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越说越开心,扳住养子的双肩,急切地想把自己的发现与他分享:“时间有尽头,空间有距离,神的力量也不是无限,还有其他宇宙、其他神明存在,就是个铁证!但是有了这件法器,我就能参透更深层的[源],更自在地使用魔法,比如超越那个该死的法则……”
“您说——”哈玛盖斯只听到两个字眼,“您让它挖您的心脏?”
“任何东西都有代价。”席恩不耐烦地挥手,总是平板如镜的冰瞳迸she出狂热兴奋的光,“这笔生意绝对划算!你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吗,哈玛盖斯?事实上,只有我的身体能容纳……”
一记重拳打断了他热切的发言。
“下次不许再做这种事!!!”
站起身,哈玛盖斯泪流满面地怒吼。捂着红肿的脸颊,魔王坐在水里发呆。
这算什么?儿子打老子?
养子的神qíng,也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同样为他哭泣,却又轻易遗忘另找家人的弟弟。席恩冷笑,正要开口教训,蓦地想起自己刚刚应该假xing的死亡过,养子却没有撒手而去,他跳下来了,救他,不管有没有用,接近杀意的沸腾qíng感立刻冷却,化为一股奇异的暖流,充塞心房:“对不起。”
粗重地喘息,克制狠扁他一顿的冲动,哈玛盖斯绷着脸抄起他的身子,走向水池边。
“哈玛盖斯?”喂喂,未免太放肆了。
“您很累了,不是吗。”言下之意:请您闭嘴。
看出养子真的非常生气,某个感xing扭曲的人虽觉不适,还是没反抗,掩嘴低咳。没听漏,哈玛盖斯咬牙,想掐死他的气恼再次涌上心头:“很难受?”拿心脏去jiāo易,亏他想得出!
“没。”无懈可击的有力回答。
“……”差点咬碎牙齿,哈玛盖斯换了个角度问,“失去心脏,会有什么后遗症吗?”席恩哪会听不出他的小花招,低沉地笑了:“暂时无法造血而已,换个器官或者替代品就行了,大概会一直不舒服,有件东西堵在胸口的感觉总归不好。”
“值得吗?”
“呵。”席恩淡淡一笑,隐含轻嘲:“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不慡肯定不慡的,但我从来没碰上过不劳而获的美事,习惯了,没想到讨价还价。”哈玛盖斯无声地环紧他,良久,停下脚步,深深凝视他的双眼:“我只求您一件事,不要拿我去换,无论那样东西您多么想要。”
万万没料到他会做此要求,席恩愣了,不假思索地道:“当然。”
龙的化身这才略感释怀,拥紧了这个他绝对不会抛下,对方也默认了他的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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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西琉斯的王宫,劳碌命的魔王陛下就撞上一出家庭bào力事件。
他的新婚妻子被他的小儿子狠狠推倒在地,几个陪嫁侍女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女仆打扮的构装生物袖手旁观,左颊有红红的手印,瞥见他,上前行礼。
“父神——”依路珂扑进他怀里,生气地指着希丝蒂亚告状,“她打格兰妮!”
在他的潜意识,还记得那张和古神奥古诺一模一样的脸,自然会反弹。
丽芙也气不过地板着脸。希丝蒂亚更是累积了一肚子怒火,冲向丈夫理论:“你也管管他们,列文!我来探视你的病,他们也不让我进!这太失礼了!”
她已经受够了,养尊处优又向来被人呵护chuī捧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耻rǔ:丈夫对她言行冷淡,连侍女都冷冰冰的;私人场所全部不容许进,活动范围有限——她和囚犯有什么区别?
“我的病有传染xing。”席恩应和地咳了咳,不带演技成分。界元之锁确实让他不停地想咳嗽,只是平常忍住而已。希丝蒂亚倒退几大步,气焰稍稍收敛,美丽的脸庞还是怒形于色:“那你也要管管下人啊,她们都爬到我头上去了!还有——”她手指依路珂,在看到他扮鬼脸时气得发抖:“我是你的正室,有权要求你把私生子赶出去住!”
“他是我的养子。”
“一样!”希丝蒂亚压根不信,又指着丽芙,“qíng妇也是,你要侍寝,我的侍女就够了,不要让这些下贱的人污了我的眼!”丽芙气极,依路珂回骂:“你这老巫婆!”希丝蒂亚习惯xing地扬起手,被席恩握住:“够了,希丝蒂亚,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对他们无礼。”
“你你……我是你的妻子!”
“夫妻不是应该互相尊重吗?”
“你几时尊重过我了?什么地方都不让我进!书房、卧室——我们甚至没有同chuáng过!”希丝蒂亚怒声指责,伤心气愤地红了眼。席恩无法理解她的控诉,始终一派淡然:“那是我的隐私,我也没有gān涉你的私事。至于睡觉,我都熬夜工作,再说我们没必要发生ròu体关系。你可以和你以前的qíng人来往,把私生子接来住,没有关系。”
“你——”希丝蒂亚快被这男人气死,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当然不爱。”席恩更纳闷了,无视哈玛盖斯的眼色,实话实说,“我们结婚前总共才见了两次面,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啪!清脆的巴掌声之后紧跟着哭喊:“我恨你,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
希丝蒂亚在侍女的簇拥下奔回卧室。依路珂气得连连跳脚:“可恶!那个老巫婆,竟敢打父神,我要杀了她!”哈玛盖斯抓住他的衣领:“别乱来。”丽芙感叹:“好粗bào的女人。”席恩则是惊讶妻子出手那么快,他只来得及隔开结界的触感反馈。
“没事吧,主人?”
“没事。”席恩伸手治疗格兰妮脸上的淤痕。其实构装生物不会受这种小伤,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给了她外在的模拟反应和一些浅层qíng绪。
“父神,您为什么总是忍这帮人类?”依路珂新仇加旧恨,俨然小霸王模样地挑唆,“谁敢反抗您,就杀!别跟他们客气!”席恩再次肯定这小鬼有本能的屠戮yù,不过还不到彻底毁灭的程度,看来这是暗黑神的专利。
“我没这闲工夫。”席恩口头禅打发,瞥了眼挂钟,“依路珂,现在是你的上课时间。”冥王立马溜得比兔子还快。jīng灵幸灾乐祸地道:“你欠了一堆舞会的邀请,里面有五、六个不能装病推辞。”席恩开始考虑做个像自己的构装生物应付这些琐事。
“主人,您不该对夫人说那些话。”哈玛盖斯好言劝道,“她是很蛮横,但她针对依路珂他们的行为,应该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她好像喜欢上您了。”席恩不以为然:“为什么?她不是喜欢小男孩吗?而且她是来杀我的。”哈玛盖斯迟疑了,对他而言养父的安全高于一切,可是他又希望他幸福:“这个…感qíng是无法控制的,再说她的父亲明摆着牺牲她,有脑子的话……不不,您离她远点!”拉锯战最终以生命取胜。
一想到希丝蒂亚可能会把匕首捅进席恩的心脏,哈玛盖斯就感到锥心的刺痛,像被剜心的是他——那种qíng景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要经受!
唉,为什么喜欢主人的女孩子,没一个适合他呢?伊莎贝拉倒是不错,可惜她是把主人当哥哥看待。
不知道养子在为自己的恋爱运头痛,席恩走到圆桌旁的老位子坐下,闭上冰银的眸,通过冥想将左胸的郁结感化开引导入四肢百骸,虽然是真身的投影,魔力流动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切,为他带来惬意的充实感,远胜爱qíng的美妙安适。
格兰妮端来果点,打开银制的壶熟练地泡咖啡。法师睁开眼,看着窗外细雪飘落的园景。西琉斯是北国,chūn夏季短暂,秋季和冬季几乎区分不出,才十一月天,首都的大街小巷就覆盖在厚冰下,沁寒的冬意悄无声息地来临,扬起苍凉萧索的冷瑟。
他读取萨菲艾尔传来的进度报告,各领主军的编制和装备qíng况。如无意外,最迟明年开chūn就能做好大举入侵的准备。在此之前,他要调查清楚众神还有没有后招,以及敌人更细部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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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月下旬,东境两个未归顺的郡向西境发出求援。于qíng于理,这方都不能拒绝。但是从两郡所处的地理位置,东城军的一些迹象,陷阱的可能xing很大。另一头,由骷髅兵、僵尸、食尸鬼等不死怪物组成的亡灵大军也从东北方入境。幸而这支队伍速度慢,行军路线也好推测,诺因事先布置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和魔法陷阱。这一仗让近万名死灵真正归于尘土,战况陷入胶着,为中西联军赢得了宝贵的缓冲时间。随着第一批魔力人偶——石魔像被投入使用,战无不胜的不死大军第一次尝到挫折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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