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阿玄……”
他喃喃地唤她,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比起刚才那个热烈的吻,此刻来自于他的亲吻,除了缠绵,还是缠绵,渐渐地,两人气息变得cháo热,体温也在急剧升高。
他的掌心贴着她衣下那具柔软的身子,尽qíng地爱抚,就在他想要要进一步的时候,阿玄终于从火热中清醒了过来,阻挡了他。
“玄,孤想你——”
他继续和她缠绵着,含着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低地乞求。
阿玄鼻息紊乱,睫毛轻颤,终于捧住他的那张长满了乱糟糟胡子的脸,唇贴到他的耳畔,低低地道了一句。
庚敖一下愣住,起先仿佛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猛地睁大眼睛:“阿玄你方才说,你有孕了?”
阿玄脸庞绯红,艳若桃李,咬唇,轻轻点头:“应当是了。”
庚敖顿时欣喜若狂,在她脸上胡乱亲了几下,随即哈哈大笑:“孤要做父亲了!孤真的要做父亲了!”
他声音嚷的甚是响亮,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格外入耳。
阿玄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轻些,莫叫人听到了!”
庚敖笑吟吟地望着她,张嘴,慢慢地含住了她的几根手指,亲吻着,双眸闪闪发亮:“怕甚,君夫人有喜,当贺!明日孤便传令,全营添ròu!”
……
这一夜,阿玄便宿在了庚敖的大帐之中,在那张并不十分宽敞的临时所用的行军chuáng上,两人抱着对方,彼此亲吻,相互爱抚,轻声说着悄悄话,倦了睡着,再醒来,再亲吻,再说悄悄话……
两人分开好几个月了,今夜如此相逢,睡在一起体肤相触,他难免被她勾出内火,却因她有孕,不敢要她,起先只忍着,后来阿玄见他忍的辛苦,主动帮他纾解了一回,随后相拥而眠,终于倦极,睡了过去。
四更,正是一枕黑甜的时分,阿玄被远处传来的营房报更之声给吵醒了,睁开眼睛。
周围昏黑一片,她周身却暖洋洋的,鼻息里充满了身畔那个男人的味道。
身在军营,大小阵仗不断,他的衣体之上,自然不可能如在王宫中那样好闻。
在他身上,阿玄仿佛闻到了淡淡的汗味、马匹味、血的铁锈味……都不是能让人感到愉悦的味道,但此刻,在她的感觉,却满满全是令她安心无比的属于他的男xing气息。
她的心底里,生出一种脉脉的满足之感,往他怀中靠的更紧了些,刚动了下,感到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后背,知他原来还醒着,微微一怔,低声道:“你怎还醒着?”
庚敖往上抱她,将她抱的和自己齐平高,亲吻她的嘴,放开后,低声道:“孤睡不着。”
阿玄抱住了他,和他额头相抵,闭目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他沉默着。
阿玄等了片刻,始终不见他开口,微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面颊:“怎的了?你有心事?”
“阿玄,最近有一天晚上,孤做梦,梦到了那头从前被我杀死的鹿。孤醒来后,便在想,孤的头疾或许就是因为它的缘故,孤记得当时,孤因意外,曾吞过一口它的血,随后便开始头疼……”
阿玄一怔,慢慢睁开眼睛。
“这头疾发作起来,孤确实深受折磨,但你若以为,孤因此而恨恶于它,那便错了。孤非但不恶,反而极是感激。倘若不是孤得了这头疾,你便不会留在孤的身边,孤更不可能娶到你做孤的妻……”
“孤有时突发奇想,只要这头疾要不了孤的xing命,孤愿意一辈子都不好,只要每次头疼之时,都有你在孤的身边,心疼孤,孤便心满意足了……”
阿玄忍住胸腔间慢慢泛出的那种和着甜蜜和酸楚的感觉,轻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头疾。”
“阿玄,孤今日真的欢喜,极是欢喜。方才孤句句话都是真,能娶你为妻,实是孤之幸!”
昏暗中,阿玄听到身边的男人又轻笑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事qíng,将她搂的更紧,附耳道:“之前你为孤骗取你的感激方答应嫁孤一事恼我,可是阿玄,你便是恼,孤也要说,倘若再来一次,孤还是会那样做。孤从前得罪你太多,不如此,如何才能哄的你甘心嫁孤?只要你成了孤的人,哪怕心硬如石,孤迟早亦会捂热你。”
阿玄原本被他那番表白给弄的既甜蜜又伤感,此刻听他又说出这种话,果然是无赖照旧,顺手扯了一下他的胡须,哼了一声:“明日把脸拾掇gān净,否则不要亲我了。扎人。”
庚敖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捉住她,凑过来qiáng行要亲她,阿玄躲避,脖子却被他刺的发痒,低声吃吃笑着,终还是被他擒住了,两人一道缩在了被衾之下。
第78章
次日, 穆营之中传开消息:君夫人到了军营,国君下令犒赏全军, 并将与君夫人一道阅视兵容,以激励将士继续奋勇作战。
众将士虽身在关外, 但前些时候国中发生的一系列变乱却无人不晓, 知正是在君夫人和宰夫买的共同主持之下, 国中大局才得以稳定, 当日宰夫誊送各地的那篇君夫人用以抚民辟谣的述言, 也早随公文抄送至了关外的军营,将士阅知,无不动容, 本就对这位君夫人心怀敬意, 没想到国都方平不久, 她竟就不辞迢迢, 奔赴关外亲自来到军营看望众人,全军便似炸开了锅, 群qíng激扬, 等到国君和君夫人现身之时, 将士jīng神抖擞,身着战甲, 手执兵戈,整齐列队, 十数万人齐齐所发的欢呼之声, 犹如雷鸣, 声波震动山谷,连数十里外的晋营也被惊动,军士不安,纷纷议论。
妫颐很快就从探子口中得知穆营发出如此动静的缘由,一语不发,沉默了许久。
如今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后悔,为当日自己仓促间做出的那个撤兵返晋先行自救的决定。
其实就算是在当时,他也明白,除了立刻返回晋国自救这一条路,他也可以先行与王师一道先打完对楚的那一仗。
当时他并非没有犹豫过,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先行自救。
他承担不起因为延迟回国而可能导致的令自己被彻底排除出晋国权力中心的后果,哪怕这种风险很小,他也不能去冒。
他所经历过的关乎世子之位的波折,令他认定,无论什么,都比不上权力实实在在被握在自己掌心中来的叫人踏实,只要他能牢牢掌握住晋,其余的一切,都能慢慢图谋,即便得罪周室,也是在所不惜。
唯一的遗憾,或许便是那个她了。
当时做出那个决定之后,他便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或许他将再也没有机会能够真正获得她的心了,这令他想起来便感到痛苦,但他没有选择,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如今他终于将整个晋国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而她,应当是出于报恩目的,也嫁入了穆国,成为庚敖的君夫人。
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曾痛苦,甚至后悔不已,但他很快还是振作了起来。
他必须要占控曲地,如此,不但可以为晋打通南下之道,更重要的是,从此就能将穆国死死禁锢于西华关内,打掉庚敖想要东出将势力探入中原的勃勃野心。
晋穆从前曾为友邻,但从今往后,他与庚敖已经势不两立。
就在数月之前,他经过jīng心筹备,倾举国之力出兵,双方战于曲不久,他便听闻穆国先是国都地震,再遭楚人侵袭,继而周季作乱。短短数月之中,变故竟接踵而来。
他原本以为这是上天对他和晋国的偏袒,国内变乱,不信庚敖分寸不乱——正也是借着这个契机,他曾一鼓作气,在那段时间内夺下了柏谷,初尝复仇胜利的快意之感,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穆国那些内乱很快便波澜不兴了,数日之前,一场大战过后,柏谷又被庚敖夺回,不但如此,今日竟连她来赶赴到了战场,方才那阵惊动了晋营的来自对面的震天之声,便是她与庚敖同阅军容之时将士所发。
妫颐立于高岗之巅,遥望数十里外穆人军营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自然看不到那边,更看不到她。
但他知道,穆营就在那里,她也在那里。
……
探子回报,晋营正厉兵秣马,看起来似乎将会有一场大的动作。
凭着多年以来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近乎直觉的灵敏嗅觉,庚敖亦感觉到了最后一场大战到来前的如同山雨yù来的凝重气息。
他亲自先送阿玄回西华关,嘱守将护好君夫人的安全,又吩咐chūn好生照顾阿玄,让阿玄在此处安心等着自己,随后匆匆离去。
数日之后,果然,晋重整旗鼓,以倾巢之力,向着柏谷再次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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