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重重喘了一下,好半晌才硬邦邦的低下头同意道:「那就请汗帝留下,其余人请退到屋外去。」
额伦见那丈夫眼神闪烁,心下虽疑心,觉得不妥,但在哲勒沐的示意下,还是听命的与赤力退出去了。
众人一退,整个屋里便空dàng下来。哲勒沐轻抱起冉璧玺,将她安置在舒适的软榻上,轻怜的抚摸她的娇容。「你别怕,朕会陪着你的。」他柔声安慰。
「嗯,我想见你,期待再见到你的容貌。」换她伸手摸索着他的脸。
「你一定会看见的。」他为她拨弄着长发。
她轻轻笑着点头,握着他的手在自己柔嫩的脸上摩拿了一会才松开。
「开始吧!」哲勒沐转身后表qíng严肃的瞧向丈夫,那眼神像是在告诉他,若敢信口妄言而没有治愈她,便诛他九族。
丈夫不禁震慑不已,愣了一会后才有力气移动脚步。
他取出一根长针,这针比一般的粗,不像是针灸用的针。
哲勒沐一见先是蹙了眉心,正要开口问,忽然眼前黑影一晃,这根针竟往他身上刺!
他大惊急闪,避过那一针,转身后发现自己被围住,而攻击他的人竟是大夫带来的那群人。
他大怒道:「这是做什么?!」
冉璧玺惊觉有异,惊慌的站起来。「哲勒沐,发生什么事了?」她看不见,双手胡乱挥舞着,想到他的身边去。
「别动!」有人抓住她的手腕,一根针头上冒着黑油的长针正指向她。
「放开她!你们想做什么?!」哲勒沐bào喝。
「咱们故意设局让你支开所有人,将你独自留下,就是要杀你这蒙古狗皇帝!」那假冒大夫的老者说。
「你们是前朝余孽?」哲勒沐顿然醒悟。
「没错!我劝你别举妄动,这针有毒,你若舍得她死,大可出声把外头的人叫进来。」这些人有恃无恐的说,十分清楚冉璧玺之于他有多重要。
哲勒沐怒发冲冠。
「怎么样,不舍得她死就得听我的,我让你生、要你死,都cao之在我。」
「你!」
「请不要伤害哲勒沐,他不出声,我可以,你若伤他,我会叫人的。」冉璧玺慌乱的说。
「你不会有机会叫出声的。」老者一说完,便有人捣住了她的嘴。
「你们不准伤她!」哲勒沐怒喝。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老者yīn笑。接着哲勒沐发出一声闷哼,刀子已刺进他身子,扭转出鲜血来。
老者得意的笑道:「你连叫都不敢叫,这女人果然是你的要害,那人说得没错。」
冉璧玺被捣住嘴,心知哲勒沐定是受伤了,焦急的要摆脱箝制住她的人,想冲上前找他。
「璧玺,你别慌……我没事。」见着那毒针还向着她,她看不见,哲勒沐担心她在惊慌下误触到那根毒针,咬着牙关忍痛安抚她。
「对,他没事,只是教我捅了一刀而已,所以现在我还要再赏他几刀,直到他被我桶成烂蜂窝为止。你听过这ròu被捅烂的声音没?」老者恶毒的说,接着抽出cha在哲勒沐身上的刀,又连刺了好几刀。
哲勒沐虽隐忍着剧痛没发出声音惊吓她,可温热的鲜血竟喷上她惨白的容颜。
「不!」她的声音被捣住,只剩呜噎的弱音传出。她心如刀割,一口悲恸之气涌上胸口。
「你这女人贪图富贵背弃我朝,遭到所有汉人唾弃,你放心,待这bào君死后,咱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老者持着毒针对准哲勒沐的胸口,要一针让他毙命!哲勒沐已身受重伤,既无力躲开,也不能躲,这针就这么毒辣辣的―刺进一堵ròu墙里,再拔出,霎时,鲜血喷出,洒得四周人染血震惊。
「额伦,你这是做什么?!」哲勒沐抱住挡在身前的躯体,震愕大喝。那一针刺进的是额伦的左胸,针上有毒,令额伦几乎立即毙命。
额伦身子完全瘫了,毒行迅速,才眨眼时间,他就仅剩一口气。他总觉得这个大夫眼神不对,不放心之下,还是偷偷入内了,这一进屋里就惊见老者血腥疯狂的刺杀举止,不及细想就冲上前为哲勒沐挡下这致命的一针。
没能一针刺中哲勒沐,老者怒极,再想动手,但守在外头的赤力听见汗帝的怒喝声,带着人冲进来了,他们一gān人连自保也来不及,很快的就教赤力拿下。
「额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哲勒沐抱着倒地的兄弟红了眼眶。
「额伦伤得重吗?」冉璧玺在赤力的搀扶下,赶到两人身边,她虽看不见,但听哲勒沐的口气,也心知额伦恐怕凶多吉少。
额伦努力睁开贪恋的眼,痴望着她,眼中有着无比的深恋。
「对……对不起……没找到真正的大夫……为你治好眼睛……」他彷佛有着无限的遗憾。
「别这么说,我不怪你,你……你别……别死啊!」她很怕说出这个字,但还是心痛的说出口了。
他戚然笑着,撇过头面对另一张沉痛的脸,「人是我带进来的……我为你挡这一针是……是应该的……你别自责……」他已气若游丝。
「额伦!」哲勒沐激动不已的抱住他的身子。
「咱们……兄弟能否说好……今生她归你……来生……归我……」他一直紧捏住的拳头缓缓摊开了。
哲勒沐见了他掌中的东西后,一震,他竟在闇河中找回璧玺fèng给他的香包!
这香包在当日随着璧玺一起落入河中,原以为已经遗失,不可能找回了,额伦是费了多少心力才失而复得?
哲勒沐心头阵痛,这小子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痴傻!
「不……朕……不让!」不管是是今生或来世,他都说不出相让的话,即使,这是兄弟死前的最后要求。
额伦不悲反笑,「这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我早猜到了……」他吐出一口鲜血。
「额伦!」哲勒沐心痛难受。
额伦紧靠着哲勒沐,低声附耳的对他说了一句话后,断气了。
听见哲勒沐的悲哭声,冉璧玺也震傻了。额伦……死了,温柔的额伦死了,那个总是默默守在她身边的额伦死了……她跌坐在地,手上抓着额伦的衣袍,泪沾湿了它,悲恸得无法言语……
深夜,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在雷雨急落中,一道鬼祟的身影冒雨出现。
这人熟门熟路的穿过皇宫这条只有少数皇族中人才会得知的密道,似乎急忙要出宫。
但当她即将推开通往宫外的门时,推门的手教人攫住了。
「库开?!」这人大惊失色,逸出惊呼。
「臣给娘娘请安了。」库开箝握住燕里安的手,神色yīn晦。
燕里安受到的惊吓不轻,挣开他的手,转身逃出门外。然而大雨中忽然冒出数十人将她团团围住,她脱逃无fèng,惊惶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请吧!」库开向前方比了比。
燕里安循着他的手势望去,久久不敢喘息,咚的一声,腿软跪地了。
哲勒沐就站在雨中,身旁搂着衣衫飘然的冉璧玺,赤力顶着大伞,为两位主子遮去落雨。
「燕里安姊姊,真是你吗?当哲勒沐告诉我时,我还不信的,那jian细真是你吗?」冉璧玺听到了库开的称呼,诧异不已,几乎不敢相信。
燕里安此刻已六神无主,极为害怕的爬上前,双手抱住她的脚,现下只剩这女人救得了她了。「妹妹救我……」
可借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她就教哲勒沐一脚踢开。
「哼,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断出卖她,如今有什么资格向她求饶!」哲勒沐怒道。
「我……」燕里安被雨打湿的脸一片惨白。
「要不是额伦死前告诉朕,是你介绍那名大夫给他的,朕也不会想得到,这jian细就是你!」
燕里安柄柄皇皇的摇着首。「我不是jian细!」
「住口!你还想狡辩吗?这密道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知的,你会知道是因为你成为朕的妃子时间最久,在建造这座宫殿时你也曾督建过。哼,当初达利会由宫里逃脱,该也是你纵放的,对照你先前的温顺,朕原先还不信这jian细会是你,可事实摆在眼前,朕不得不相信了。」他痛心疾首的说。
达利脱逃,让璧玺被掳,最后造成重伤,从此无法生育,那假大夫被引进宫更让额伦命丧,这女人他绝不轻饶!
燕里安震惊东窗事发,眼看此罪难免,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沧桑与愤恨。
「对,这些都是我做的,都是我!」
冉璧玺心惊,「姊姊,你为何!」
「你闭嘴!别喊我姊姊,我根本不想认你这妹妹!」燕里安撇过头,表qíng尽是嫌恶痛恨。「我放了达利汗是因为他是我的初恋qíng人,当初要不是父母之意,我又怎会嫁给哲勒沐?可怎想得到,达利汗最后竟会爱上你,还让哲勒沐一怒为红颜的将他给灭杀了,我恨你害死达利汗,所以找来假大夫设计让额伦带进宫刺杀你,可你怎么这么命大,怎么样都死不了!」
冉璧玺愕然。这女人一直待她极为友善,是她愿意视作姊妹的人,但原来她竟是最想伤害自己的人?冉璧玺大受打击。
哲勒沐不舍的揽她入怀,紧紧护着,目光森冷的瞪着燕里安,「你说够了吧?!来人,把她带下去!」他森冷的吩咐道。
「不……」燕里安悲愤不已,不甘的捶着胸口。「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冉璧玺感觉到她的愤怒,不禁沉重的叹了声,「哲勒沐,别!」
「你又要求朕放过她?」他太清楚她要说什么了,无奈的冷峻下脸。
她闷在他怀里,默默地流下眼泪。「是的,燕里安有她的悲哀,而她的悲哀是没能与所爱的人相守,要不是你,她有机会幸福的。」燕里安爱的是别人,而那人又已死,她的希望破灭,才会做出这许多事来,她qíng有可原,他们又何忍苛责她。
他沉默了,但仍没有吭气。
她泪落得更急了。「如今我眼睛都瞎了,不想再作孽,请你……请你放她走吧!」
心上人的眼泪让他心痛难忍。「你总是这么心软……唉,罢了,朕爱的不就是这样的你吗?朕不杀燕里安了,你别哭,你的眼泪比任何宝物都珍贵,朕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你往后都别再哭泣。」
「哲勒沐……」她将他抱得更紧,眼泪依旧掉个不停,不过却是欢喜的泪水。
这泪落入燕里安眼里,默默心碎,虽然她爱的是达利,但毕竟嫁给哲勒沐多年,亦是付出了不少感qíng,可不管自己如何的用尽心机争宠,也比不上冉璧玺楚楚单纯的一滴泪。
这世间很多事qiáng求不来,争什么呢?这一刻,她霍然看开了,红尘如梦,没死在这男人手中,也许长伴青灯,便是自己未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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