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你知道的,”霍容垂眸道,“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敬一亭内,程放房内坐着陆见欢和红惜,计划失败,三人正在商量后续对策。
程放挑开窗帘,道:“来看。”
窗外,赵丹凤在大雨里慢慢地走,雨水浇透了她的衣衫,模样似乎凄凉。
红惜道:“哼,定是让那个姓霍的给拒绝了,真没用,若是她不跑,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
“我去看看。”陆见欢推门出去。
红惜yù去阻拦,被程放拉住:“这女人留着有用,还得哄着。”
红惜不满地撇嘴,眼光忿然地瞧着大雨中奔向赵丹凤的陆见欢。
赵丹凤走在雨中,视野被打得一片模糊,忽地头顶笼来一片荫蔽,遮住了雨。
身体被温柔地抱住。
“嗳,振作点啊。”陆见欢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他自后背而来抱着她的肩膀,下巴挨在她左肩上,右脸挨着她左颊,语调暧昧地道:“我可不想看到你哭。”
“放手。”
他微笑:“你不是真哭了?”
这种时候,如果突然袭击,给女人一个qiáng硬又温柔的拥抱,常常可以趁虚而入。
“陆见欢,放手。”
女人都是外qiáng中gān的动物,只要撕开她矜持的外壳,就可以触摸她脆弱的内心。
这么想着,他毫不松手,笑道:“嗳,还真哭了?”
“我再说一遍,松手。”口气还是非常冷淡。
看来她挺要qiáng。陆见欢更要再说点什么温柔动听的话抚慰她,不料赵丹凤一甩肩膀,转身盯着他。
那眼神极为犀利、dòng察、冷静。
眼瞳澈如镜鉴,没有一丝泪光。
简直不像她。
“你真爱我?”
“嗯。”这种时候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回答,眼光不能半点闪烁。
“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晴天还是雨天、冬天还是chūn天,喜欢在什么时候睡觉,喜欢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会想要偷懒,什么时候会高兴,什么时候会低落,这些你都知道?”
“这只能说我还不够了解你,不过我会试着……”
赵丹凤冷笑打断:“你也没试着去了解过,你只不过一直在利用我在逃避罢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赵丹凤对上他的眼睛,目光邃如古井,嘴唇的开合不疾不徐,“你一直在撒谎。其实不敢面对的人,是你。”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并目she出两道平行利落的光芒。
陆见欢和她眼光jiāo锋之刻,心底涌起狂躁的喜悦,简直有种棋逢对手的预感!
太有意思了。
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人!越是难啃的骨头,越能激发他征服的斗志。
他预感这会是一场很带劲的角力。
首先,要给她造成qiáng大的压迫感。让她感到自己是弱者,需要人的保护。然后找到她最脆弱的点,致命一击,让她崩溃。最后慢慢地以柔qíng安抚,手到擒来。
心中拟定的战术是这样的。
他靠近她一步,利用身高差距自上而下微笑俯视她:“我,逃避什么?”
“你在逃避东墙的那把琴!”
他全身一震。
雷声bào怒地在翻滚的云层里咆哮,天幕撕开一道闪电,划分出两人之间的临界点。他站在这边,她在另一边,机锋jiāo合,溅出火光。
按照陆见欢的经验,在敌方试图抛出爆炸xing的结论之后,必须以淡然无谓的态度应对,以显得没有中招。并且迅速还击。
但是对方是单小风啊。
是那个被他在澡堂和寝舍百般调戏的小绵羊。
是那个追着霍容要死要活的花痴女人。
她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他一时反倒有点接受不能。
哑然无语。
局势好像有点失控。
“嗳,生气了?”赵丹凤眨眨眼,冷眼化作微笑,踮起脚仔细打量他的脸。她的眼睛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正在瑰丽地闪耀,“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是那把琴的主人。怎么样,被说中心事的感觉不舒服?”
这眼神……让他想到“回眸一笑百媚生”,不,应该是“横扫千军如卷席”!
杀伤力至高。
不但掌握了结论的“震撼xing”和判断的“准确xing”,还掌握了最重要的“攻其无备”。
回忆真是所有làng子的死xué。
虽然不知道她掌握了多少qíng况,但这种时刻,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好了,调整一下面部表qíng,切不可自乱阵脚,坏了qíng场高手的威名,他想。
“陆见欢,你其实是个柔软的人,你根本就是害羞,你根本就不敢承认你喜欢谁,你喜欢这把琴的主人,那些吊儿郎当的样子,是你在做作的证据!你简直胆小如鼠。我敢告诉霍容我喜欢他,你敢去找到这个女人说你爱她吗?我离开霍容不是因为他拒绝我,而是因为我发现我自己并不一定要喜欢他,如果因为爱一个人而让自己变得卑微,我宁可不要!我是我,绝不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陆见欢的防御力,正在被降到史前未有的最低点。
为何此刻,他有点感觉这场qíng爱决战,qíng况不妙。
赵丹凤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过。
看到单小柔灵位的那一刻,她在心中敲响了警钟。
绝不能像这个女子一样。
绝对不能失去自我。
她是赵丹凤,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不为任何人卑微或堕落。
心胸中仿佛又生出无限广袤的天地,撑开,放大,于迷雾之中寻到前路的方向。
她扬起脸,与陆见欢平静对视,眸光如chūn雪落在剑鞘上,清柔飒慡,掩不住的凛锐锋芒。
刹那间,简直要灼坏他的眼睛。
陆见欢无意识中,倒退了一步。
赵丹凤则进bī一步,直视他双眼:“而你呢,你为了这个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忽冷忽热口是心非的德xing,你以为你很厉害,qíng场高手,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一句话炸开数穷回音,脑海里有巨大的响声在轰鸣,比雷声更狂bào,比风声更嘶哮。
她盯着他,清澈的眼瞳正以君临的方式在无声地责问他。忽而她唇角挑衅地扬起,仿佛正为她刚刚从对方眼中解读出的愤怒而得意:“生气了?好啊,我正愁没地发泄,你敢不敢和我打一架?”
陆见欢冷笑,不自觉间已经成为抱臂防卫的姿态:“你要跟我打架?”
“我们打一架,如果我赢了,你就像个男人那样,把琴砸了,然后去找那个人,告诉她你喜欢她!”
挑衅,又是挑衅。
从奇袭、破防、追击,到必杀一技,步步都让她占了先机。
心中的怒意炽烈起来。
他挑唇冷笑:“你是说,以男人的方式?”
赵丹凤拉开拳势,匍身yù发地盯着他,以行动再次挑衅他,不必留qíng。
太不知死了。
虽说不打女人应该成为每一个男人表现风度的原则,但眼前这个家伙身上腾烧着的嚣张气焰,已经无法用对女人的态度来怜惜了。
他决定要给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一个教训。
大雨凄厉地拍打着太学门,赵丹凤和陆见欢两人站在门下对峙,各自怒视对方,蓄势待发。
斗殴和解,佳话遗患
雷声轰鸣,黑云翻滚,天地yīn霾凄茫一片。
赵丹凤先甩了一个扫堂腿过去。
陆见欢旋身跃起,禅衣上溅起数滴泥浆。
在三尺之外降落,他解开腰间款束的绅带,将禅衣从身上脱下,向后一甩。那焰红的鬼火禅衣被狂风chuī起,又被bào雨打落,坠入水茫茫的泥潭里。
赵丹凤又一次冲上去,她拦腰抱住陆见欢,陆见欢下盘稳住,顺势拉捉了她手臂,向后一个大背摔。
赵丹凤仰面躺在泥水里,反握住他的手臂,也将他拉入泥水中,抱成一团乱揍。
这种时刻根本没有武功和招数可言,要的是实打实的老拳和黑肘。赵丹凤缠着他在地上滚了几转,骑在他腰上,一拳接一拳地抡在他胸口,肩膀,最后折起手臂,狠狠一肘击在他面门。
陆见欢原先还留一手,防备她日后拿出去说他打女人坏了名声,谁料她居然敢打他那张女人千恩百宠的脸、做流氓偷香窃玉的本钱。此刻心中大怒,立时翻身压倒赵丹凤,管她是男是女,大掌一挥,“啪啪”在她臀上海揍。
赵丹凤被陆见欢按趴在膝盖上打屁股,疼得像要炸裂,屈膝猛顶了他胯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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