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她分chuáng睡,她心想或许是昨晚她说的话伤到他了吧?他以前说过希望她对他付出全部,身体以及感qíng。可是她却对他说“我们之间只是一场缠绵游戏”,他应该是为此感到失望难过吧?
莫锦年不忍吵醒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沙发旁边,静静地望着他安宁的睡颜。晨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映着他沉静的英俊侧脸,也不知他究竟为何事烦扰,就连睡觉的时候眉毛都微微蹙着。
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浓黑的眉毛,试图想要抚平他的忧伤。忽然,她的手被身下的男人抓住了:“我已经决定放你走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低沉的声音宛如一声轻叹。
她瞬间怔住了,有些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就这样任凭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睁开眼看着她,一双素来清亮深邃的眸子此刻却多了几分倦色和疲惫,他不动声色地说:“你不是想尽快结束契约关系吗?我昨天晚上已经想好了,我决定如你所愿。不需要等到明年夏天,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的心仿佛沉入谷底,就好像有人迎面泼来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她从前一直期盼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吗?为什么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不但不开心,反而觉得痛苦?
其实杜明晟一样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下定这个决心挣扎了多久。
“谢谢。”莫锦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声音都不似从她口中发出的一样。
他要在心里纠结片刻,才舍得放开她柔软温暖的手。
他站起身,从客厅的柜子里找出他自己的那份契约协议递给莫锦年,面
色平静地说:“趁我后悔之前,你把它撕了吧。”莫锦年愣愣地接过协议书,垂眸看着白纸黑字的协议,难过得不能自已。
这不是她期盼已久的事qíng吗?尽快毁掉协议,结束和他的关系,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怎么现在却有种不舍的感觉呢?可能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提前到来,没做好准备吧,而且还是在她刚得知怀孕的消息后,应该是这个缘故吧?她这么自我安慰。
“协议上对我有利的条款依然有效吧?”她忍住流泪的冲动,抬头问他。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我们能不能继续履行上面的协议,包括我做你qíng人的条款。”
杜明晟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最关心的还是你父亲的公司,看来你和我在一起被我同化了,居然也把利益看得这么重。放心,之前我答应你的全部有效。这些就作为你和我在一起的这半年的报酬吧,如果你觉得不够,还可以提要求。”他的口气里透着冷嘲热讽。
“不必,我觉得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够仁慈的了。”莫锦年边说边将手中的协议撕成两半,再撕成两半……直到撕成碎片。杜明晟看着一点点变成碎片的协议,觉得他的心仿佛也碎成了一片片。
他突然说:“在结束这段关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额外要求?”“什么要求?”莫锦年站起来,把已成碎片的协议扔到垃圾桶。“再陪我最后一天,今天我们谈一次真正的恋爱,和契约协议无关,只
当做普通的恋人,做寻常qíng侣做的事qíng。”杜明晟明明说得轻松自如,可是莫锦年仍旧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悲伤的味道。自古伤离别,面临分别,尤其是和qíng人告别,没有谁真正做到洒脱。莫锦年不忍拒绝他的要求,郑重地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上了车,莫锦年打算系安全带时,杜明晟侧过身说:“我帮你系吧,以后可能也没这个机会了。”说完格外细心地替她系安全带,两人的身体此刻靠得那么近,他温暖的呼吸从她颈侧似有似无地拂过,宛如小刷子缓缓刷在她的心上。
他的动作这么轻柔,和普通qíng侣无异,让她格外依恋,可是他说的话却是那么让她伤感。发动汽车后,杜明晟竟不知该去哪里,于是偏头问她:“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
老实说,杜明晟在遇到莫锦年之前,就没正经八百地谈过一次恋爱,从前女人对他而言就是装饰品,有则有,无则无,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所以对于这宝贵的一天究竟要做什么,他也拿不定主意。
“没有。你决定就好。”莫锦年显然没心qíng去想哪个地方更适合谈恋爱。“你的回答太敷衍了。既然是最后一天,我们就把它过得充实快乐一
些。这样以后也能留下美好的回忆不是吗?”莫锦年想了想,说:“那就去A大吧。”杜明晟稍稍一怔,倒也没有反驳,笑了笑说:“好的,今天你说了
算。”莫锦年也笑了:“我怎么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那你的意思是,以前你一直生活在我的压迫之下了?”杜明晟微挑
眉峰。莫锦年愣了愣,没有回答。“你可不要回答‘是’。”杜明晟偏头看她一眼。“差不多吧。”莫锦年淡淡笑了下。杜明晟的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qíng很好,这一刻哪里还有离别的
氛围?“那今天就让你当一回野蛮女友,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他笑道。
明明是带点幽默的话语,可莫锦年想想“当一回野蛮女友”是最后一回,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经缓缓驶出小区,汇入川流不息的马路。
平时除了周末来A大上课,莫锦年也很少来这里。之所以带杜明晟来A大,是因为这里是她初恋开始的地方,这里不但记录了她最美好的青chūn年华,还记录了她对爱qíng的全部幻想。上课的时候经过以前的教学楼、图书馆、食堂……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她和程然在一起的点滴,不过现在她打算增加点和杜明晟有关的回忆,冲淡从前有关初恋的回忆。
两人携手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道旁的梧桐树叶子早已落光,尽显冬季的萧索。不时有背着书包的学生在这条路上穿梭,有的女生从他们身边路过时,还不由得多看两眼。
感受着那些女生倾慕的目光,莫锦年心想,她们应该是在看杜明晟吧?这样想的时候她不禁侧头瞥一眼杜明晟,他今天穿着暗蓝色格子衬衣,搭件V领灰色毛衣,外面套件深蓝色长款大衣,看起来比平时一身正装的他更添几分年轻的气息。如果不说他的身份和年龄,估计都可以冒充这学校的学生了。
两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走了一路,一直走到cao场边。看到有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莫锦年忍不住停下脚步。突然那只篮球滚到了她的脚边,她微微愣了一下,就听到一个男生对她说:“同学,麻烦把球传过来好吗?”
莫锦年弯腰把篮球捡起来,朝那位男生抛过去,男生稳稳地接住,对她说了句“谢谢”,又转身继续打球了。
“是不是为别人叫你‘同学’而沾沾自喜呢?这说明你仍然年轻不是吗?”杜明晟看了她一眼,低低地笑了笑。
莫锦年轻轻摇头,有些神思恍惚地说:“那天他就是在那里和同学一起打球,我坐在石台上看他打球,然后那只球突然从空中砸下来,生生砸在我的头上。我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痛得蹲下身来,他走过来担心地问:‘同学,你没事吧?’以前都是我默默地看他打球,那天是他第一次关注到我,第一次和我说话……”
杜明晟的眼神微微一沉,打断她:“你说的他就是程然吧?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恋爱的第一天,你能不能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莫锦年转过头,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向他,说:“我在想,如果那天在这里打篮球的人是你,而不是他,结局会怎样?”
她虽然说的是一个问句,却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她,然后听到她继续说:“其实就算遇到你,结局仍然一样,因为你们都不会陪我走到最后。”
看着她忧伤的神qíng,他的心骤然疼起来,有种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你为什么不问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她问他。
他深深地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因为我知道原因。你是希望早一点遇到我,在你读大学qíng窦初开的时候就遇见我,不是吗?”
“因为我的初恋是在这里开始的。这里装载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我打算把那些和他有关的回忆丢掉,用新的回忆来替代。你愿意为我制造新的回忆吗?”
杜明晟微微怔了怔,她很少说qíng话,印象中她就没对他说过什么qíng话。不过,刚才她是在告白吗?怎么听在耳中竟似这世上最动听的qíng话。
“你这么说,我会后悔放你走的。”杜明晟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将她垂在脸颊的头发拢到耳后,这时才发现,她的耳垂上嵌着他送她的那对钻石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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