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冷冷道:“如今,副教主看清楚了么?”
苏梦枕垂眸道:“我,我……”
唐悦虽然想装得满不在乎,但那痛苦的神qíng,却不由自主地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轻轻掩上胸前的衣服,又抬起手,拢了拢头发,微微笑道:“你还想看什么,或者我全部脱下来让你一次看个清楚?”
苏梦枕道:“你……你不要这样,我并不是想伤你。”
唐悦淡淡道:“是不是都不要紧,脸变成这个样子我都不在意,更何况是这些。”
苏梦枕叹了口气,道:“唐悦,我原本没有想到,柳堂主竟会这样折磨你。”
唐悦道:“这话恐怕也不是真话,把我许给柳堂主的人,不正是副教主么?更何况……”
苏梦枕道:“何况怎样?”
唐悦冷道:“何况他也并未真的将我如何。”
苏梦枕目中异彩流动,终于道:“他……真的没有碰你?”
唐悦缓缓道:“这与副教主无关。”
苏梦枕突然道:“他现在能忍住不碰你,但将来却未必真的能守住诺言。你的武功根本远胜于他,又何必受他掣肘。你本可以……”
唐悦皱起眉头,道:“我可以如何?”
苏梦枕慢慢道:“可以让他永远不能再挨你身子一下。”
唐悦道:“你让我杀了他?副教主,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已疯了,柳堂主是你拜月教的人,你竟然让我杀了他?”
苏梦枕道:“你的目的就是进入拜月教,如今你已进了内城,柳三月对你还有用么?”
唐悦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副教主是这样的为我着想。”
苏梦枕叹道:“你现在不杀他,总是要后悔的。”
唐悦瞧着手中的倾城,不禁叹道:“可惜我若能如副教主一般有远见,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苏梦枕知道她又在想当初该杀死自己的事qíng,却也并不如何生气,只是道:“你的容貌,我会帮你。”
唐悦道:“帮我?怎么帮我?”
苏梦枕道:“我……总可以帮你让那道伤疤看起来不那么……还有你身上……”
唐悦怔了怔,忍不住道:“纵使你让我的脸恢复如初,让我身上的伤痕不复存在,你能还给我一个正常的大哥,能把当初的唐家堡还给我么?”
苏梦枕道:“我从不知道,你对唐家堡也有这么深的感qíng。”
唐悦道:“很多东西,当它在的时候,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等失去了以后才觉得可贵。”
苏梦枕想说什么,却又默然。
唐悦已走了出去,连头也不回。
苏梦枕望着她的背影正在出神,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娇俏的语声道:“副教主好大的雅兴,在这里陪美人谈心么?”
语音刚落,一双白皙美丽的手便从背后伸出来,掩住了苏梦枕的眼睛。
苏梦枕不动声色地拉下那双手道:“圣主怎么会来到此处?”
轩辕迟迟绕到他面前,眼波温柔如水,脉脉地凝注在他身上。
阳光映上她的脸,更显得温柔、美丽、纯真,但她的声音比她的人更妩媚,更柔qíng。她握住了他的手,若有若无地轻抚着他的手背道:“你狠得下心不来瞧我,难道还不让我来瞧你么?”
苏梦枕看着她容光焕发的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的面容,他的眼睛停留在轩辕迟迟的脸上,但目光却显得茫然之极。
他的心似已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轩辕迟迟是何等的角色,又怎会瞧不出他的心不在焉,但她竟似全不在意,笑容仍如鲜花般娇媚清新,她慢慢道:“今晚我要设宴,你来吧。”
苏梦枕道:“很抱歉,晚上我已有安排。”
纵使轩辕迟迟心思深沉,到底不过是个年轻女子,又被捧得极高,此刻不由也变了容色冷冷道:“你要去哪里?”
苏梦枕皱眉道:“圣主,这是苏某自己的事。”
轩辕迟迟笑容有些僵,道:“谁愿意管你的事?”但她转念一想,却又笑起来,轻轻一拉苏梦枕衣袖,道:“你既有事,不若改在明日!”
苏梦枕凝注自己的手,突然轻轻将手掌从她柔软的手中抽出道:“明日恐怕也不成。”
轩辕迟迟笑容一顿,一甩衣袖,轻叱道:“副教主好大的架子!”
这时恰好小怜步伐匆匆地赶过来,见到轩辕迟迟吓得面色一变,慌忙跪下行礼。
轩辕迟迟平日瞧也不瞧他,这时却问道:“副教主当真忙得很,你们难道不肯让他歇一歇,总是要拿些琐事来烦扰他?”
她面上虽仍带笑容,但心中却是恼怒之极,要知她一生高高在上,从未向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对待苏梦枕已是另眼相看,谁知他竟然一改往日温柔体贴的做派,连她的邀约也敢推三阻四,丝毫不放在眼中,刚才却还在这里与唐悦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怜惶恐地垂下头来,不禁在暗中长长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童,又怎能左右公子的决定呢,只是这圣主实在不是好相与的女人,他又怎敢为自己辩驳一句?
苏梦枕低声道:“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轩辕迟迟面色一变,大声道:“你要去哪里?”
苏梦枕本已拉起小怜,此刻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转过头来,道:“圣主想要知道?”
轩辕迟迟咬着嘴唇道:“我们两人往日在一起,多么快活,怎么你如今变得如此!”
苏梦枕轻轻一笑,道:“我对任何女子都是如此,圣主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再来找我。”
轩辕迟迟变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梦枕笑容满面道:“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
轩辕迟迟呆了一呆,大声道:“你不许走……你竟敢走!”
苏梦枕面色一沉,道:“不知圣主还有什么示下?”
他面上chūn风般的笑容一敛,平日那似笑非笑的温柔神色立刻变得有如严冬的霜雪般寒冷。
轩辕迟迟脸色也发了青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婚事,你,你……”她纵然心机深沉,却也不过是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女。此刻遭受到冷遇,当然是受不住的。
苏梦枕冷冷道:“婚期是你自己公布的,难道我曾说过要娶你么?”
轩辕迟迟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想到那个人苍白的容色,冷酷决绝的眼睛,耀眼炫目的姿态,她仿佛又听到那人冷淡的声音。
一想起了这个人,她就恨。
因为她知道她纵然可以让拜月教每一个人都臣服于她,却也不敢对那个人说半个不字。
因为她费尽心机也得不到那个人的一个笑脸。
然而苏梦枕竟然也敢这样对待她!她咬着牙,在心里说:“我一定要忍,拼了命也要忍下去,总有一天要让你为如今这般对待我,付出沉重的代价!”
如此一来,她收敛了面上的怒色,一张脸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她突然奔上去,抱住苏梦枕的手臂道:“你……你总该可怜我……这里没有一个人真的爱我……他们都怕我恨我,我从小便只有你一个……”
苏梦枕瞧她如此,不由得想起刚才唐悦那种毫不在乎的语气和表qíng,心下竟对这副梨花带雨的姿态生出些微的厌恶来,不由道:“圣主,我还有事,抱歉。”
轩辕迟迟万万料不到这样的示弱竟也让他一把推开。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梦枕和小怜已走得很远了。
走出很远后,小怜还频频回头张望,似乎看到轩辕迟迟独立风中,那神qíng竟隐约有几分失意。
苏梦枕不发一言,小怜心中也有些心事,便都没有说话。
小怜忖道:“难怪人人说公子无qíng,他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真是要将对方捧到天上去,但是……唉!他待那些已厌弃了的女子,真是说得上冷血得很。”
若是说他多qíng,那多qíng过后的抛弃却一次又一次验证了他的无qíng。但若要说他无qíng,他喜欢的时候却又是真心的喜欢、万般的宠爱,只是他的喜欢却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只要得到便会毫不留qíng地再次抛弃。
小怜忍不住问道:“公子,我瞧圣主的神qíng仿佛真的很伤心似的,你……”
苏梦枕冷冷道:“女人便是这种样子,多qíng得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该爱她爱得死心塌地,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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