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_随宇而安【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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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又起,文心斋外的树,又该落了一地的叶,jú年执这扫帚,一下一下扫着,沙……沙……

  先生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不远不近,一抬眼,便能看到文心斋外的风拂过他颊边的发,勾起了一丝轻轻柔柔的旖旎……

  我恍惚睁开了眼睛,被纳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回头看到刺眼的明huáng。

  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萧府,一次是在大殿之上。第二次没有看清他的脸,如今看来,他和当年并无差别。

  该来的总是要来,从最美的梦,到最残酷的现实,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距离。

  他是个伟岸的男子,即便生在普通人家,也会有女子为他相思,而皇帝的身份让更多的女人为他疯狂,然而这种爱虽热烈却不再纯粹。

  少女时代,我也曾对未来的夫婿抱有幻象,但如今,所有的幻象被蹂躏成一地的凌乱,我只当自己死了,但对镜梳妆的时候,仍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

  我早该知道,容妃是坐不住的,原以为,只要我不行差踏错,别人也不能奈我何。可我仍是错了,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罪,叫做“yù加之罪”。

  那日在御花园遇到了容妃,请安过后,她不依不饶的出口伤人,我静静听着发现自己已不是祝悠所说的“小火药桶”了,这样的谩骂也能忍下来,我默默在心里嘲笑自己。

  但香宝却忍不住,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脸色一变,知道容妃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香宝虽然没有反骂回去,也算不上顶嘴但是被容妃抓了就是过错,岂会让她轻易放过。当下被掌嘴三十。

  本以为事qíng就到此为止了,往日家中各房虽闹,但也不至于伤及人命,而且各房长辈要着脸面,还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地做些下做的事。偏生容妃难以以常理度之,或许她和初蕊是同一种人,四哥说,愚蠢之人,伤人伤己。

  香宝因为一句“伶牙俐齿”,被她硬生生拔去了所有的牙齿,割去了舌头。

  我手脚冰凉,看着她一身的血。

  那天夜里,香宝死了。

  我病了一场,给我请脉的依旧是祝悠。

  “你以为容妃是依靠什么有恃无恐。”祝悠的指尖搭着我的脉,低声说,“容妃姓蓝,她的哥哥和郭雍一样,有战功在身。”

  我的心渐渐凉了。

  “得宠容易固宠难,你现在想要明哲保身已经不可能了。”

  我不喜欢祝悠,一直都是。

  四哥喜欢聪明人,因为和他们说话不费劲。

  我却不喜欢,因为往往有一种被透视的不适感。更何况祝悠这个人,总是一次次地bī着我面对。

  我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了……

  舅舅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尚书之位,他写信托人送来,要我揣摩圣意,透露给他。

  我突然就疑惑了,怎么自己小时候会崇拜他呢/

  从他决定送我进宫开始,我就不再拿他当自己的舅舅了。

  但是四哥说得对,我始终是姓萧,不能枉顾家族利益。

  我生病期间,康明月也得了宠幸,长明宫几乎被踏破门槛。皇上倚重康家,打压萧白两家的传言甚嚣尘上。与此同时先生被外放为三省总督,明着是升了官级,但为何此时外放?

  我想不透。朝廷和后宫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宫斗从来都只是宫斗而已。

  但我能做的,就只有争宠。

  我只需要在皇帝面前晃一眼,便能轻易勾起他的绮念。听有人说,华婕妤艳得浓烈,艳得哀伤,我暗自心惊,只怕被皇帝看出自己的心思。

  他却说,正是喜欢我这样的矛盾。

  我听人说起皇后,听说当年她也是这样一个艳丽明媚的女子,有着胡人女子的奔放和热qíng,被年轻的王爷从马上猎下,从此入了宫门,在不见笑颜。

  我看过皇后看皇帝的眼神,那是根根燃烧过后剩下的灰烬,哀莫大于心死。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但我胜在没有爱上这个无心之人。

  可是她毕竟爱过,我却连爱也不曾有过,到底谁更可怜呢?

  对先生的感qíng,如今想来,不过是少女时代青涩的萌动,更多的是被忽视的不甘。

  我想我已经渐入佳境了,开始了适应了后宫的生活。

  宫外的一切渐渐离我而去,我的世界只剩下宫墙内这片yīn郁的天空。

  皇后当年难产,太子瞻先天不足,xingqíng懦弱,为皇帝不喜,宫中除了个太子瞻,便只有几位公主,成气候的只有玉宁公主一人,但她到底是个女子。这时候谁先诞下皇子,便大有可为。

  我和康明月频频受宠,但一直没有怀孕,我也曾怀疑过是被人下了药请祝悠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一直怀疑是皇后所为,虽然她对皇帝死了心,但儿子呢?她不可能不为太子设想,一旦有其他皇子降世,那太子瞻很有可能被废。他表面上装的如何淡薄,但为了自己的儿子,一个母亲可以善良,也可以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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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都卷 第二十一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带两人从思过崖下来,已经月明星稀时分了。

  “jú年,你先回小还居,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见掌门师尊。”

  沈jú年听了他的话往小还居走,却见他仍然跟在自己身后,于是停下脚步说:“我认得路,你不用送了。”

  李群挑挑眉,微笑道:“我不是送你,只是顺路。”

  是的,顺路。

  他住的地方与小还居不过数十步距离,沈jú年甚至怀疑,崖下的清风chuī送,他夜里还能听到他的梦呓——假如她会的话。

  清央师叔的安排真是别有居心吧。

  沈jú年不得不说清央师叔虽然未必是坏人,但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掌门的三大弟子,大弟子清约庄重,沉稳可靠,更难得的是xingqíng温和,彬彬有礼,总是让人如沐chūn风,门中上下,无人对他微词。

  二弟子早年被逐出师门,知道的人少,但沈jú年明白,他是个粗汉子,老实人一个,全然不像其他几位师兄弟飘然若仙。

  而三弟子,聪明有余却失之轻佻,凡是他看着顺眼的,没有一个能逃的过他的作弄整治。这人xingqíng古怪,让人又爱又恨,虽不像大弟子那般待人和善,却不知为何,反而让部分人对他死心塌地的信任。

  比如李群,甚至是沈jú年。

  他对人的好,只有事后才体会的到,虽然当时可能会被他气的抓狂,但时过境迁,想起那位师叔(伯),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微笑。

  天宝因为和水镜师姐住在一起,沈jú年独自过了一夜,第二天天才微亮,他便被隔壁的开门声吵醒了,玉饰迅速起身,换回门中道服,又稍微梳洗了一番,推门出去的时候便看到李群背对着他,临渊远眺,负手而立,晨雾未散,柔和的晨曦落在他的眉梢鬓角,染上一层温和的光晕。衣袂翻飞,两袖生风,蓝是天,白是云,沈jú年心想,只有审言,才能穿出这蓝白二色的出尘卓然之意(清央师叔泪了……)

  听到沈jú年的开门声,李群顿了顿,便转过身走到她身边。“我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可还是吵醒你了。”

  两人之间自然地隔着半臂距离,不远不近,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气息所致。

  “我也习惯了早起。”沈jú年回他一笑。

  这时门中弟子也陆陆续续起身了,不多时,远远传来悠悠的晨钟声,伴着朝阳冉冉升起。

  李群领着沈jú年往膳堂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弟子见了他都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兴奋地问一声“师叔好”。沈jú年自然也发现了,不少女弟子对着李群是满面红霞。

  青chūn真是好啊……

  沈jú年不胜唏嘘。

  还未到膳堂,便听到水镜师姐的大嗓门。“阿宝今天想吃什么啊?”

  “大婶做什么都好吃!阿宝什么都想吃!”阿宝同样大声的回答。

  水镜师姐听到他这番话乐呵呵的笑起来,沈jú年加快了脚步,一边笑一边想:谁把天宝教的这么油嘴滑舌了?

  沈jú年刚一进门,便看到水镜身边跳上跳下的天宝。几个月不见,这孩子变像chūn笋一样拔高了起来,水镜师姐素来喜爱小孩,又有一手好厨艺,天宝有她的照顾,自然长的又高又壮。

  “天宝!”沈jú年笑着喊了一声,还在蹦跶的天宝丸子顿了一下,扭过脸来,粉嫩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盯着沈jú年看了半响,这才大叫着扑了上来,沈jú年背着丸子一扑,一时没蹲稳向后倒去,被随后赶来的李群伸手接住。

  于是便成了李群抱着他,她抱着天宝一家团圆的和乐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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