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沉声道:“我早去早回,待冀州稳定下来,便亲自来接你,你呆在巨鹿,出门带上我留的护卫。”
“有什么事qíng,吩咐虞舜便好,无终不急着回去。”
徐笙眼睫颤动几下,柔声到:“你多保重。”
姜昀欣喜她没有拒绝自己的亲近,还愿意与自己说话,但还是放心不下,生怕她趁自己不在,一走了之,便叮嘱道:“无论如何,等我回来再说。”
“我知晓,你去吧!”
姜昀起身挂上佩剑,往外走了两步,却又忽然顿住,猛地转过身大步跨过来,低头狠狠的亲了一口徐笙的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一言未发的大步走了出去。
徐笙跪坐在chuáng上,青丝披散,衣襟松松垮垮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额头上轻轻揉了几下。
姜昀这一走,便是半个月,徐笙未收到他只言片语的消息,日日只是在小院子里给姜昀做些衣裳,或者小酌两杯,看个话本子打发时间。
十月二十一日,此时距离姜昀离开已经有二十日,距离二人来无终三个月,长安终于传来消息,荆州曹勐遒反了!
以清君侧的名义,于十月初在荆州潍城起事。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徐笙正在为姜昀做外袍,她手一抖,差点将针扎到自己的手指。
曹勐遒反了,就像是一道信号,各地接连打起清君侧的名号,揭杆起事。甘州张氏,绵州刘氏,扬州薛氏加上荆州曹氏,打的周帝措手不及。
早在周帝之前,天成年间,周文帝便不理朝政,喜做文人墨客,吟诗做赋。曾大兴土木的建造崇文馆,编录诗集,令世族坐大。后周文帝殇,周帝宋鹤继位,胸无丘壑,全凭喜好做事,外戚当权,官僚腐败,徭役加重,苛捐杂税越加的多,百姓苦不堪言,加之地方势力坐大,宋鹤无能,却想削弱地方势力,第一个便是拿的冀北王开刀,众人唇亡齿寒,见曹氏其实她,这才纷纷跟随。
长安传来消息的第八日,信都又传来消息,冀北王第三子虞臻,于十月二十五日忽然率领一支不知从何出冒出来的大军,杀进信都,斩下镇北将军刘硕首级,发出讨伐檄文,言周帝昏庸,令外戚当道,虞氏一族忠心耿耿,却合族被灭,今顺应民意,起事讨伐孙氏与齐氏,以祭典虞氏上下一百八十七位亡魂。
消息传出的同时,虞臻正满脸血迹的站在信都冀北王府门口。
他手里的长剑上,鲜血正嘀嗒嘀嗒地往下流着,两旁列着他带来的虞家军。
“公子,孟循传来消息,王府几位女眷与风轻姑娘已经被掩护着送出了长安城。”流殇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个竹管走了过来。
姜昀眼神锐利,一面向王府内走去一面道:“传我命令,大军整顿好,留下五千人有章程镇守信都,其余人随我去涿郡。”
眼下匈奴人正盯着冀北,一旦冀北二十万大军一乱,便会一窝蜂的扑上来。故而姜昀命葛老去联系虞隗旧部,让他们在他杀进信都之事,同时发起兵变将刘硕在冀北军的心腹制住,然后稳住渔阳。
冀州除了刘硕外,还有驻守在涿郡的秦雁行,而眼下姜昀要做的,便是拿下涿郡。
只有涿郡拿下,冀州与幽州才真正地掌控在姜昀手中。
第57章
巨鹿距离信都不过百里,姜昀在信都反了的消息传到巨鹿之时, 不过仅仅一日, 趁着消息还未传到长安, 姜昀直奔涿郡而去,围攻身在涿郡的秦雁行。
秦雁行此人,乃安平大长公主长子,秦国公世子,自幼在秦国公封地秦州陇西长大,十四岁随父出征, 屡次大败羌人, 立下赫赫战功,年仅二十五岁便被封为镇远候。
后冀北王虞隗被污蔑谋反,便是秦雁行与刘硕取下冀州与幽州的,若无秦雁行, 刘硕一个糙包怎可能掌握冀北军?幸周帝此人疑心太重,不仅忌惮冀北虞隗, 也同样忌惮秦国公的势力,没有将冀北军jiāo于秦雁行。秦雁行助刘硕掌握冀北军之后, 周帝便将任命他为涿郡郡守,与刘硕一起抵御匈奴。只是让他协助刘硕,并未给他实权, 否则信都姜昀不可能拿下的那么快。
姜昀深知此人乃劲敌,从未小觑他,故而连夜赶路, 率领大军前往涿郡。
涿郡离渔阳不远,只有一日的路程,秦雁行本就无力号召冀北军,加之此时渔阳的冀北军已经被虞隗旧部掌控,他此时已经是回天乏术。
徐笙虽然有意与姜昀和离,但终归还是对他的安危有牵挂的,故而命人时时注意信都的消息,一刻不得耽搁。听闻姜昀连夜夺下信都,便已经启程去了涿郡,心下更是担忧。秦雁行的威名,即便是长在长安城的贵女们也听说过。加之端午赛龙舟时,她远远瞧见过一面,见识过他的不凡,心知此人难以对付,故而一直注意这涿郡的消息。
九月底,一场秋雨忽然而至,此时恰是姜昀去往涿郡的第八日,算算日子,他此时早已抵达涿郡,徐笙这日便一直心神不宁。
惊雷在天边炸开,风雨chuī得窗户哐当作响,徐笙手里拿着话本子,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眼里什么也看不进去。
绿杨与绿柳二人正在厨下做午膳,院子里只闻雨声。烟雨朦胧间,数到黑色暗影悄然跃进小院。
“噌……”隐在暗处的暗卫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从横梁上一跃而下,无声无息的与之缠斗起来。院子里的护卫此时也听到声响,冲进了雨里。
徐笙听到外面刀剑声响起,快步走至门前,看了出去,便见数到人影在雨中颤抖,她眉头一皱,趁着来人没有察觉,快步走进屋子里,准备进入提前准备好的地道里。
“站住。”一道凉风chuī进来,她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利剑,寒光一闪而过,徐笙提着裙摆的手缓缓放开,身子僵在原地。
男声低沉清冷,带着一道寒意。
“你是何人?”她任由长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色沉静地问到。
实际上,她的手里已经满是汗渍,心也快要从胸腔里跳动出来。
“出去。”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往外走去。
徐笙没有反抗,身子僵硬的往外走去,每走一下,余光都注意着肩头的利剑。
走至廊下,雨水被风chuī进来,打到徐笙的脸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暗卫与虞舜在她一出来时,便发现了她的身影。
身后的男子轻笑一声,只有徐笙能听得到。
“虞臻还真是在乎你,连暗卫都给你留了,可惜今日你还是要与我走。”
“休得伤我家夫人!”虞舜在雨里喊到。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让徐笙往外走去,大雨浇到身上,她渐渐地浑身湿透了。
“都散开。”男子道。
虞舜看看徐笙,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开。
男子带来的人瞬间围了上去,将剑架在护卫的脖子上。大雨如注,地面上的血迹没一会儿便被雨水冲掉,形成一股红色水流。
等出去徐笙才知道,对方带来的人极多,雨越下越大,虞舜等人被包围在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笙被扔到马上,然后那男子一扬马鞭,策马飞驰起来。
这时,其余人才纷纷上马,追着男子的背影离去。
虞舜等人这才重获自由,飞奔至马厩牵了马便准备追出去。
“驾!”
“驾!”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远远地飞奔而来,烟雨朦胧间,虞舜认出马上之人乃本该随姜昀在涿郡的虞梁。
“夫人何在?”虞梁冲过来骑在马上,大声喊到。
虞舜使劲儿抹了一把脸,恨声道:“是我无能,有负公子之命,竟让一伙歹人冲进来,将夫人劫走了!”
虞梁脚下的马不安分的打着转,闻言惊怒:“往哪边走了,快带我去追!”
虞舜闻言连忙上马,带着虞梁向徐笙被劫走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是紧追而上的那二十余位护卫与暗卫。
雨越下越大,大街上空无一人,虞舜等人骑马飞驰,泥水四溅。
“夫人被劫走有多久?”雨水顺着虞梁的脸往下流,他一面疾驰一面问着与他并进的虞舜。
“便是在刚才,夫人刚被劫走,你们便来了!”
“去魏郡!”虞梁道。
徐笙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感觉胃里难受的紧,几乎要呕吐出来。雨没有停的意思,她浑身湿透,衣服湿答答的搭在身上,冻的她牙齿打颤。
眼见着离巨鹿越来越远,她悄悄的将手里的珍珠珠串扯断,一部分落到了地上,很快便不见了,另外一部分被她牢牢的捏在了手里。
“哒哒哒”
终于,身下的马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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