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血_能猫猫【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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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街上人多,买吃食的也多,让你久等。”他将油纸包递到她身前,声音也仿佛是轻松了很多,甚至微微地笑了一声。

  朝颜一怔,伸手接过看了看,轻声笑道:“正是我想吃的。”抿了口,糖块苏苏的,入口即化,香甜中又有桂花的清香,与记忆中却又并非是一样的味道。又或者是她已经记不得当年的梨膏糖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吃的时候,她的心qíng特别快乐,特别轻松……而后来,那个请她吃糖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就如现在,吃完这块糖,她又将回去,回到那个被四面红墙包围的地方,继续她的生活,继续做她金尊玉贵的昭信皇后。

  ☆、第九十九章

  “我不想回去……”朝颜忽然轻声说,声音 凄楚绝望,“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笼子里,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但唯一清楚的是,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尽心尽力让自己过得快活。毕竟但凡世间美好之事,只有活着,才能经历。”杨烨的声音浑厚而沉稳。

  朝颜依旧坚持,“你少在我面前扮圣人,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都不明白。”

  “你明白的。”

  她摇头,“我不明白。”

  他依旧说:“你明白。”

  朝颜长久的怔住,最后唇边终于扬起一丝笑,“我要谢谢你。”她扬了扬手中咬过一口的梨膏糖,看着他微笑,“至少,谢谢你请我吃糖。”

  天边的阳光映下来,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映成一个亲密依靠的姿势。

  他呆呆看着她扬起的嘴角两侧浅浅的酒窝,不知如何作答,心里却忽然觉得很快活。

  有一种东西,它会如盛夏夜里的轻风一样忽然袭上心头,让你毫无察觉,挥之不去,无法安宁。

  杨烨的心,就在那个夏日沦陷。

  朝颜的第一次逃离就这样无疾而终。禁卫军护送她一路回宫,已是入夜。

  是夜的昭阳殿,房里chūn色无边。

  朝颜和夜飒一直都闷声不响,只在昏暗中抵死缠绵。

  云收雨歇,夜飒抱住朝颜,低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沉沉喘息,“别再有下一次了好吗?好吗?”他一遍又一遍执着地问。

  朝颜迷离着一双眼望着他,只是微笑,终于说:“好。”

  他抱住她,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声音很轻,却yīn冷至极,“阿嫣,你不能让朕伤心的,否则朕会毁了你。”

  朝颜身体颤了颤,又是一笑。

  他这才亲昵地亲亲她的脸,然后心满意足地抱她在怀里,沉沉睡去。

  朝颜依偎在他怀中,唇角的笑容却渐渐淡了,直至冰冷。

  ☆、第一百章

  时近六月,上京地势较低,每至盛夏,往往炎热cháo湿。历代帝后每年这个时节都会起驾去金华行宫避暑。夜飒向来俱热,今年甫入夏就因酷热生了几回病,亦早早命内务司备好一应行装,携了后宫嫔妃、王公皇胄几百人浩浩dàngdàng起驾去往金华行宫。

  宫妃之中萧采女、薛美人身怀有孕,留宫待产,剩下的朝歌三月禁足期限已到,夜飒先前对楚家的一番敲打太过苛刻,这回也给足了楚仲宣面子,让皇后随行伴驾,帝后一路同辇而行,在外人看来,俨然是另一番夫妻恩爱。

  金华行宫本是肃宗受封昌王时建的一处别院,而后逐渐扩修,演变为历代皇族避暑之地,一番安顿,各人纷纷入住内务司安排好的住处。上有所好,下必有投其所好者。内务司揣摩着夜飒的心思,将朝颜住处分在离夜飒的清晏斋最近的凝chūn堂。凝chūn堂临水而建,夏日里甚是凉慡,推窗就可瞧到远处碧波荷田,连荷花清香都芬郁可闻。

  中旬里,杨太后在澹宁居摆了戏台,嫔妃们皆列席陪宴,连夜飒也难得到来,杨太后多日不曾见到夜飒,细细端详他一阵,母子二人自一道坐了,朝颜身份尴尬,只去一旁角落里与茉岚同坐。

  酒过三巡,杨太后与夜飒说了数句闲话,又道:“你是不知道,你成日忙于政事,哀家身边能说上话的人也没得几个,这些日子幸好有皇后陪着,才不至太冷清。”

  夜飒听了抬了抬眼皮,望向朝歌:“皇后有心了。”

  朝歌禁足令解后人收敛了从前的跋扈,今日衣饰一应素淡,一改从前的跋扈张扬,难得的低顺前辈,此时只垂首欠身说:“皇上言重,此乃臣妾本份。”

  戏台上一曲唱罢,又换了一出《游园惊梦》,台上一生一旦执手相顾,悲悲切切唱着。

  那登台的青衣小生分明眉眼之间颇肖像一人,茉岚一眼就瞧出了,侧首看向朝颜,她并无过多表qíng,手中的帕子却一分分攥得死紧。茉岚再暗自窥望夜飒的反应,夜飒眼睛微眯着,目光盯在那戏子身上,意味不明。妃嫔们都已认出,却低头没人敢吭声,只有杨太后与神色自若。

  一曲唱罢,杨太后拊掌道:“赏!”

  戏子们自下台来谢恩,太后指着那小生对朝颜道:“你来瞧瞧,他是不是像一个人?”

  朝颜唇边一丝苦笑,“回太后,此人肖像……先帝。”

  杨太后笑得意味深长,转头使了眼色,内官便上前给那小生派了赏赐,小生一阵惶恐谢恩,太后却道:“你唱得好,这权当是昭信皇后赏你的,过去谢恩罢!”

  戏子唯唯诺诺低头行至朝颜面前叩谢,抬头瞬间,便看到对上华衣女子幽冷的眼眸,她仿佛也正看着自己,眼中含着错愕的痴怔与恍如隔世的沧桑,又仿佛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戏子瞧得有些呆了,仅在片刻,她的神色又再恢复淡漠,脸上无悲无喜,摆手道:“免了。”

  戏子才回神低头告退。转身瞬间,却蓦地察觉到一道凉飕飕宛如利剑般的目光朝自己狠狠盯来,猛地一个哆嗦瞧去,就见皇帝目光yīn冷,看他的眼神近乎恨不得立马要将他碎尸万段。

  又是这样相似的梦,梦里,夜羲站在上京城石桥边,微笑望着她。

  仿佛回到命运的最初,他依然是旧时的他,而她早已面目全非,她想要伸手去挽留,却什么也抓不住……

  朝颜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便望见昏暗中,枕边的夜飒正炯炯盯着自己,眼神yīn沉得骇人。她被吓了一跳,片刻才缓过神来。夜飒却淡淡问:“做了什么梦呢?”

  “没什么。”朝颜慢慢侧过身背对着他。他的手指在她背脊曲线上游移不定,凑近吻了吻她的头发,过了一会才低声问,“阿嫣,咱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仿佛过了半生之久,才听她轻轻说:“三年了。”

  夜飒点点头,又似低语,“可为何朕觉得,连一天都没有呢?因为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

  这一次,又是长久的沉默,她什么也不曾回答。夜飒忍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沉寂,紧紧拥住她,“你坦诚回答朕一句,这三年,你对朕自始至终都只是虚qíng假意的敷衍?真的丝毫的爱也无?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瞬间的一个念头?”

  ☆、第一百零一章

  朝颜不说话,他也不放手,反而抱得越来越紧,偏要bī她回答。朝颜的身子在他怀里蜷伏作小小的一团,肩头微微颤动,就是不肯开口。

  “三年了,难道都换不回你一句话?”他不甘地追问。

  朝颜沉默,此刻无从说起。而夜飒想要她回答,又怕她回答。可现在,他要她骗他,她却连骗都不肯。是谁定的?他这般宠着,惯着,到头来仍争不过一个死人。

  两人沉默着僵持很久,直到夜飒的箍紧她手慢慢松开。

  朝颜忽然意识到现状的可怕,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成长,只需旁人不作声色地一个挑拨,他便能转瞬翻脸。

  夜飒收回手,径直侧过身独自睡了过去。

  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拥着她入眠,而今夜,宽而深阔的chuáng榻,两人中间头一次隔出长长的一段距离。

  云意馆。随扈的梨园伶人都被安置在这里,因着行宫有后妃内眷伴驾随行,云意馆又有男伶,内务司早有严规,禁止私自走动。

  刘生前日才受了太后封赏,近来风光异常,入夜时一时得意忘了形,也不顾着饮酒伤嗓,与同伴多饮了几杯。酒气上头,他只觉头晕耳热,跌跌撞撞起身回房准备歇下,却听到后头有人唤他。

  转过身去,远处檐下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宫女俏生生提灯站着,“你可是那日唱《游园惊梦》的刘公子?”

  刘生甚是诧异,一时辨不出她的身份,只点了点头。

  宫女笑嘻嘻凑上前,低声道:“我家主子想见公子一面,公子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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