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重光看了眼她灿烂的笑颜,觉着这碗面也没这么难以下咽了,于是恩了声,低头要吃完,她兴冲冲地另拿了双筷子出来:“让我也尝尝。”
让她知道会憋闷死吧?他淡笑道:“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他这么一说沈晚照也不好意思再抢,眼巴巴地看他把一碗面吃完,喝了两盏茶才算压住造反的肠胃。
他喝完茶之后问道:“听说前几天有人偷你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说沈晚照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见他问起来忙哇啦哇啦说了一遍,最后满面费解:“你说她到底图什么?”
温重光若有所思,把脑海里的人和事儿过滤了一遍,忽然眯了眯眼,又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点,浅笑道:“左右也想不出来,不如先搁下吧。”
沈晚照只得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睛问:“你这次来什么时候回京?”
温重光道:“最近朝中事少,皇上让我来书院看着,倒是能多待几日。”
沈晚照开心了:“那我每天都给你下面?”
温重光:“……”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她才转身离去,他见她走远了之后,转身问道:“打听打听那个孔茹近来都跟谁接触过,再去秦同知那里要个审问的高手,想法子问出来。”
……
殷怀周这些日子只去了农庄一回便回来了,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京里,因此孔茹不但没成事反而被关起来的消息,几日后才传到他耳朵里。
他神qíng瞬间冰冷下来,光洁的额头上青筋微微鼓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冷冷地扭身问道:“她把本世子jiāo代出来了吗?”
打听消息的人低声道:“回禀世子,听说没有。”
殷怀周并没有因此放心,孔茹那等人他再清楚不过,一时因为畏惧他瞒了,但只要旁人稍加bī问,肯定会把事qíng和盘托出,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没有把整个筹谋都告诉孔茹。
他这几日为了能成功求娶到沈晚照,把院里的姬妾侍婢都遣散了,身边只留着几个常随和四十多岁的嬷嬷伺候,一改在外的花名。
他紧皱着眉,又偏头吩咐道:“把我备好衣裳轿子,我要去沈府。”
反正事qíng已经败露,他就破釜沉舟博一把,不信不能抱得美人归。
那边玉瑶郡主和沈岑风确实为了那只绣鞋的事儿心神不宁,但由于沈晚照远在农庄上,他们又怕贸然去信询问,被人知道了恐要坏了女儿的名声,所以只是暗自焦心。
没想到这时候安王世子竟然登门造访,沈岑风思忖片刻,理了理衣裳,淡淡道:“请世子进来。”
第64章
殷怀周今日为了见沈家两口子,特地换了身素淡的装扮,天青色的常服,外面罩素白纱衣,曲卷的头发用白玉簪子定住,少了几分风qíng,多了几分清雅,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倒有几分翩翩君子的风度,瞧着倒还人模人样的。
不过沈岑风和玉瑶郡主都不是会被外貌迷惑的人,只略看了一眼,沈岑风就放下手里的茶盏:“世子突然莅临,所为何事?”
殷怀周轻轻转了转自己的玉扳指,对沈岑风的淡然不以为意,笑了笑:“晚辈前来是想问,上回送来的礼物沈二爷还满意吗?”
沈岑风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听他问完面色分毫不变:“礼物已经着人退回去了,世子跟我们家本没什么jiāoqíng,更何况无功不受禄,世子送这般贵重的礼实在让人惶恐。”
他说完又顿了下:“世子身份贵重,不必在臣面前自称晚辈。”
殷怀周抿了抿唇,又笑道:“如今是没jiāoqíng,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他慢慢笑道:“那只绣鞋,不知二爷和夫人看到了吗?”
沈岑风倒还能保持镇静,玉瑶郡主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怎么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呢?”
她正yù叫送客,就听殷怀周不以为意地笑着道:“实不相瞒,我当初初进书院便和令爱结识,我对令爱一见倾心,令爱对我也是如此,我们二人两qíng相悦,花前月下之时,这绣鞋便是她赠予我的。”
他抬眼直视沈家夫妇,微微抬起下巴道:“我对沈小娘子聘娶之心甚诚,就是不知道,锦川侯府愿不愿意再多一位王妃呢?”
他直接把亲事抬高到对锦川侯府有利的高度上了,玉瑶郡主面沉如水,沈岑风面不改色:“恕臣直言,不愿意。”
殷怀周给他怼的面上一滞:“沈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岑风随意说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世子和我们家晚照差了辈分。”
殷怀周唇角抿紧了:“所谓辈分,都是旁人叫的,我与她又不是血亲。”
沈岑风随意道:“我们虽不算世家望族,但也自有家规。”
殷怀周气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把气恼压了下去:“我知道我素日名声不好,所以二爷疑我,但我自从遇到令爱,往日的种种劣行都已经改了,原本带来的妾室宠姬也已经遣散,更不会流连青楼楚馆,以后也会一心对她,托付中馈。”
到底是宗室子弟,不管内里是个什么德行,但说起漂亮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礼数气度一样不缺,这大抵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吧。
没想到沈岑风突然皱起眉,眼底带了几分嫌恶:“世子竟还流连青楼楚馆?!”
殷怀周:“……”好像……不留神把老底jiāo代出来了。
沈家有不得纳妾的规矩,因此对于妾室通房都敬而远之,更别提青楼这种地方了,在沈家男人受到的教育里,要是妾室是豺láng虎豹,那伎女伶人就是洪水猛shòu。
他是个正经人,在他的观念里多收几个妾室丫鬟都已经算视色如命,更别提逛窑子了。
他一边想一边后悔,早知道就不让安王世子进来了,万一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
他把自己脑补的心浮气躁,脸上更带了出来,再见殷怀周的时候恨不得捂住口鼻:“世子身份高贵,小女xing子顽劣跳脱,实在并非世子良配,世子另觅良缘吧,送客!”
殷怀周见他面容冷峻,脸色也沉了下来:“二爷是要不顾令爱心意了?”
沈岑风转头看着这个糟心玩意,冷冷道:“阿晚是我教导出来的女儿,我相信她洁身自好,世子请回吧!”
沈爹坚决相信自己女儿的品味,看上谁都不可能看上这种人。
殷怀周眯起眼:“令爱送我绣鞋之后,我担心坏了令爱名声,所以特地把鞋jiāo给您二位处置,看来二位是不领qíng了?”
沈岑风听他语带威胁,面色冷凝,一言未发,只高声道:“送客!”
他等殷怀周走了之后才叫了下人上来:“……把他坐过的椅子洗gān净,地毯也得重新洗涮几遍,茶盏……茶盏直接砸了,再随意找个地方埋起来。”
玉瑶郡主无语道:“你……冷静点。”
沈岑风洁癖程度比沈晚照深了好几倍,而且有着高度qiáng迫症,开窗通风之后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他一脸不加掩饰的嫌弃:“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流连青楼楚馆!可见他去了不止一次,谁知道身上会不会带什么病候,万一给咱们府里染上可就麻烦了。“
又怒哼一声:“这种人竟然也敢肖想我女儿!”
玉瑶郡主无奈地揽住他胳膊:“不肖想不肖想,你冷静点,别让人瞧笑话。”
沈岑风越想越不高兴,gān脆发动了大扫除,让下人把屋子从里到外打扫洗涮了一遍。
玉瑶郡主:“……”
……
殷怀周面上看不出什么表qíng,但额上和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听说沈岑风将府里打扫一遍之后,面无表qíng地砸了整个书房的物件。
凭什么豫王能娶沈家女,到他这里就不行了?难道沈家不希望家里再出一个王妃吗?
他把自己关到半夜才走出书房,漠然道:“吩咐下去,等再过几日便把消息散播开,我就不信沈家这样的大族,会包庇一个名声坏了的晚辈。“
他想的前景倒是很美好,可惜这边还没来得及行动,没过几日安王的加急信件就到了,先严厉斥责了他对沈家女动心思的事儿,勒令他不准再打沈晚照的主意,殷怀周倒是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安王也是个好色如命的,这时候指摘他真是可笑。就是不知道谁把这事儿传过去的?
但信越到后来越透着股哀戚的意味,到后面字迹颤抖,还有隐约血迹,安王这些日子压力极大,已经呕血好几次了,不久前听说安王世子还在京里给他惹事,气得昏厥过去,qiáng撑着写下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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