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带着满心不舍却一点儿都不敢吵闹的瑞哥儿和珏哥儿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瑾哥儿就气喘吁吁的带着秦武河回来了。
陆拾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张口撒谎道:“刚才夫君从龙辇里派人传话出来了,要你赶紧联系这几个人,让他们先行一步赶回京城去!”
她张口把瑾哥儿告诉他的那一堆人名里飞快的报了好几个出来。
“如果天上的太阳当真掉下来了,我们也能够提前有个准备和章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反倒让别人捡了便宜!”
一直都心急如焚想要联系上姜承锐的秦武河听到这话简直如蒙大赦,他二话不说的抱拳一礼就要离去。
不过,在走了两步后,他又突然调转身形,重新来到陆拾遗面前,吭哧吭哧地说道:“夫人,属下说句异常斗胆的话,殿下若当真想要成事的话,四个关键人物缺一不可,大内总管吴公公和禁卫统领齐大人是清楚皇上他老人家对殿下的心思的,所以,假若天上的太阳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一定会旗帜鲜明的站在殿下这一边,不过另外两个关键人物恐怕就未必如此了!”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秦将军你还吞吞吐吐的跟我卖什么关子,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代表我家夫君恕你无罪。”一听秦武河这话头就知道对方心中也是个颇有丘壑的人物的陆拾遗可谓是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的就直接抓了对方的壮丁。
秦武河起先有些惊讶于陆拾遗的当机立断,不过想到曾经的那包迷药,他不由得咳嗽数声,脸上表qíng也变得很是郑重的说道:“属下要说的另外两位关键人物分别是宁王和邹相。宁王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宗人府宗令,只要是与皇族兴衰有关的事qíng都越不过他,而邹相……”
秦武河语气一顿。
“虽然从不曾入朝为官,但是却教出了许多惊才绝艳的弟子,因此在民间也被尊称为白衣卿相!就连先皇和皇上也颇为认可这个称呼,特特把他请了来做了殿下的老师。同时,他也是前二皇子妃的祖父……”
待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武河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瞄陆拾遗脸上的表qíng,很有几分担心这位尊敬的夫人会误会他的初衷,以为他故意将前夫人的祖父说出来与她添堵。
“夫人,邹相他在满朝文武中多有威望,就连内阁中也有他的门生。倘若我们能够得到他的支持,那么,想必对殿下即将要办的事qíng,定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相较于心中颇有几分忐忑和紧张的秦武河,陆拾遗心里可坦dàng多了。
毕竟和前面那位夫人成亲的又不是她的傻小子,她根本就没必要吃这没必要的gān醋。
不过秦武河不说的话,她还真不知道在丈夫的阵营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尊庞然大物!
想到把他拉拢过来后的政治资本,陆拾遗顿时整个人都有些蠢蠢yù动了。
一直都老老实实在旁边做乖孩子的瑾哥儿见此qíng形,却不得不出手对自己的母亲泼上一盆冰寒刺骨的的冷水了。
只见他几乎是用一种仇视的目光,怒瞪着秦武河道:“秦将军在说这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我父亲对那女人家的观感也说出来呢?我们两家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互为雠敌,邹相不对我们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们伸出援手?难道他就不怕我们家真正上位后,对他们不利吗?”
秦武河没想到对这一起提议反应剧烈的不是他原以为的夫人而是小主子,一时间脸上难掩错愕。
“小主子,”静默片刻,他才轻声说道:“这唾手可得的从龙之功,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放过的,而且,不管您承不承认,邹氏,都是您的母家,是您父亲的天然盟友。”
“反正我不想和他们扯在一起,娘亲!等到回京后,我们直接去找宁王叔祖好不好?他一定会帮我们的!”瑾哥儿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哀求的味道。
陆拾遗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但是她的心里却很赞同秦武河的看法,她也同样认为这样天然的盟友确实不应该也绝对不能错过!
因此,她用力地按了按瑾哥儿的肩膀权作安慰,随后就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秦武河道:“不知道那位邹相现在在何处?我想要亲自去拜访一下他!”
顶着巨大的压力把邹相说出来的秦武河原以为这说服邹相的任务会落到他头上,却不想他尊敬的女主子竟然主动请缨了吗,一时间他脸上的表qíng还真有几分不可置信。
“夫人,邹相的xingqíng十分顽固,特别是年纪大了以后,更是听不得半点劝诫之声,再加上您的身份又如此特殊……恐怕过去后,也未必会……会……”
“会取得一个什么好结果,对吗?”陆拾遗接过他的话头,微微一笑。
秦武河脸上表qíng很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可是除了我以外,你以为还有谁能够彰显出我们请他出山的诚意呢?!”陆拾遗目若鹰隼地看着秦武河,“你们家殿下现在还困守在龙辇里动弹不得,若是等到他出来再去,恐怕huáng花菜都凉了。”
陆拾遗的话让秦武河悚然一惊。
是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么要紧的事qíng呢!
想要请邹相出山,凭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别说是成功说服他了,就是能不能进他的家门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啊。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秦武河脸上闪过惭愧,连忙将邹相现在的住处说了出来。
当陆拾遗听说邹相就住在京郊不远的一座小镇上,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这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
她是个gān脆利落的xing子,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
眼见着她心意已定的瑾哥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娘亲!那是个坏老头!很坏很坏的老头,您就算过去,也很可能会吃闭门羹的!”
“有时候吃点闭门羹也不是什么坏事,瑾宝,你还小,但娘亲还是希望你能够做一个迎难而上的人!因为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因为些许的一点挫折和小事就忘记自己原本的初衷的!还记得娘亲刚才跟你说的那番话吗?”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瑾哥儿。
瑾哥儿咬住下唇闷闷点头,“您说……我们不能任凭命运摆布,而是要扼住命运的喉咙。”
“是的!瑾哥儿!娘亲现在所做的,就是在努力扼住命运的喉咙,让我们全家都能够在这一起惊涛骇làng中全身而退甚至更上一层楼,”她温柔地拥抱了一下瑾哥儿,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对未来的期许。“为了你们三兄弟和你们的爹爹,娘亲无所畏惧。”
秦武河眼神异彩连连的看着陆拾遗,在心里默默重复:扼住命运的喉咙吗?
这真的是一句异常霸道又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啊!
“娘亲,您就算要去,也带着我一起去吧!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坏老头,但是,我到底是他的曾外孙,说不定……他看在我的份上,不会过多的为难你的。”瑾哥儿眼巴巴地央求陆拾遗,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陆拾遗分开。
陆拾遗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在欣慰的同时也是说不出的好笑,不管外在表现的再成熟,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大人,考虑事qíng也时常会出现不全面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想要争取到那位邹相的帮助的话,又怎么会愚蠢到带着瑾哥儿去他的面前秀一把母子之间的深qíng,给他添堵呢?
再说了,他们家总要留个人在这里把握大局和看住另外两个小的。
“瑾宝,娘亲也很想带着你一起去,但是这里还需要你,而且,”陆拾遗眼神格外郑重地望着瑾哥儿道:“娘亲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娘亲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候,居然脱离了銮驾,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瑾哥儿知道陆拾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因为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外面的人知道陆拾遗离开了,他们只会觉得她没良心,不孝顺,居然敢在自己公爹生死未卜的时候,到处乱爬,再加上娘亲本就让人诟病的出身……
瑾哥儿没有一刻更庆幸自己三兄弟居然能够拥有一个这样为他们着想的好娘亲!
眼眶微微有些湿红的他举一反三地道:“娘亲你就放心吧,儿子知道怎么做,等您离开后,我会让一个丫鬟假扮成您的样子,然后说您因为皇祖父的事qíng受到了惊吓,直接晕死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转过来。”
反正现在队伍里的太医也好大夫也罢都被召到他皇祖父那里去了,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拆穿。
陆拾遗爱极了瑾哥儿这份问牛知马的聪慧,她眉眼弯弯地朝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等着娘亲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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