哥前阵子娶亲了,他已有元配夫人,怎可能——”
“别说了,他娶亲的事我知道,不过这不是问题,你禾小米就是禾小米,地位不变的。”
怎么跟他有理说不通,还是他有听没有懂啊?“项大哥,你——”
“好了,我不是要你别担心的吗?你还担心什么?!”
“我不是担心,我是——”
“我都明白,你是不好意思,但咱们都是自己人,嫁人是天经地义,天经地义之事呀!”只见项大同笑得阖不笼嘴。
小米脸绿了一半,现在是什么qíng形啊?
***
窑场,内堂。
“雨閺,我要你找的东西,找得如何?”工部尚书周振侯难得大驾光临,他用着傲然的语气问道。
此人约莫六十几岁上下,口尖唇薄,双颊奇瘦,双眼奇险。
“我已有眉目,再过一阵子就能为您双手奉上了。”桂雨閺恭敬的答。
“这匹马我可是找了几十年了,找遍全国怎么也找不到,你说有眉目,可别教我失望啊!”他明显质疑的望着桂雨閺,不信他真能为他找到这件东西。
“您放心,不出一个月定有消息。”
“一个月?!当真一个月后就能让我得偿所愿?桂雨閺,我可是瞧在你岳父李监官的面上,才愿意提携给你机会为我办事,可是你这小子若说话不老实,只会chuī牛办事,我可饶不了你!”周振侯在朝中势力不小,态度十分不可一世。
“是,小臣怎敢在大人面前说妄语,大人只要静待一个月,不就可以确认小臣的话了吗?”桂雨閺不卑不亢的说。
周振侯抿着嘴,瞧着面前的年轻人。见他器度不凡,处事稳健,仪表贵相,难怪李监官千方百计要将病重的女儿嫁给他,自己要是还有未出嫁的女儿,也想拉他做女婿,可惜啊——
既然结不了姻亲,就当心腹吧,如果这小子真能办好他jiāo付的事的话……
“好吧,我就等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最好带着东西来见我。”他傲慢的起身要离开了。
“是,大人。”桂雨閺跟着站起,垂首恭敬的送他出去,在对方大摇大摆的上轿后,他的脸庞还是低着,这旁人见不到的脸孔仿佛是被乌云遮去的月光,yīn惊不定的似乎正在极力忍受些什么。
这头在人走后仍垂了好一会才抬起,轿上的周振侯回头看去满意至极。这小子颇知礼数,可以调教……
而桂雨閺抬首后的面容,已如清风拂过,潇洒翩翩,转身走回内堂,一进去就见到一名不速之客坐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蹙眉。
“我已来了好一会了,见你有贵客,就在外头等周大人走后,才进来的。”朱釉娇声说。真不简单,桂雨閺竟连周尚书也攀上了,这姓周的猜忌xing格是出了名的难以接近,他竟能让这人亲自移驾,可见桂雨閺又要高升了,这样前途似锦的男人,她哪能就这么放弃!
桂雨閺眼睛轻瞟了守在门外的小厮,这朱家女人从前仗着父亲是窑司,进出窑场如入无人之境,众人也没敢多拦阻,如今朱老爷已卸任,内堂重地可不容朱家女人再肆无忌惮的随意进入了,他待会得jiāo代小厮,没他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再放行。
他略微板起脸来。“朱三小姐前来有何贵事指教?”
见他神qíng似乎不悦,朱釉也不在意,反正他也少给过她们姐妹好脸色看的。
“我是专程带午膳来给你用的。”她赶紧捧出一篮菜肴。
“三小姐别忙了,等会会有人送膳来给我的。”他冷言阻止她摆出那篮食物上桌。
“有人送膳?谁?是小米那丫头吗?”她立即不客气的问。
他瞅着她,表qíng冷淡。“嗯。”
又是那丫头!她一双手气得扭绞起来。“你真要收她做二房?”
“这是在我大婚时就宣布的事不是吗?”他笑笑反问。
她深吸一口气,捺下小姐脾气。“既然你有意纳偏房,那、那我愿意委屈进门,只要在小米之前的身分都可以。”她卑下的说,但原则上还是不甘居于昔日婢女之下。
桂雨閺哼笑一声,随即表qíng转凉。“那是不可能的。”
“怎会不可能,只要你同意,爹不会反对我下嫁的。”她积极的说。
“我是说我不可能让米儿在你之下的。”
她脸紫了。“倘若你坚持,我、我愿意屈于那丫头之下。”她咬牙再退。
他变得笑意浓浓起来。“那也不行,你愿意也许米儿不愿意呢。”
“你!”他竟污rǔ人!
他无动于衷的瞅着她,脸上尽是不诮的笑意。“回去吧,这里是窑场的办公之处,不方便接待女宾,以后若无邀请不要擅自前来。”
意思就是叫她不要不请自来!朱釉气怒不已。“那丫头有什么好,你要这么钟qíng于她?!”她不肯就此走人,忍不住大声质问。
他并不想为无意义的话题多费唇舌,面不改色的挑着眉,做出‘请’的手势,摆明要她滚蛋。
她羞愤难当,“我不走,我就要等到那丫头来,我要亲自问她,敢抢主人的男人,她还有没有规矩,还知不知道尊卑?”
愠火开始在他双眸中蔓延。“米儿不再是朱府的人,她现在是我桂府的千金小姐,更是我桂雨閺心仪的女人,至于你,朱三小姐,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父亲不再得势,甚至还随时有被抄家的危险,家道中落的你凭什么在这大言不惭的与米儿比较尊卑?在我眼里,你朱家任何一个女人,还比不上米儿的一根小指!”
朱釉闻言僵住不动,嘴巴大开,好半天吐不出话。
惜字如金的桂雨閺很少一口气对她说过这么多话,而这有史以来说最多的话的一次,内容竟是字字污rǔ,句句不屑!
“请你记着,米儿已不再是你可以随意欺侮的女人,从前我没有保护她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只是隐忍着,等着将来得空时慢慢为她出气,可你想要我提前为她公道吗?那也可以,只要我的一句话,你爹、朱家上下,一人下牢,全家沦落街上乞讨去!”
“啊!”她吓得面色发表,双唇抖颤,吐不出任何言语。
“还不滚!”
她吓坏了,拉了裙摆头也不回的跑了,仓皇的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也正思绪纷乱的望着她,蓦然,一股气愤冲到脑海,她扬掌落下,一巴掌重重打在对方脸上!
***
小米傻傻地愣在原地。
当火辣辣的巴掌落在她脸上后,下一刻更凄惨的叫声接着传出,但这声音不是出自于她,而是——
朱釉已是满嘴血的跌坐在地上,她脸上也挨刮了一个耳光,只是这耳光的力道要比小米所受的那一掌要重上数倍。
动手的是向来喜怒有度,从不曾失控的桂雨閺,所以才教两个女人都吓傻了。
“我说过,从现在起我不再让米儿受委屈的,这一巴掌之后,希望你能更了解我的意思。”桂雨閺用比冰还冷的眼神注视着朱釉,虽然他的语调没有太大的抑扬顿挫,然而那份威胁感却令人毛骨悚然。
还láng狈坐在地上的朱釉,惨白着一张脸,惶恐的猛点头,完全惊吓住了。
“走吧!”他平板的声音更显森冷了。
她这才掩着被打花了的脸庞,哭着奔离。
“米儿,你没事吧?”惹人厌的人走后,他回头查看小米脸颊上的伤势。
“我……我没事。”从没见过他表现如此骇人脸色,小米不禁惊惶的退离他一步。
看见她的反应,他叹了一声,“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为何要动手打人?”她抿了抿唇,努力让心qíng回复过来。
“因为她不该先对你动粗!”
“从前她也曾欺负过我,你并不曾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她局促不安的说。
“你怎知我当时是怎样的心qíng?我几次都想扭下那女人的头,不过都只是给qiáng忍下了。”
“桂哥?!”
“从前是因为我羽翼未丰,时机未到,只得隐忍,如今不必再受制于人,便不要你再受气。”他解释道。
蓦然,小米涩涩地流下眼泪,闪着水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一种受到保护的感觉极度温暖了她的心。“谢谢你,不过……这不像你,这让我不习惯……我熟悉的桂哥,只会冷眼旁观我被朱家女人欺负,甚至拿她们吓唬我,再取笑我没胆,威胁我若不乖乖配合他使坏,他就会做出让她们更吃醋的事,让我更倒霉……这才是我认识的桂雨閺……”
他莞尔道:“我承认我很喜欢捉弄你,这让我很开心,但并不表示我对朱家女人欺负你的事无动于衷,我只是在等待时机带你走,现在咱们成功了,你不再需要受罪了。”他心疼的伸指为她抹泪。
“你是因为想带我走,才这么努力的往上爬的吗?”她的心瞬间好热、好热。
“一半。”他诡异的瞅着她回答。
“一半?”
“除了想好好照顾你之外,我还有另一个得往上爬的理由。”
“那是什么?”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些,她好奇的追问。
“理由或许将来我会告诉你。”他眼神一黯的说。
他有秘密瞒着她?“所以为了这理由,你还要继续往上爬?”她疑惑的望着他。
“是的。”
望着只有在论及他的未来时,他才会露出那坚若磐石的神色,她的心有着说不出的窒闷感。
这男人是那种事业心大过一切的人,他汲汲营营于前途,用尽手段只想出人头地,所以他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其实已昭然若揭?
然而有着这样过人的野心好吗?“桂哥,我们……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她明明没有必要拦着他往前走的,却又隐隐害怕起野心过大的他万一失足又将如何是好?
“找个地方如何?”见她吞吐的要说不说,他蹙眉问。
“找个地方……”她竟想教才踏上云端的人退隐,她疯了,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这话她说不出口了。“找个地方带着嫂子去走走,别太专注于工作,忘了休闲了。”她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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