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并不理会他,只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那神qíng中,已充满了蔑视。
苏梦枕却道:“一张雪白的纸,不幸染上墨汁,墨点只会越来越大。同样的,一个纯洁的女人一旦变得狠毒,那是男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qíng,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唐悦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苏梦枕为什么会这样说,她关心的是,“你现在已不在意离恨经?”
苏梦枕抬头看她,道:“我找到更好的方法,你想知道吗?”
唐悦后退一步,“不用了,只要你不伤害宋姐姐,要用什么方法,无需告诉我。”
苏梦枕却摇头,眼睛盯着唐悦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可爱,又这么美丽的脸,竟然会说出这么无qíng的话。你不知道,男人通常不喜欢说话硬邦邦的女人吗?”
闻言,唐悦的声音更硬得像是冻了一夜的馒头,“我不需要你喜欢,我也不喜欢你。”
苏梦枕刚想再开口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你喜欢谁?”
唐悦气得脸发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梦枕大笑:“我提前告诉他,让他做好被你的嘴巴冻死的准备。”
唐悦真的生气了,她简直是气得要命!任何一个女孩子,听到别人这样损她,都是会愤怒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提到她的心上人!
唐悦当然知道自己容貌并不丑陋,可是她心里也很清楚,她没有多少女人味,除了练武之外,她不会弹琴画画,更不会女红针线,连女孩子最擅长的穿衣打扮也不会,她过的日子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妙龄少女。所以苏梦枕所说的话,无疑戳到了她的痛处。
商容,那个对她好对她笑的男子,是否也是喜欢温柔可人的美人?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冷冰冰的语气带了很重的火药味,“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恶毒,讨人厌!”
苏梦枕歪着头看她,“看来我是刺到你的痛处了,不然你也不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
唐悦板着脸:“你的脑袋里本来就满是恶毒的念头,我真不该跟你说话。”
她平日里绝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苏梦枕却将她一个月能说的话都给bī出来了,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错,我的脑袋里偶尔也会想些别的。”苏梦枕意味深长。
他的笑容很神秘,唐悦差点控制不住,要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在她问出口之前,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她装作没有看见,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苏梦枕也没有让她失望,笑得很开心地道:
“我刚才就在想,怎么才能让你气个半死的坏主意。”
唐悦何止是生气,这一刻她简直气得要跳起来抓住自己的头发,qiáng迫自己离开这个坏人,她站在这里,根本是làng费时间和jīng力,她居然跟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独处一室,甚至被他引出了好多本不该说的话来,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苏梦枕继续笑了一会儿才勉qiáng停住,咳了两声道:“你现在才像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以后你真该让我多气气你,没准就能让你的心上人对你另眼相看。”
“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好看极了!”苏梦枕又笑起来,简直笑个没完没了。
窗外偷看的那几个女子,瞧他这副模样,不但脸红了,连眼睛都直了。
唐悦砰地一声摔门出去,用门板发出的巨大响声来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墨条的那一段,出自清代李格非的文章,评论著名的李廷“墨”,值得一读。)
另:没人觉得苏同学很有爱吗,难道只有小秦喜欢T的娃= =
囧了
惑人心智
唐刚的丧礼,唐悦没有参加,只是听说,唐刚自小娘亲就去世,他是由如夫人带大,而这位如夫人,待他视如己出,听闻他的死讯更是伤心的哭晕了过去。
唐悦只觉得,唐刚到底还是快活的,他死了,也有很多人关心他,挂念他,心心念念要为他报仇。这样,他总算没有白来这世上一趟。
静悄悄地来,又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什么都留不下,什么都带不走,才是最孤单的吧。
当唐漠和所有人都去参加丧礼的时候,唐悦一个人坐在树下。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凉风习习,花糙摇曳,树下有一张几,一壶酒,一把古琴,一个抚琴人。
闭上眼睛,仿佛耳边还响着那动听的曲调,仿佛山间清澈的小溪,叮叮咚咚流淌个不停。
唐悦想起那个人,就不由自主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看。
那是一个铃铛,摇起来叮当作响,很好听,很可爱,女孩子总是喜欢这样的东西。
唐悦虽然看起来冷冷的,甚至在该表现出女孩子温柔一面的时候,她经常有些迟钝,但她总是个女孩子,一个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的女孩子。
可她这样珍惜这个铃铛,经常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不是因为这个铃铛可爱,而是因为送这个礼物的人,在她的心里,是可爱的。
她喜欢他,喜欢那个送她礼物的人。
从五年前开始,她就没有再真正与他碰过面,但她却一直难以忘怀。这不仅仅是因为每隔一段日子,他就会托人从远方带给她各种礼物,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喜欢的男人。
这世上,有谁会不喜欢那么温柔,那么亲切的商容呢?
喜欢他,可她却从来不敢说,更不敢有告白的念头,只怕人在她的面前,她也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样子。
唐悦微微眯起眼睛,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之间的fèng隙,远远看着温暖的阳光。
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当真的承认这一点的时候,唐悦感到无奈,心酸,还有一丝丝的甜蜜。
喜欢一个人,总是幸福的,但却又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只因她永远不知道,对方是否喜欢她,是否看重她。
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荒谬的希望,那个人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心意,而让时间停留在这个时刻,保持着这样忐忑却甜蜜的心qíng。
就像是坐在马车上,路程很辛苦,却因为沿途的风景太过美好,而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她轻轻摇晃着铃铛,嘴角露出一个浅浅微笑。
如果参加试剑大会,肯定会见到他的吧。
远处,有一个人慢慢走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很轻,轻到连唐悦都没有发觉。
她当然没有发觉,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早晨的阳光总是轻柔的,轻柔如秋水,苏梦枕的目光也柔如秋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树下的少女。
树叶上有昨夜的露珠在闪砾,晶莹灿烂,一如唐悦眼中的亮光。
她看着他的时候,从未正视过他的眼睛,更是一点表qíng都没有,脸上就好像霜雪一样的冷冰冰。
苏梦枕并未想到,唐悦的眼睛里也会闪烁着这样美丽的光芒。
只要是人,都会有不甘心的qíng绪。
苏梦枕没有,至少在今天,在这一刻以前,从来没有过。
但现在不同,他发现自己有些不甘心,不是一点,是很多。
唐漠冷酷骄傲,武功极高,他有一个这样待人冷冰冰的妹妹,苏梦枕是半点也不吃惊的。唐漠要是能教导出一个温柔天真的可人儿,只怕别人的眼睛珠子都会掉出来。
只是世事都是如此,从不开花的植物,开起花来,往往美丽得惊心动魄。从来不笑的人,笑起来一定是出奇的可爱。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开口说话,都会说出一些超出他人预期的道理。
唐悦坐在树下,仰面看着蓝天,痴痴的出神,眼睛里有一种苏梦枕从未见过的光彩。
以至于他没有开口说话,就静静站在原地,想着有什么样的事,或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平日里表qíng冷淡的女孩子露出这样的神qíng。
他是一个很了解女人的男人,但唐悦却是他所不了解的,只因她还不能算是个女人,不过是个rǔ臭未gān的小丫头。
苏梦枕的判断标准,当然是一脚踢上去,硬邦邦像铁板的,不能算女人。他从未有过踢到铁板的经验,毋庸置疑,除了唐悦。
他以前并不知道,除了生气之外,她的脸上,竟然还会有这种可爱的表qíng出现。
他越看就越觉得不甘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下一刻,唐悦的表qíng就变了,重新恢复了那样毫无qíng感。
像是隔夜的馒头,让人胃里不舒服。
但苏梦枕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所以他保持着一种可以称得上愉快的笑容,友善地道:“晨安。”
唐悦当然不会对他问好,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打断了她的冥想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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