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不能坐下来聊聊?”
“làng费时间!”
尽管习惯了qíng人的不解风qíng,罗兰还是暗暗揪心,嘴角的笑弧也僵了僵:“算了,你叫暮回来,就睡吧。”
“哦。”冰宿毫不留恋地转过身。罗兰抓住她的衣角,内心激烈jiāo战:既想一亲芳泽,又碍于保守的天xing无法行动。
真是的!她就这么吝啬,连个晚安吻也不肯施舍给我!?没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和怨夫靠拢,罗兰攸地想起帕西斯教的那些称谓,脸顿时红了,gān咳片刻,选了其中一个最不ròu麻的:“亲…亲爱的。”
“……”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尤其在看到qíng人瞪圆眼珠,一脸见鬼的表qíng时!!!
冰宿一把拉下额饰,测量体温:“奇怪,没发烧啊,你晚饭吃了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
“没事,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你当做了场噩梦,忘了吧。”罗兰扯了个勉qiáng的笑,拿回额饰戴回。
果然他们之间是不适合làng漫的!
※ ※ ※
深夜,chuáng上的人陡然翻身坐起,刘海下的蓝宝石额饰随之闪过一抹晶莹的流光。
没有惊动身旁的妻子,罗兰披衣下chuáng,踱到客厅,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浅啜。
每逢生日前后的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反正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索xing不睡了。可是没想到才8号,就出现症状。
烦。
为此刻的心qíng下了注解,罗兰连灌两大口酒,却压抑不住脑中浮现的画面。
狂乱的女人。
摇曳的天花板。
还有,孩童的哭叫声。
重重放下酒杯,他起身走到窗前,两手掌心和脸颊紧贴住冰冷的玻璃,感到体内的怒火缓缓平息,松了口长气。
然而一抬眼,看见窗上的倒影,刚刚恢复宁定的双眸又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
因为这张脸,太像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混帐……”
[都是你!都是你!一定是因为你他才走的!]
冲出口的咒骂与脑海里的声音重叠,神智有点恍惚。
向来对他漠不关心的母亲将他压在地上,拼命捶打,发泄郁积的怨气。从她的哭喊声中,他了解到: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男人,是在他出生那天离开她的。
这就是他的错?
狗屁!罗兰砸了下落地窗。
年幼的他不懂得,也被母亲的狂态吓坏,只能呆呆地垂泪,任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明明很痛很痛,心底却有一股接近喜悦的qíng绪泛开来。
她终于看他,对他说话了……
即使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那个小小的木屋,她就是他的世界。
罗兰盖住脸,逸出一声呜咽。不是伤心,是憎恶的满溢。无论是那时的他,还是那时的她,都令他痛恨恶心。
“罗兰。”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青年全身一震,颤抖着转过头:“巴…巴哈姆斯?”
“是。”黑龙王漆黑的身影在夜里瞧不太清,金色的瞳仁却闪着明显的光芒,传递出满满的担忧,使罗兰镇定下来。
“怎么回事?第一次这么严重。”
“天晓得,怨魂作祟吧。”下了个恶毒的结论,罗兰示意他布下隔音结界,以免谈话外泄,“也许我该叫死灵法师把她的魂毁了,省得再来扰我清梦。”
“罗兰,她是你母亲。”
“哼。”
“你就这么恨她?”
“我恨!这是当然的!”罗兰豁然爆发,右臂在半空挥出激烈的弧度,“——她差点毁了我的人生!要不是你,我的一生就完蛋了!只因为生了我,就可以为所yù为么?打也好,骂也好,甚至杀了我,都全凭她高兴!?”
“罗兰……”巴哈姆斯心疼地抿紧唇瓣。
喘了会儿粗气,激动的qíng绪才稍稍平复:“父母,都是自私的生物。”
“……”
疲倦如cháo涌上,罗兰倾靠在义父胸前,喃喃自语:“我恨她,却连忘记她也做不到,每年的生日都提醒我她的存在。义母在世时也是,老叫我这一天去探望祭拜她,说什么生日应当是母亲的节日……”
“她不知道你母亲对你做的事。”
“是啊,所以我不怪她。”冰蓝的眸子起了一阵波澜,软化下来,“算了,能碰上义母,我该知足了。”巴哈姆斯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暮,谢谢你。”因为埋在衣服里,罗兰的声音有些模糊,“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那是我自愿的,你不必道谢。”在龙族的观念里,行为是自身的事,领不领qíng则是对方的事。
罗兰嗯了一声,呻吟道:“好累。”巴哈姆斯本想说累了就回chuáng上休息,忆及他睡着了也会马上惊醒,心下愈发疼惜。
“罗兰,叫你的部下别办酒宴!”一定又是那帮家伙偷偷准备,被罗兰发现,他才想起来的!
“我可不能扫大家的兴啊。”年轻的城主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 ※ ※
清晨的风萧煞而gān冷,练习场内却热火朝天。东侧一角,几只人形糙靶同时被一把细长剑dòng穿脖颈,摇晃了好一会儿才站稳。长剑的主人抹了把汗,看向剑术老师,等待她的评语。
“不错。”城主随侍武官艾德娜·菲尔鼓掌,真诚地赞美,“你已经把霜恸运用得很熟练,明天起就可以和我对练了。”
“是吗?”冰宿难得绽放笑靥。艾德娜瞥了眼她手中的美丽兵器,叹道:“不过,也真难为你用得顺这么长的剑。”
“它很顺手,我换过别的剑,都不及这把好用。”
“真的?”艾德娜怀疑地拧眉,随即摆摆手,“算了,你用得顺最好,我们去吃饭吧。”冰宿恋恋不舍地盯着靶子:“我还想再练会儿。”
“哎呀,你这么拼gān嘛!”不顾学生的抗议,艾德娜连拖带扯地将她拉出练习场,一脸受不了的表qíng。
餐厅里,红发侍卫一边喷面包屑一边教训身边的人:“你真的应该适可而止了!当初大人要我教你武艺,是为了让你qiáng身健体,保护自己,而不是成为天下第一剑士!”
“既然开始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冰宿不动声色地反驳,缓缓进食的姿态充满了优雅感。艾德娜翻了个白眼:“你这套逻辑,跟大人倒挺像。”
“对了,艾德娜。”经她提醒,冰宿想起日前法利恩所提的事,“你知道罗兰…城主喜欢什么吗?”
“喜欢?那家伙喜欢的东西多了!办公、唱歌、拉琴、做饭、泡茶、洗衣服、打扫、下棋、打牌、搓麻将、骑马、she击、比剑、赚钱、卖艺……”
冰宿听得头晕,举起一只手示意“打住”。
“不是的,艾德娜,我是说‘东西’,物品,不是他的兴趣。”不过这家伙的兴趣真广泛。
“物品?”艾德娜怔了怔,冥思苦想,“物品的话,还真想不出呢,大人吃住一向简单——啊!他喜欢希奇古怪的玩意!每次拍卖会出来一样稀奇的商品,他的眼睛就闪闪发亮,虽然从不掏钱买,除非有用处。”言下之意:铁公jī。
希奇古怪的玩意吗?冰宿摸到一条思路,愉悦地啜饮咖啡。
※ ※ ※
早朝过后,东城满愿师上财务部溜达了一圈,和旧同事们打声招呼;再去国务尚书那儿学习兼联络感qíng;吃完中饭,照例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充实自己;消磨至两点左右,抱着借阅的书返回寝宫,准备换件衣服到城主办公室报告。
意外的,卧室的门开着,她凝神戒备地走进去,看见被子鼓出来一块,chuáng旁摆放着一双黑色短靴,椅子上挂着一件非常眼熟的黑缎长袍。
“罗兰!”
“啊……冰宿。”chuáng上的人稍稍支起上身,朝她绽开爱困的笑容。茶发少女大步走向chuáng铺,触摸他的额头,以确定他不是发烧发昏头跑错寝宫才会出现在她chuáng上。
“我没发烧,我路过你的寝宫,突然觉得很困,就进来了,你不介意吧?”
“……我比较介意你的状态。”冰宿上下打量他,一脸严肃。罗兰右手搁在枕旁的佩剑上,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习武之人警醒时应有的反应。笑容慵懒,姿势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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