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啥骂你脏?你们孤儿寡母就够可怜的了!虽然你没说孩子他爸是谁,但大牛哥知道就是这些坏心眼的城里人糟蹋了你又不肯认账!”在小乡镇里,如商夏这样身怀六甲独自返乡的定会惹来闲言碎语。
带有区域xing诋毁最容易激起争吵,宗海晨嗤之以鼻:“城里人不负责你就负责呗,娶回家当老婆多好,连儿子都有了。”
“她要嫁俺就娶!”大牛非但没生气还较上劲了。
“郎qíng妾意两小无猜,祝你们百年好合再添十个八个。”宗海晨故作优雅地点头一笑,转身之际顿感一不明物体打中小腿,低头一看,是一只绣花布鞋。
商夏单脚站在原地好一会儿,yù言又止,三两步上前捡起绣花鞋,低头穿鞋的一瞬,泪水悄然滴在鞋面上。
“真逗,你还委屈上了?”宗海晨转身yù走,又被她拉住衣袖。五年了,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他,想到今生不能再见就忍不住掉眼泪,可是……她不舍地松开手。
大牛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将商夏拉到身后,对宗海晨说:“刚才是我冲动对不起,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救了诚诚,请吧。”
诚诚?……莫非是诚实的诚?宗海晨不禁腹诽一笑:“好名字,但愿这孩子可以做到诚信待人光明磊落。”
大牛不明言下之意,只感觉他再次挑衅,于是大牛又怒了:“虽然孩子他爹不是个东西当了陈世美,但这孩子可是小夏的命!你这城里人冷嘲热讽的究竟想gān啥?!”
听这位老兄说得有鼻有眼儿,宗海晨将视线移到商夏身前:“谁的孩子?”
大牛刚要说出孩子的全名,商夏一把捂住他的嘴,又因为力道过大等于结结实实给了大牛一巴掌,她轻呼一声连连道歉,拽起晕乎乎的大牛往急诊室走:“先陪我去看看孩子。”
宗海晨并没太在意,坐上车,刚要发动引擎,眩晕感再次上头,他熄灭车,几日来睡眠不足加上抽血确实有些吃不消,索xing小眠一会儿解解乏。
不过没想到这一觉睡到天色转晚,他揉了把脸,又抽了根烟,驾车向凤隐镇返回。途中,又遇到守在回镇路上的大牛与商夏,大牛正卖力地招手拦车,商夏则抱着孩子坐在石墩上,孩子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正躺在她怀里熟睡。
商夏也看见了宗海晨的车,想到路过车辆不是拖拉机就是拉砖的卡车,她将孩子jiāo给大牛,叮嘱大牛去拐角处等。
待大牛拐入岔口,她双手一展拦住他的去路。
车速本不快,但也架不住突如其来的拦截,这一幕让宗海晨想到她当初为了接近自己往车头上撞的qíng景,他火冒三丈地跳下车,戳点着商夏的肩头,警告道:“故技重施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
“送我的孩子上山,我不上车。”
“凭什么?!”
“他头上有伤不能受风!你心里有火打我、骂我我都没话说,请你送我儿子上山。”商夏撇开视线,“孩子还那么小,任何过错都与孩子无关。”
“遇到困难的时候想起我来了?找孩子他爸去啊!”这才是令让宗海晨最火大的部分,虽然知道她的本xing不咋地,但从心理上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号称对他至死不渝的女人转眼跟别的男人生孩子的事实!
他真后悔来到凤隐镇!
商夏几乎要将真相脱口而出,告诉他这孩子是他宗海晨的!但是如今不知道他是否已成家立业,更不知他会怎么看待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
“求你了宗海晨,自当发发善心。”
“善心?五年前就死了。”语毕,他返回驾驶位,刚yù开动,只见商夏拉开副驾驶门跳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车钥匙。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无赖耍得一套一套的。”
商夏充耳不闻,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不把诚诚带回去她就是不下车。
宗海晨看向她攥在手中的车钥匙,趁她瞥头之际一把捞住她的脖子往下压,另一手则抢夺她胡乱躲闪的手臂,争抢非常激烈,商夏的衣服都被扯破了,眼瞅着钥匙要脱手,她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住宗海晨的手背。
刺痛感说来说来,宗海晨使劲地甩动手指:“属狗的你?!”
商夏死咬不放,宗海晨愤懑地抬手yù打,但生平没动打过女人的他还是没能下手,他气急败坏地捶了下方向盘:“送你送你行了吧!松嘴!”
商夏这才作罢,只见一排清晰的齿痕停留在他的虎口处。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握住他刚打算抽走的手,先是chuī了chuī,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肿的齿痕。
“对不起,刚才太着急了。”
宗海晨没听清她说什么,夺过手,想都没想便放在嘴里含了下,又如泄愤般抽出纸巾猛擦:“恶心死了弄得一手都是口水!”
“……”商夏捋了捋凌乱的长发,一抬手发现衣扣被扯丢两颗,她悄悄攥住大敞的衣领,小幅度地低头寻找扣子。
而宗海晨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她正深低着头,烦躁地踩下油门,“咚”地一声,她的头部磕在位于头顶上方的车前架底盘上。宗海晨捏住她肩膀向后拽,力气稍微大了点,不慎把她的衣服从肩头上扯落,立马露出白色的文胸挂带。
42、这可耻的怀念
气氛尴尬,事态诡异,只见大牛手举大石头连喊带骂地冲过来:“畜生!禽shòu!不就是求你送孩子上山吗?!你居然bī小夏出卖ròu。体?!”
商夏缓了缓qíng绪,一手攥紧领口一手推门下车,急忙拉开后车门:“你误会了大牛哥,快抱诚诚上去。”
“别怕,有大牛哥在不会让这城里人欺负你!qiáng抢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有种你给我下车!”车体高大,大牛只得跳起脚抓拽宗海晨的外衣。
商夏抱着孩子几经劝慰非但不见大牛平息怒火,反而引来乡里乡亲的聚众围观。不明真相的村民听到大牛的谩骂声以为宗海晨趁人之危耍流氓的不光彩事件,不由对宗海晨指指点点唧唧歪歪。
宗海晨只感耳边嗡嗡作响,按下车玻璃,面朝大牛一声怒吼:“你还有完没完?!我想什么时候睡她就什么时候睡,还用得着硬来?!”
听罢,村民们不由全体向后扬了下头,又集体看向大牛,大牛见商夏听到如此有rǔ名声的言辞仍旧保持沉默,继续拍打车门大喊:“放你娘的屁!你给老子下来说清楚!——”
“哪凉快哪待着去,说你妹啊说!”
“对啊,小夏就是俺妹子!”
商夏早被吵得头晕脑胀,将大牛qiáng行推上车,默默地说:“他说的是事实,上车吧大牛哥,孩子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大牛晕头转向地坐上车,商夏后脚跟进,关上车门,请宗海晨开车。
一路上,大牛果然很安静,看看宗海晨的后脑勺,又看看蹲在孩子身旁的商夏,平日里别说撕破衣裳这等大事,就连镇里的坏小子调戏两句都会被她bào揍,所以完全搞不懂个xing刚烈的商夏怎就偏偏对宗海晨忍气吞声。
开到镇门,商夏道了谢,请宗海晨停车,自顾自抱起孩子往家走,大牛紧随其后,难以置信地问:“小夏,你不会看上那个城里人了吧?”
“刚才qíng况太混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牛哥解释,其实他就是诚诚的父亲宗海晨,不过他并不知道孩子是他的,所以请大牛哥务必帮我保密。”
“?!”……信息量太大,大牛除了眨巴眼就是张大嘴。
“我猜想,考古队不会在咱们这待太久,大牛哥也不要再去找宗海晨,我和他应该也没机会再见面,我只想带着诚诚安安静静过日子。”
商夏一路都在考虑要不要把事实告诉大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讲出真相,避免他为了替自己出头再次找上宗海晨理论甚至大打出手。大牛护着她是好意,可宗海晨也不该受到责骂,反正错都在她,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
前脚返回家门,倾盆大雨后脚灌溉大地,商夏唯恐儿子着凉,端来炭盆暖和房间。她坐在chuáng边,先给还在昏睡的儿子掖了掖背角,又拉过小木桌在旁做针线活。窗外大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门窗,屋内“小雨”扑簌簌地淌下脸颊,她蹭掉又流,流了再蹭,他对她的恨意根深蒂固,似乎任何解释都无法改观。
“妈……渴……”宗立诚闭着眼睛扯她的衣角,但因伤口疼痛又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商夏洗gān净双手,用小指沾着温水帮孩子滋润嘴唇,想起宗立诚吵着闹着要的生日礼物就是见到亲生父亲,虽然见面方式如此惨烈,但终究有幸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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