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屋,立即有婢女迎上,其中一个女子走到千离跟前,见了礼,禀道:“侯爷,请让奴婢替你解下外氅。”
千离还想说自己来,可女子一双手已经伸到她颈脖处,小心翼翼地解开活结取下外氅递给一旁侯立的婢女,再取了丝绢拂去千离身上的微尘。这般待遇千离从未经历过,自然觉得别扭,加上女子身上的味道她闻着觉得熟悉,所以便多看了女子两眼,只见那婢女比她还高那么一两分,一身丰盈窈窕,那胸前饱满,足叫人望而销魂,再配上一张花颜月貌的容颜,又给这人世间多添一个难得的美人。
见千离盯着她的胸前看到走神,女子低身告退,颔首时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稍纵即逝。
“臭小子,这婢女姿色不错吧?全都是我亲自挑的,以我眼光,保准差不了。”千禧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千离,“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那婢女又不会跑,要看晚上搂被窝里慢慢看,现在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啊!我对她没那种意思。”她只是觉得那女子的身上有她最为熟悉的气息,她作为倒斗人,自然识得那女子身上的死人味道。
那四人皆是一脸‘不信’的表qíng,千离见再辩也无济于事,便坐下来喝茶排解郁闷。
刚坐下,堂后传来一记大嗓门声儿:“野丫头,你可算是着家了!”话音未落,走出一位中年高壮的男人,男人一脸粗犷,和千离一块儿,根本不像两父子。
千离闻声跳了起来,眼见那四人个个眼里显出疑惑,千离急道:“爹,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叫我的rǔ名,你儿子我从头到脚哪儿像个丫头?”她明明告诉过老爹,以后得把她当男儿,可这个老爹,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
綦渺听到女儿提醒方才看见厅上坐着四个翩翩公子,忙圆场道:“这小子命硬,我怕不好养活,从小便叫离儿丫头来着,让各位公子见笑了。”綦渺唤千离离儿时自己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离儿,梨儿,还桃儿、杏儿呢,那么绕口的名字哪有小粽子叫着亲。
“我说四师兄怎么长得如此斯文,原来是拜这rǔ名所赐。”千尘说完,那三人跟着哄笑起来。
千离去瞪千尘,却被老爹抓小jī似的提到了后堂无人处,揪着人压低了声音质问道:“臭小子,你胸部哪儿去了?”
千离白了老爹一眼,拍拍胸口也压着声嗓道:“在人皮假胸下面,无良老爹,你gān嘛关心我这个?”
綦渺松了口气:“废话!没那玩意儿你以后怎么嫁人。”
“嫁个屁的人,没见我现在是卫侯吗?女人可以拜将封侯吗?啊?”千离反问,见老爹不语才关心道:“爹,这两年过得可好?”
綦渺咧嘴一笑:“一年多前禧公子接我来这里住,吃喝不愁,有人侍候,还有银子花,这辈子没现在这么逍遥过,就是不能下地‘gān活’,有时候手有些痒。”
千离嘿嘿讪笑:“我也常手痒得紧。”
“奶奶的,不愧是我的种。”綦渺揉着千离的头道,忽然又低下声调露出一脸yín笑问千离:“外面四个公子看起来都不错,你相中谁了?”
“怎么?我相中了谁老爹你能帮我搞定?”
“小菜一碟。”
“他们可都是人中龙凤,不好摆平的。”
“管他天王老子还是大罗金仙,吃了我的飘飘yù仙丹,爹保证你能霸王硬上弓。”
千离脑子里迅速想象出她压在那冰冷之人身上的qíng景,不由一哆嗦,光用想的他就觉得离谱。
于是拍拍老爹肩膀,长叹一声:“爹,你的灵丹妙药俺消受不起,不过俺馋爹爹做的长生jī,给俺烧一只罢。”受不了老爹不正经的殷qíng,千离只好让他忙活点别的,可别说,她还真是嘴馋了,不说她口中生津,眼里也早有湿意,两年多不见,老爹竟和以前一样不靠谱,虽然两鬓多了几丝白发,但她却半点儿也不觉得老爹老了。
“臭丫……小子,爹现在就去给你做,不过你先去给你娘上柱香。”
“是,现在就去。”千离忍住眼中酸意回道。
打发了老爹回到前厅,千离说要去给娘上香,皇甫垚他们说既然来了,就陪‘他’一起去看令堂。
后堂神龛上摆着一个牌位,前面摆着贡品和香炉,神龛上一尘不染,看来常有人收拾。
姬仲羽看牌位上写着‘龙缨’二字,不觉称奇:“我母后姓罗名缨,两人只是姓氏不同。”
千离笑道:“可巧了。”
龙缨这个名字是有来头的,当年綦渺在漓江边上发现一具棺椁,看棺椁用的是金丝楠木,以他倒斗人的经验判断其中定入殓的是有钱人,棺材里面肯定有不少陪葬的冥器,于是对着棺材拜了三拜,才做那升官(棺)发财的事。可是里面却只有一具女尸,綦渺不得不承认即使只是一具尸体,她也很美。其实以綦渺盗墓人的眼光,应该能看出女尸的出生,只可惜当时的人急着将罗缨的遗体运回金陵,所以只为其穿了一身白衣放上一块刻有缨字的玉牌便匆匆放入棺椁。綦渺翻了半天没有收获,却发现女尸腹中有微弱的心跳声,他先还以为是诈尸,可做这一行的人,天生就得胆大,他小心地摸了摸女尸的肚子,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个未来得及出生的婴孩,于是剖腹取子,这才有了小粽子,后来孩子长大懂事了便问綦渺她娘叫什么,綦渺只知道女人的名字是缨,可姓氏他却不知,心想那女人来自水中,又美的像仙女一样,那么就当是龙王之女,便姓龙好了,这才有了龙缨这个名字。
姬仲羽看见牌位上落有綦渺这个名字便又道:“你爹的姓氏很少见。”他没有听说过原来姓綦的,倒是知道更北方的万奴国有姓綦连的,而且綦连氏还是万奴国中最大的一支部落。
“我也这么觉得,小时候就觉得爹的姓好难写。”千离一笑而过。
上完香已到中午,千离便叫开饭,还说让他们四个尝尝他老爹的厨艺,味道绝对上品。
然而席上,酒菜还未上齐,叫饿最凶的千离便靠在身前的桌上梦周公去了,其他人举杯邀酒时,才发现‘他’睡得沉。
‘他’如扇羽睫轻垂,纤巧的眉心随着宴席上发出的动静微微颤动,那四人见了,遂压低了声音,叫人收拾房间送千离回房休息。
皇甫垚就坐在千离身旁,举手之劳他便不借他人之手,将人轻柔地横抱进怀中,而千离只是嘤咛一声,往皇甫垚怀里一缩,并未醒来。
此番qíng景让姬仲羽如鲠在喉,等皇甫垚转身后他才不由自主地开口唤道:“大师兄留步。”
可等皇甫垚转身站定后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念间他道:“我们谈谈,如何?”
皇甫垚点头应下,千禧笑着绕到皇甫垚身前,从他手里接过千离,“我受点累,送这小子回房罢,你们有什么话慢慢说。”说完便往后院而去。
其那里在千禧怀里姬仲羽便没有那种酸涩的感觉,因为在他潜意识里,千禧是他的臣,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便不会和他争,也不能和他争。
而换做皇甫垚就不同了,他们是对立的两方,所以他们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抱在手里飘轻,然他却觉得脚下异常沉重。
“呆子,山下世浊,你跑下来作甚?”淡淡清愁,淡淡埋怨,淡淡心疼都化作浓浓宠溺,飘散在他如风般的喟叹里。
她睡得正憨,焉能给他答复。
然而他心如明镜,‘他’的那点儿心思,又岂能瞒得过他。
想要在他们几个师兄弟间做和事佬,‘他’还太嫩了。
“你我皆是没有野心的人,我是身不由己,而你却可以选择,为何要趟这浑水?”他着实心疼,这样出尘不染的人,他怎忍心看着‘他’被世俗所污。
她用手抓了抓颈项,依然无所觉地睡着,这般天真无邪的动作让千禧不由生起闷气,直想将‘他’扔进回廊边的莲花池里。
哪知‘他’却在无意中揪住了他的衣襟,嗔了一声,似在抗议。
千禧长吁一口气,凝着‘他’无暇之颜良久无语,等他释然时,才轻声许诺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二哥就护着你一天。”
也不知她是否听见,可她脸上却有浅浅笑意出现。
千禧将千离送回房安置好,正yù起身离开时,忽觉头重脚轻,他心知不妙,却控制不住袭来的晕沉感,偏倒在卧榻上,不省人事。
听得一声响,千离睁开眼,瞅一眼倒在一旁的二师兄才坐起身来,摸了摸他的脉象,见无大碍才起身将其摆弄端正,让他睡着舒服,并扯过凉被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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