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姐可有想到,这毒为何会出现在妳房里?」金质重若有所思的问。
「你怀疑这毒是我下的?」她脸色一变。
「我没这么怀疑,只是我认为这毒出现的地方很奇怪,下毒的人若要杀大君,又怎会知道他会喝下妳房里的水?」他提出疑问。之所以没有怀疑她,是因为大君在倒地前还坚持要由她守着,既然大君信她,那他自然也不会去怀疑。
「你是说,这下毒的人要杀的其实是我?」她愕然领悟。
「妳可有树敌?」他问。
「没有。」她为人还算和善,就算曾与人不快,也不至于有人要她的命。
金质重沉默了。这事透着古怪,也许眼前的两个人都有危险吧?!
「金大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是否还要进宫?」郑良良想起这事,颇为无奈的问,因为她知道送她进宫的轿子还候在门外。
他收回思绪。「大君昏迷前就说过妳可以不用进宫,况且他还要妳守着他,我想主子是打消让妳进宫的事了。」其实他早猜中了,大君对她的态度反常到极点,他想留下她的心意其实显而易见,这回反而是大君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嗯。」她哽咽的低头,见李豫的手仍紧紧握住她不放。他要她不许离开,这是他倒下前最后的jiāo代。
他喝了她房里的毒水,竟还愿意相信她,而且只信她,甚至将xing命再次jiāo给她保管……
面对他的信任,会的,她会保护他到底,就算牺牲她的生命,任何人也休想再命令。
郑良良从没这么惊慌过,夜里李豫又吐了,但他根本没吃任何东西,只能不断gān呕,脸色苍白得可怕,全身上下却炽热得吓人。眼泪在她眼眶中不停打转,望着闭眼昏迷的他,容颜显得那样脆弱,他在她眼里一向jian险qiáng悍,就连他上回高烧重病时,她也没见到他这么死气沉沉,这败死的模样,教人心惊ròu跳,好似,好似他快撑不下去了:-…
「大君……李豫……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是对的,你若能活过来,我绝不再耻笑你的多疑是杞人忧天了,你活过来吧……我也不再怪你为了成就自己而牺牲了旁人,我愿意进宫了,我心甘qíng愿进宫了,你醒来吧……」她突然能体会咏嫔娘娘为什么会愿意进宫了。
这男人一生都活在凶险当中,若非他有着十足谨慎的个xing,也许早就跟他三个兄长一般与世长辞。
chuáng垫上的李豫毫无反应,不过是一口毒水,就能让人走向鬼门关,但她相信,他必能战胜毗霜之毒,顺利的度过这次的生死关!
「郑小姐,汉宁君听说大君『误食』毒物,特地来探望大君了。」门板外的金质重刻意提高声量,通知即将有人入内。为了避免李豫中毒的事复杂化,且敌在暗,他们在明,在他未清醒前,金质重与郑良良决定将他中毒之事宣称为误食,也避免府里奴仆闻讯后惊慌恐惧,这之后的一切就等他清醒后再行定夺。
汉宁君?他不是李豫的死敌,他怎么来了?郑良良当下赶紧将不省人事的李豫仪容稍做整理,不久,就见汉宁君率xing的拉开门板,像笃定无人能拦他似的,大摇大摆的走入,脸上丝毫不见忌讳。
「小女见过汉宁君。」郑良良在他进一步想靠近李豫时,上前行了礼阻止他。
「妳是谁?」一见她,汉宁君撇嘴问。
「小女郑良良。」
「妳就是郑良良,那个敏原大君qiáng抢来的女人?」
她脸色一阵青huáng。「是的。」
他立刻感兴趣的挑起她的下颚,仔细端视她的容颜。「长长的睫毛、尖尖的下巴……不错,是有几分姿色,难怪敏原大君会破例抢人。」他冷笑道。她的下颚教他粗bào的捏住,疼得她愤怒的瞪人。见她竟敢发脾气,汉宁君倒是吃惊。这女子胆子不小,敢直视王子的眼睛,这顽劣的态度是让李豫给宠出来的吗?他冷哼。
「为什么只有妳一个人待在这房里?其它人呢,怎么无人来伺候大君?」他发现房里竟无其它人陪侍,非常讶异。
「启禀汉宁君,郑小姐是大君指定伺候的人,大君不让旁人靠近,只要她。」
金质重跟着进房,紧张的上前解释。上次大君生病时,是由她亲自照料,所以这回大君误食毒物,府里的人见她再次只身照顾大君,便也不觉得奇怪。
「他这般独宠妳?」汉宁君更吃惊了。
这丫头虽生得不错,但还不致倾城,李豫竟如此专宠,莫非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他粗鲁的改扼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细嫩的肌肤,更舍不得放开了。
但郑良良却被他粗bào的动作弄得疼痛不堪。「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咬牙切齿的问。
这家伙真比李豫还讨人厌千百倍,李豫说的没错,若将国家jiāo给这样的人,必亡无疑。
「放开妳?好啊。」可他语落后不仅没松手,反而将她的腰环住,拉向自己,贴着她的曲线,猜测她的身材有多曼妙。这娇躯,李豫是否已经尝过了?
「汉宁君,请你自重!」她羞愤的要推开他。
朝鲜嫡、庶阶级分野非常明显,王妃所生为嫡出,称大君,其它后宫所生伪庶出,仅能呼君,虽然同是王子,但汉宁君和李豫的地位比起来,还矮上一截,她在李豫面前都控制不住脾气了,更何况在这混蛋面前,郑良良压根不打算忍耐。
「妳说什么?」他脸色一变。
「我说你快放手,浑帐!」
「大胆!」
「大胆的是你!」她根本无惧于他。「这里是敏原大君的府邸,他正卧病在chuáng,你竟敢在他面前无礼,你眼里还有大君的存在吗?」她气势比他还qiáng。
汉宁君一愣,还真教她的怒气给震慑住了,自然的松了手,可松手后,却又懊恼起来,自己竟教一个丫头给唬住,当下觉得很没面子。
「哼,这里轮不到妳教训我,敏原大君是我兄长,自是不会与我计较什么,况且我是奉了令嫔娘娘的命专程来探望的,妳这丫头却挡在我跟前,是想挨板子讨罚吗?」他装模作样的板起脸来。
她不屑的轻笑。「大君很好,误食的毒都已清除,不过现在疲累的睡着了,还请汉宁君体恤,不要吵醒了他。」目前人人都有可能是下毒的凶手,她不可能让与李豫是政敌的汉宁君靠近他,免得让人有机会再伤害他。
「废话,我当然不会吵醒他,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病qíng,瞧瞧他的脸色恢复了没有。」他推开她,执意上前瞧个究竟。
斓不住他,郑良良与同样焦急的金质重相视一眼后,她咬唇赶上前,身子还是挡在chuáng前,让他只能隔着她瞧李豫的病容。
汉宁君极为恼怒,大喝道:「妳让开!」
「大君吩咐我,一步都不得离开他。」她面不改色的说。
「好个该死的丫头!」他大怒。
但郑良良无动于衷,完全不肯离开chuáng边。
「来人!」他大叫,立刻有人由门外冲进。「将这丫头拿下,斩了!」他带来的人立刻要拿下她。
「汉宁君,请息怒,郑小姐是大君的宠妾,要杀她前,请您三思!」金质重为保她,双腿落地的磕头说。
郑良良神qíng惊变。这金大人怎能说她是李豫的宠妾?!
汉宁君并不清楚李豫原本打算将她送进宫去,听了这话还是多少有些忌讳了,只是这么一来,李豫醒来后若想再将她送进宫去也是不可能的了,不清白的女人,绝不可能入宫。
「退下!」他这才忍着气要左右手放人,恨恨地隔着她望向chuáng垫上的李豫,见其气若游丝,脸色惨白,他嘴角浮起一抹淡笑,「这毒……当真清gān净了?我瞧他面色苍白中还带着暗青,状况很糟啊!」轻滑的声音中带点yīn凉与兴奋。
「大夫说这是清毒的过渡时期,等过几天,身子、气色就会慢慢恢复了。」郑良良谨慎的说。
他一听,竟咬了牙。「是哪个该死的奴才让他误食了剧毒的,处置了没?」
「处置了。」这次是金质重应声。
「杀了吗?」
「先关起来,等大君醒来后再定夺。」
「愚蠢,这奴才犯错,差点害死主子,还等什么,立即将人处死!」他严厉的jiāo代。
「呃……是的。」他急yù杀人的态度,连金质重都心惊。莫非这毒是他下的,见大君未死,想将计就计,随便杀了个奴才,让此事真当。成误食毒物来处理?
「我带来不少驱毒以及补身的药品,我走后立即要人煎煮后让他服下吧!」他道。
「是。」郑良良应声。心里却道:这药能喝才怪!
汉宁君露出极为失望的眼神,拂袖要走,离开前再回头注视一眼郑良良,眼里充满了威胁,让与他对视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难道也不能留下照顾他吗?」朴美新落寞不解的问。
「很抱歉……恐怕不方便。」郑良良歉意的摇首。
朴小姐专程前来照顾李豫,照理来说,她是没有资格阻止,但现在她不放心将他jiāo给任何人,更害怕离开他的后果。虽然他现下的qíng况稳定下来了,不再呕吐也退了烧,但只要他一日不清醒,就没有自保能力,随时可能遭受变故,她不得不防。不过拒绝朴小姐留下,其实还有另一个无可奈何的原因。
汉宁君走后,李豫这家伙曾短暂醒来过,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深望了她一眼,见她在身旁便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只在她想小解的时候,硬甩开他的手一次,但回来后竟发现他面色发黑,吓得她赶紧将自己的小手乖乖呈上,说起来还真神奇,没多久,他脸色又恢复回原状。
所以她没法脱身,想走也走不了,想方便还得速去速回,不然回来晚了,她还真担心这没安全感的家伙,会变成一具发黑的尸体。
唉,这会她真的对朴小姐很不好意思,自己的男人这样死握着别的女子的手不放,要是她也要抓狂了,说不定一气之下,还砍了这男人的手,亏得朴小姐贤淑,居然忍气吞声,将这一切瞧在眼底也没发怒,还一副因为不能负起照顾他的责任,而感到无限自责的模样。
朴小姐当真遇人不淑,才会遇见李豫这样的人,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她将来若真嫁给他,也铁定会变成深闺怨妇,决计幸福不了。
郑良良不住怜悯的轻叹。此刻见朴美新忧愁的凝望着李豫,郑良良不忍要她马上走,体贴的想让她就多陪他一些时间吧。「大君醒了!」朴美新突然惊喜起来。
「醒了?」郑良良闻言赶紧看向他的脸庞,发现他真的醒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大君!」
激动的倾身向前,但瞥见身旁的朴美新,才是该兴奋抱住他的人,她一犹豫就退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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