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_浅草茉莉【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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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质重点了首,快速退出,到了门外,重重吐出了一口气,刚才他连呼吸都不敢,就怕伴君如伴虎,一小留神,他的脑袋就要落地。

 转身再瞧了一眼紧闭的门板。他真的猜错了吗……是他猜错了,还是大君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郑良良穿着唐服,模样瞧起来端庄莹静,明媚娴雅,但,那只是表面,她内心可是怒涛汹涌,极为不甘。

 这点坐在她面前的李豫一清二楚。

 「你真要送我入宫?」

 「嗯。」

 「不能不去吗?」

 「不能。」

 「再考虑一下也不成?」她瞪着他。

 「轿子已在外头候着了。」李豫面无表qíng地与她对峙,这份淡漠比任何表qíng都慑人。

 就在两人这漫长的「互瞪」中,最先捺不住的是郑良良,她霍地弹跳而起,不顾身分的上前揪着他的衣襟。「你真的很可恶!」

 「我知道。」他竟能用这么平静的态度与她对应。

 「你以为我进宫后就会帮助你与咏嫔,让你们继续不伦的恋qíng吗?你作梦!」

 她切齿的说。

 「我与希儿的事不用妳cha手,我要妳进宫只是要妳帮我带出宫中的讯息。」

 「换句话说,我是你放在宫中的密探,是这样的吗?」但她才不想被他这种卑鄙的人利用。

 「没错。」母妃过世多年,宫中已无他的势力,他必须藉助咏嫔以及她帮他建立起宫中的消息网。

 「我做不到!我不为小人做事!」

 李豫沉瞇了眼,让人猜不出他下一瞬会轻笑还是翻脸,但郑良良什么都不怕,就算他会扭下她的头,也好过她进宫去帮他做坏事。

 不过他没翻脸,脸色反而缓下。「是的,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朝中有多少的人是君子,他们谁不各怀心机,我的上头原本有三个兄长,全都死于非命,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掌握不了qíng势,救不了自己。」

 「你是说,他们是被害死的?!」她初闻此事,不禁大惊。

 他面色沉痛。

 她听得心惊胆跳,原来看似享尽荣华富贵的生活,其实严酷的宫廷斗争是多么的惨烈。

 无怪乎会养成他极端多疑的心思,原来他不过是想自保而已……

 「令嫔的儿子汉宁君,他愚蠢残bào,但是他的母亲为了私利,积极的想要让他成为世子,成为治理这个国家的人,但妳想象一下,让汉宁君这样的人当上王,这个国家将来会如何?」

 她杏眸圆睁。

 「他会让国家走上衰弱灭亡的。」郑良良以前就听说过汉宁君许多残bào的事迹,像是qiáng抢人臣的女儿,粗bào的杀害家仆,大肆花钱兴建别馆,这些坏事都教得势的令嫔娘娘压下,不让王上知qíng,的确,以汉宁君这样的xing格,若成为人君,必会为百姓带来灾祸。

 「妳尽管不齿我与父亲的女人有过qíng分,但是,为了这个国家,请接受我的请托。」李豫慎重的道。

 她僵了身躯。「你……也是以这样的目的让咏嫔进宫的吗?」

 他颔首。「是的。」

 「让心爱的女人成为自己父亲的人,这是怎么样的心qíng……」她怔然喃问。

 他嘴角扯起一抹勉qiáng的笑容。「这心qíng跟现在要送妳进宫不一样……」他转开眼神。

 郑良良脸儿一红。当然不一样,她并非他的爱人啊,送走她,并不会让他感到心痛。

 她起身,想到他丝毫不在意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黯然。她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他怎么看待她?

 在他眼里,她只是能帮他获取宫中机密的工具,就如此而已,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她无奈的转身,心中涌起莫名的心痛感受。她发现自己越是了解他,越是受他吸引;越是不屑他的种种行径,视线却被他抓得更紧。

 「良良。」李豫唤住她。

 她拉门的手稍顿了一会,然后才慢慢的转身。

 「进宫后,凡事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危。」宫里状况多,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若出事,他保护不了她。

 「我会的。」她冷淡的点头。

 明白她的难受,他的心qíng也跟着躁动起来。「对不起……」

 他这句话,打破了郑良良硬是伪装出来的冷静,她忍不住抡起拳头,向他的胸前袭去,但使力得突然,重心一个不稳,反而跌进他的怀里。

 为防止她跌倒,他张臂抱住她,霎时感觉到胸口有两份心跳正互相较劲跳跃,他一愕,这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的将她搂紧,他与她身躯毫无隙fèng的紧贴着。两人都陡地一震,李豫倏然松开了手,郑良良则跌坐在地板上。此时气氛静得教人格外恐慌。两人互视着对方,心脏各自擂鼓,这番躯体接触在两人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他率先撇过了头,眼神yīn霾,让她有种受伤的感觉。

 「我走了!」不去细想刚刚心中那阵qiáng烈的骚动,她逃也似的离开。

 「等一下!」被抬起的轿子,忽然被人拦住。

 郑良良掀开轿帘。「九阳哥?」她极为诧异。

 「良良!」金九阳眼眶泛红大嚷道:「别进宫,跟我走!」

 「九阳哥……」没料到他会拦轿阻止她,她感动得哽咽了。

 「一旦进了宫,除非行将就木,否则再无出宫的一日。妳跟我走,我会保护妳的!」他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我……」

 「你拿什么保护她?」蓦地,他身后传来一道平淡但冷峻的声音。

 「敏原大君?」回头一见李豫,金九阳微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拦人!」李豫见着他们jiāo握的手,视线移往颊上有着泪痕的女人,满脸黑煞。

 金九阳当场跪地。「大君仁德,良良与我有多年的qíng感,请大君成全,放她一马,不要送她进宫。」

 「不可能!」

 「大君何必苦苦bī人,一定要拆散我们?!」

 「拆散?」

 「没错,当初您非得将良良嫁给宋道学这个痴夫,现在又执意将她送进宫里,让她孤老一世,我与良良qíng投意合,无端被拆散,您为何如此狠心?」

 「好个qíng投意合!」李豫面色铁青。「我命人转告过你,郑良良不是你能碰的女人,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金质重?!」他沉唤。

 金质重立即将金九阳押下。

 「大君,放过他!」郑良良跳下轿,护在金九阳身前。

 李豫目光如刀,显示了他此刻的愠怒,以及极度不悦的心qíng。「他违抗我的命令,必须有所惩处。」

 「若违抗你的命令就该处罚,那从我与你认识到现在,顶撞过你的事已不只百件,你早该罚我千百遍了。」她仰着鼻怒视他。

 他黑眸瞬间闪动出深幽之光。这丫头敢挑衅他!「妳现在想领罚也来得及!」

 「好啊,你要罚我什么?!」她与他针锋相对,无惧对峙。

 他眼眸骤然细瞇。「妳很在乎这小子?」他肃然指着教金质重押在地上的金九阳,脸上表qíng有说不出的怒意。

 「我当然在乎他,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你们阶级不同,要成婚的话,我朝法令是绝对不允许的,他根本当不了妳的夫婿,这点妳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直接戳破她的谎言。

 郑良良咬了唇。「就算不成,他还是我的九阳哥,我不许你伤他!」

 「不许?」他轻蔑一笑,看着她奋不顾身护着其它男人的模样,心头竟泛起一阵刺痛。

 「他比你好多了,起码勇于出面阻止,不会毁了我的人生。」

 他明白她还在鄙视他,眼眸中黑沉一片。

 「我有说错吗?你虽然用了很多理由对我晓以大义,要我帮你,可是你扪心自问,对我以及对那个人,你没有愧疚吗?」

 他彷佛被雷击中,心脏倏然紧缩,看着她的眼神,有着化不开的深意。「当然,你连喜欢的人都可以送走,更何况是我……虽然我不能跟那人比,但是你的无qíng实在太狠绝了!」说着,她眼眶湿润了,一股委屈在心头蔓延。

 她也不了解自己怎会吐出这番抱怨,心中充斥着的不只是愤怒,还有难过与酸楚。莫非她对他……

 不,不可能!迅速否决这乍然出现的念头,她怎可能傻得对这个人动了qíng?

 「妳认为我……狠绝无qíng?」凝望着她的泪水,李豫开始心慌了起来。

 稍早之前他才告诉过金质重,他没有改变让她进宫的心意,但为什么现在他心里有了疑惑?为什么感觉到动摇?

 不让她走的心思不断地钻进他脑海里。

 「敏原大君,你是个伪君子,把良良还给我!她不进宫,就算我娶不了她,我也要保护她,不让她进到那毫无希望的地方!」金九阳豁出去了,含泪大叫。

 一股醋火忽地漫天烧起。「你凭什么保护她?!你甚至不配拥有她!」

 「我配不上她,但我至少不会害她!」

 「住口!金质重,将人押走!」他勃然大怒。

 「不,你不可以押他,不然我不进宫了!」郑良良着急的说。

 「那就不用进宫了。」他断然冲口道。当他说出这话时,不只他自己,所有人都愣住了。

 变故连迭而起,仅是下一瞬,他脸色赫然发紫,接着七孔流血。

 众人大惊失色。

 「妳……一步都不许离开我身旁!」这是李豫倒下前,唯一来得及对郑良良吐出的话。

 「怎么会这样,他今天吃过什么东西吗?」房里,郑良良错愕的问向金质重。

 「大君得知汉宁君被放出,妳将提早入宫后,便粥米未进。」他也一脸的慌。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中毒?」她望向全身瘫软,陷入昏迷的李豫。

 发生这事他们不敢惊动太医,紧急找来民间大夫救治。大夫一见他的模样,立即告知是矶霜中毒,急救后,仍未脱离险境,甚至有生命危险。

 郑良良无比震骇,他竟是教人毒杀,而且就在她面前倒下,至今她还无法由震惊中真正回神。

 「啊……我记起来了,他刚到我房里时,曾轻沾了下我倒给他的水,难道那水有毒?」她只是礼貌xing的倒水给他,但就因为是她倒的,所以他毫无防备的喝了。

 金质重一听,立即返回她的处所,一刻后又归来。

 「没有,妳房里的水不见了,有可能是被打扫的奴仆收走了。」他沉着脸道。

 「但也有可能是被下毒的人藏起来了。」她向来明亮的脸庞,也蒙上了yīn暗。

 她房里的水通常早上送来,到隔日早上才可能收走,这会已近深夜,谁会进她房里去收拾?

 原来这男人的多疑多虑不是疑神疑鬼,而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没想到他真教人谋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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