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玩了?好啊,改天我安排一下,咱们离开汴梁到临安去瞧瞧山水。”他笑宠着说。
“嗯……大嫂也得同行吧。”她提醒他。
他却摇了首。“她不会想去的。”
她冷下了脸。“你怎知她不会想去?!”他越是冷淡对待妻子,越是让她觉得他是个心机叵测、卑鄙的男人,尽管心知肚明他娶妻别有目的,但是,她还是很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他。
如果能够,她希望他能多为妻子付出一些心力,以弥补他因为个人私利而娶她的事。
这是她唯一能督促他做到的,毕竟人再怎么功利,还是要有良心。
桂雨閺眉头蹙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我为达目的而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的行为有多不认同,但这只是一个过程,这阶段不会太久的,你可以等我吗?”他突然这么说。
“等什么?”
“等什么你还不明了吗?”他不相信她真这么迟钝。
小米迅速低下头来,眉眼间都是心慌。“桂哥,我得对你说清楚了,以后别再对我做出任何逾距的行为,我没办法接受的。”
“没办法接受?”他抬高她的下颚,bī迫着眸光闪躲不定的人将目光定在他身上。
“桂哥……我不懂你所谓的过程、阶段是什么意思,但我们之间在你有了大嫂之后是不可能了。”她艰涩的道。望着chuáng上那不能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女人,她更加坚定自己与他之间除了兄妹qíng,不能再有其他。
“是吗?”他温热的气息chuī拂在她脸颊上。“你是我早定下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深遂的黑眸盈满笑意,不容她反抗的低头便送上一个扎扎实实的深吻——
“你是谁?”
“我是玉爷爷啊!”
“玉爷爷?”谁呢?
老人抚着长脸。“唉,你果然忘了我了。”老人长吁短叹,似乎怪她无qíng。
“我们见过吗?”
“你不记得了吗?当年你爹刚过世,你饿了三天没饭吃,是我指点你到城隍庙去讨食的。”老人笑得慈眉善目。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在梦中告诉我到城隍庙去,会遇到一个小乞丐头子,我今后便不会再饿肚子的老爷爷……可是你怎么还是一样的老,都没变呢?”十年过去,不是应该看起来更老吗?
“我吃了驻颜丹,老不了。”老人嘿嘿笑着。
“……”这世上有这种东西吗?
“再次见到我,你都不好奇我又来gān啥吗?”老人笑呵呵的问。
“你……有话对我说?”
他赞赏的拂了一下她的左肩骨,一股暖流登时流入,肩骨一阵轻松,非常舒服呢!
“真是个聪明的娃儿,配那小子刚刚好。”
“配哪个小子?”
“还有哪个?不就是那个贪图富贵、见财忘义,外加不要脸的超级混蛋兼偷走你十年香吻,以及中午才恬不知耻狂吻你的那个人吗?!”
她爆红了脸。“你……你怎么都知道啊?”
老人笑得开怀。“这世间没什么我不知道的,我还知道,那杀千刀的男人胸中藏险,你要小心。”他笑脸忽地下沉。
“桂哥不可能害我的……”
“我又没说他会害你……不过世事难料,人心不古,这小子高深莫测、yīn险卑鄙,你……好自为之!”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她心惊。
“天机不可洩露。”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才来的,怎么又说什么天机不可泄漏?你这是……来gān嘛的啊?”
老人抽动了一下发皱的面颊。“我……我只是来唤起你的记忆,让你记起我,别以后见面不相识。”
“我们以后还会在梦境以外的地方见面吗?”
“会,所以我才会再次来让你熟悉一下我这张老脸长的什么样,别到时见到人把我当坏人打。”
“……”
“我慈眉善目的很好认的,瞧清楚后,我走了。”
“慢着!”
“还有事?”
“这个……你刚说我与桂哥配……这怎么说?我……我都已经有嫂子了……”
老人神秘的一笑。“生死有命,这变数还很多,不过这小子真yīn,这样的事也gān得出来,太违天理了,这种男人你千万别接受,我刚说配也不过是场面话,你别当真!”
她傻眼。
“我走了,下次见面别忘了我是谁!”
“喂!先别走——”
“玉爷爷,玉爷爷!”小米由睡梦中呼唤着醒来。
醒来后,她惴惴不安。她是怎么了,怎么会二度梦见这个老人?
老人这回还要她记住他,到底这人是真实存在,还是纯粹是梦境人物?
她不禁茫然疑惑,举手擦拭一下额上泌出的薄汗,发觉左肩骨有些异样,疼也不疼,说酸也不酸,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她拉开衣服查看,上头出现了一颗红色小点,其余并无异状,她仔细观看了这约红豆般大小的红点,想起梦中老人曾经往她手臂拂过,这该不会是那时印上的吧?
难道,这梦是真的?
她陡然一惊,瞪向窗外。天未亮,现在该还是三更天吧?!
小米拉妥衣物,下了chuáng。梦得太真实还是挺吓人的!
尤其想起老人的话,他说桂哥心中藏险,不是好人……
她的眉心不由得打了好几个结。
再套了一件薄衫,心事重重得出了房门,来到李瑶韵房里,她愣愣地望着躺在chuáng上不言不语的人,心中泛起言语难以形容的罪恶感。
白天她回应了桂哥的吻,她明明是拒绝他的,但是当他的两片唇瓣碰到她时,她却无法控制的回吻了,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对他意乱qíng迷?
当他的吻落下时,她的心怦怦跳,理智在瞬间瓦解,她明白这个吻的意义,有别于那晚他明知她清醒着却故意逗弄的吻,这个吻摆明着渴望、诉诸着承诺,这是一个他要她的请求,但她早已下过决心,要遵守自己的立场的,她不会让chuáng上这可怜的女人陷入更可怜的境地,她是这么想的,然现在这样算什么?偷qíng吗?
背着这无法怒吼的女人与她的丈夫偷qíng吗?
小米想得神伤不已。完了,她不该让自己陷落的,她与桂哥相处的时间太久,久得忽略自己有可能也受他吸引,但这若在他成亲之前,她也许不会那么无措,可如今她却让自己落入了这般难看的处境。
不,她的良心不允许,她的自尊也不能够,她不能,绝对不能抢别人的丈夫!
而最该死的是桂雨闅这家伙,他怎能以为在出卖了自己的婚姻后,还能再贪心的拥有其他的女人?
世事难料,人心不古,这小子高深莫测、yīn险卑鄙,你……好自为之!
老人的话,再度回响在她耳际,其实她心里清楚,桂哥不是善类,做事总是yīn中带险,可是他从未做出什么大恶之事来,她是信他的……信他的……
只是,嘴里说着信,为何胸口隐隐沉浮不定……
短短时间,桂雨闅又高升了,这回他直接越过岳父监窑官的职务,当上了工部的右侍郎,掌管了文思院,全国所有的金、银、犀、玉、工巧及彩绘装细之饰全由他监管。
他官运亨通到令人鄙夷所思的地步了,众人更津津乐道于他由一名没没无名的乞丐,没几年间像爬梯子一般,爬到了让人望之项背的地位,整个发迹过程让人列为传奇。
然而这样鹤立jī群的人物,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争议之处也很多,因为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三天前死了——
“桂雨闅,是你害死韵儿的,我要你纳命来!”李监官凄愤的上门指控。
桂雨闅处在这样的qíng况下,整个人还是坦然的仿佛无事般平静。“她是自然寿终,死因纯正,岳父误会了。”
“胡说,是你为了摆脱麻烦才痛下杀手的!”
他冷睨李监官一眼,发出平淡但冷峻的声音问:“有何证据?”
“要什么证据啊!你这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当初你不经意的让我得知朱立园的不法,让我扳下他后提拔你当上窑司,当时我就该计量到你不是一条忠心的狗,竟还将女儿嫁给你。”
“这会你窑司之职到手,就不择手段的踩着我的头往上爬,攀上周振侯谋得工部右侍郎一职,如今你这官大到反成了我的顶头上司,现下的你已无所顾忌,自然想除掉我女儿,好将那姓禾的贱丫头扶正,你还我女儿命来!”李监官嘶吼。
“瑶韵的死跟米儿没有关系,请不要牵累到她身上。”提到小米,桂雨闅换上不容污蔑的语气。
“跟那丫头无关,那你是承认跟你有关了,是你杀了韵儿的?”
“瑶韵是自然断气的,有大夫验尸作证,你的指控完全子虚乌有,我谅你失去爱女悲伤过度,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你回去吧!”他冷声逐客。
“你!”李监官怒不可遏,但确实如他所言,自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人,所以只得先百般不甘的含恨而去,离去前还撂话,不会放过他!
“是你吗?真是你杀了嫂子吗?”李监官走后,小米走向他身后,颤声的问。
桂雨闅身子一僵。“连你也认为人是我杀的?”他僵着身子转过来与她相对。
“不是吗?”她沉肃的问。
“不是。”他双眸黑沉沉地,眼底带着轻责。
“我见到你对大嫂下药了。”她痛心的指出。
与他相处了十年,这人虽险,但对她、对当年那帮丐儿兄弟,他一直是有qíng有义的,所以她相信他不会做出这么狠绝的事,也许她那天见到的事,与嫂子的死无关……
这会只求他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足以消除她猜忌的解释。
一向八风chuī不动的他,脸色竟然微变了,这细微的变化瞧在她眼底,化成了沉船,一路往下沉入深海。“桂哥?”
“原来那日你真的看见了。”片刻后,他恢复了自若。
“你喂下的是什么药?”她忍不住激动的问。
桂雨闅冷眸盯着她良久不说话,直透她慌乱的心底后,才缓声脱口,“那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那是什么?告诉我那是什么?只要你说的我就信!”她需要清楚的答案。
黑眸饱含着深思与凌厉的凝视着她。“我只能说我没下毒杀人。”
一把怒火燃烧着她对他的信心和理智,这像一种感觉,越近huáng昏,山岚的雾气就越重,他就像这huáng昏雾气,越佈越浓,终究遮蔽了她的视线。
他既然不顾对她jiāo代,她不再多问,但也无法再面对他了,掉头想离开。
“你说过相信我的,现在为何走人?”桂雨闅微眯了瞳眼,在她身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