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口哨_帘十里【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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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半年恰好是李蔓忙着毕业论文答辩的时间,所以一直留在桐城几乎没回来,忙完学校的事qíng六月的时候回来过,huáng美凤看上去面色红润,没什么不适,这趟复检她就是想确定病有没有在被治愈,不然心里总像是扎着根刺。

  huáng美凤晕血,抽完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李蔓将她扶到走廊座椅上休息,她还要去配药,那药得吃一年,家里还剩不多。

  医院人来人往,略微有点窒息感。

  李蔓配完药上楼时遇到个人,那人倒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亲切的喊了声小蔓。

  李蔓思忖许久,毫无印象。

  男人穿着病服,腿脚似乎不利索,说:“我是杨伯伯呀,不认识了?你小时候经常来你家吃饭的。”

  这么一说,李蔓记起几分。他是李建忠的朋友。

  男人说:“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

  李蔓不想多聊,说:“嗯,有点发烧。”

  “夏天高烧可难受了,自个当心点。”

  出于礼貌,李蔓说:“杨伯伯生了什么病?”

  “人老了身体禁不起折腾,前段时间出车祸,倒也不严重,就是压迫到神经,腿脚有时候不灵活。”

  “老杨!”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蔓挺起背脊,这声音熟得不能再熟。

  “哟,你爸来了。”

  李建忠完全没预料到李蔓会在这,还和老杨站一块,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

  李建忠说:“老杨,我先和我女儿说两句,等会再来找你。”

  李蔓给他面子,等人走了才说:“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

  见她手里拎着药品,李建忠问:“你生病还是你妈——”

  “和你没关系。”李蔓看也不看他,绕过他往楼上走。

  李建忠追上去,他也是五十五的人了,可却不显老,西装皮鞋,是个生意人的样子。

  “小蔓,就不能好好和爸说几句话吗?”

  楼梯转角,阳光从玻璃窗透进,玻璃窗上积了薄薄一层灰,这阳光就显得浑浊了。

  李蔓顿住脚,说:“行,那你说,我听着。”

  李建忠一噎,想说的话无非是嘘寒问暖。

  李建忠说:“那些陈年往事爸爸和你解释过很多遍,你依旧怨恨我,我也不想再多说,事qíng已成定局,爸爸也不后悔。血脉相连,我们永远是父女,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李蔓:“我没有不承认你是我父亲。”

  “我也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你也是爸爸唯一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爸爸希望有一天和无意中见面的时候,比如今天,希望我们能够平和的聊几句。”

  “平和?你的愿望未免太qiáng人所难。”她平静的音色犹如泛着光的刀刃。

  楼上有行人下来,两人暂时静默。

  待人走了,李蔓说:“过去那点事qíng我也不想反复拿出来说。就像你说的,事qíng已经成定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李建忠说:“爸爸不想和你关系这么僵,从前你还小,爸爸知道你是不会理解的。可现在能不能换个角度想想?”

  李蔓说:“你知道我恨你什么吗?”

  李建忠微怔,难道李蔓不是恨他离婚吗。

  李蔓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目光挪到玻璃窗上,窗角有个小小的蜘蛛网。

  她说:“你和妈的婚姻没有爱qíng基础,过不下去想离婚,也许从前我是不能理解,可换做现在我能理解一点,也许埋怨你几年也就淡了。可你是这样的吗。我什么都知道,从幼儿园开始我就都知道。”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他对婚姻不忠,一次两次母亲都选择原谅隐忍,无非是为了她,次数多了是人都会心灰意冷,母亲是,李蔓她也是。

  再到后来他因为那个女人提出离婚,奔向他的爱qíng大道,积累多年的怨气终于在这一瞬爆发。

  再多的忍耐和原谅最后换来的依然是不忠。

  见他目瞪口呆,李蔓嘴角勾出一抹嘲笑,但很快被刺眼的阳光抹平,她说:“我能给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平和的对话。”

  李建忠张张嘴,似有些无奈,说:“爸爸是不好。”

  他甚至不知道李蔓从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外面的那些事。

  李蔓说:“总会有人还的。”

  她走了,李建忠垂下脑袋没有追上去。

  第十七章 (改屏蔽词)

  复检结果要到下午四五点才能出来, 期间空dàngdàng的时间李蔓不知该怎么打发,她也不想再遇见李建忠,更不想让母亲碰见他, 母亲xing格好, 纵使碰见也不会激起水花,可她真的厌烦极了这样的场面。

  李蔓想起许久未和她逛街, 母亲似乎也很久没买过衣服。

  两个人把商场走了个遍,午饭在一家还算高档的餐厅吃的, huáng美凤虽然借据, 但偶尔和女儿出来玩用的吃的都很大方, 这是李蔓教她的,该开心的时候就得开心点。

  四五点的太阳有些懒倦,但依旧光芒万丈。

  李蔓让huáng美凤在走廊等她, 她自己走进医生办公室。

  huáng美凤坐在椅子上神qíng渐渐淡下去。

  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只不过还要坚持吃药。

  李蔓心里的那根刺终于被拔,从办公室走出来眉梢都带着笑意。

  小时候总有各种愿望想要实现,如今她却只想要母亲身体健康, 大抵世上儿女都有着这样简单却虔诚的心愿。

  huáng美凤听到结果会心一笑,勾住李蔓的手臂两个人不急不缓的往家走。

  公jiāo车上人不多,橘色的日头布满整个车厢, 有一段路比较坎坷,整个车都上下摇晃,李蔓手肘撑在窗户边上,慢慢闭上眼, 在这动dàng中倦怠之意侵袭而来。

  傍晚,天边云霞渐暗,裴邺坤和裴江在院子里吃晚饭,一盘咸瓜炒毛豆,一只猪耳朵,两瓶啤酒,够两个老爷们吃上好一会。

  他们父子间本就话少,裴江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可起不来头,能嚼的无非就是婚姻问题,裴邺坤像在桐城扎了根死活都不愿意回来,一开始他还发火,后来见他发展的不错也就不管了,裴邺坤从小就难管,不过这娶媳妇的问题是真的让人头疼。

  裴江嘴巴刚张,一个音也未发,裴邺坤就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瞎掺和我的事。”

  “什么叫瞎掺和,我是你爸,别的我也不管你,就问问你结婚的事,越往后拖越难找,咱家又不是大户,拖不起。你忘了,前几年你带回来的那姑娘,后来还不是huáng了。”

  裴邺坤挑起半边眉若有若无的笑了声,不想和裴江扯这事。

  李蔓回来,和他遥遥一望,两人都很平静。

  饭后,裴江去隔壁串门散步,裴邺坤站在院子里那颗白玉兰下咬冰棍吃,手指不停歇,给李蔓发微信说要不要吃。

  李蔓刚收拾好碗筷,huáng美凤正在欣赏今儿的战利品,一直说这件衣服买的实惠,李蔓看了看手机又放下,有些出神,但附和着说这衣服是买的挺值。

  huáng美凤一眼就看穿,语重心长道:“妈知道你自己心里有分寸,这份感qíng能处理好,可妈没让你们连朋友都不做,邺坤找你你就去,饭后散散步聊聊天很正常的事qíng。”

  李蔓知道母亲是足够的信任她,也不想让她彻底断绝关系从而致使自己活得更狭窄,可越是这样她肩上的分量就越重,好似稍不留心踏错步就会毁天灭地。

  李蔓还是出去找他了,裴邺坤就站在那里等他,见她出来弯了弯嘴角,晃动手里的冰棍。

  裴邺坤说:“去消化消化。”

  两个人往海棠林的方向走,乡间小路边上立着稀疏的路灯,有几个还是坏的。

  盐水棒冰裴邺坤咬几口就没了,他把棒子一扔懒懒的说:“小时候还是五毛一根这会都要一块了。”

  李蔓吃东西不像他,她吃的时候比较细比较小口。

  她说:“社会进步,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物价上涨,没什么不对。”

  裴邺坤借月光看她,水光潋滟的小嘴含着洁白的冰块,额边的发因为这气温有些cháo,脖颈雪白线条姣好,他眸子忽然沉下,脑海中飘过一些龌龊刺激想法。

  李蔓感受他的目光,她没有看他,就这么一直往前走。

  裴邺坤手cha袋,说:“今天和你妈去逛街了?”声音有点哑。

  还剩余半根,李蔓倒也没什么胃口,她手僵在那,扔也不是吃也不是,裴邺坤瞥她一眼,顺其自然的拿过冰棍就着她吃过的那里咬。

  李蔓微微一怔,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样的举动有些越界,又不是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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