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_一叶安生【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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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出手机又给小王去了个短信:“我去医院拆线了,有事打我电话吧。”

  小王过了好久才回过来,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嗯。”

  看来被批的很惨呐。

  唐诗幸灾乐祸的眨了眨眼,急忙收拾东西,往外面跑去。

  半个小时之后,主编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紧挨着往外走。没有人注意到原本该呆在座位上的唐诗已经不见了,除了周季。

  有时候很快便注意到什么,也许并不是观察力的敏锐,而是一直把视线停留在那里。因此,即便只是变换了某一部位的颜色,也能做最快的那个发现者。

  “周先生,唐诗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周季听着声筒里传来的声音,愣了半天,不太确定地追问:“你是……”

  “肖潜。她去给伤口拆线了。”

  周季下意识攥紧拿手机的那只手,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他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拿着包直接去找小王,“不是说要给长盛的尚总监做专访吗,现在就去。”

  小王挑着眉,满脸的惊讶:“不是明天吗,gān嘛这么着急?”

  周季也不回答他为什么,替他背起相机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唐诗正好在医院,打电话告诉她在那儿等着。”

  小王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唐诗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可是下一秒却又疑惑的挠了挠头,周季是怎么知道的?

  包扎好伤口出来的时候,肖潜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上还提着一个印有医院字样的塑料袋。

  她走过去,他的眼睛刚好睁开。对着那个塑料袋扬了扬下巴,她问:“那是什么?”

  肖潜拿出一个药瓶晃了晃,“工作太劳累,再加上水土不服,皮肤过敏了。”

  “工作劳累也能皮肤过敏?”唐诗故意揶揄他:“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肖潜无奈地向她解释:“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跟xing别没有关系。”

  “后一句是你自己加的吧。”唐诗笑着拿过袋子,从里边把药瓶一一掏出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介绍。“这个抹的药尽量还是别用了。回去多喝点蜂蜜水。”

  “还真的跟个医生一样,说这么专业。”

  “这是我刚来的那会儿我爸告诉我的。”唐诗没法,只能承认,“我也水土不服过。”

  肖潜笑着看她,乍一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唐诗的手机递给她,“对了,你刚才有两个电话。一个是报社的同事,说待会儿要来做采访,让你在大厅等他们。还有一个……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qíng。”

  唐诗接过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一个是小王,一个是周季。她退回主桌面,没怎么在意的说了句知道了,便走到楼下大厅,等着要来的人。

  “工作很辛苦吗?”她问身边的人。

  “还好。”肖潜答道:“只是刚去,总得装的积极一点。”

  唐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明白这种到新环境之后,为了避免尴尬而拼命做出一副跟其他员工一样忙碌状态的感觉。因为她也是这样。只是这就像“潜规则”,别人都知道是一回事,一本正经的被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还是被肖潜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说说笑笑的功夫,周季和小王各自背着一个包,从大门那儿走了进来。

  看见他们两个的身影,唐诗先站起身,“你们要采访谁啊?”

  周季扫了她旁边的肖潜一眼,不急不忙的说:“你陈老师让我给长盛的尚总监做个专访。”

  “那怎么跑医院来了。”

  小王在一边翻了翻白眼,“你好意思说你在报社里呆着吗,连长盛总监被员工砸了住院都不知道。”

  唐诗哦了一声,没理他,转身向周季问道:“你不会是想带上我一块儿吧?”

  “年轻就是头脑聪明啊。”

  “谢谢。”唐诗淡淡笑了笑,“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跟着去没用啊。”

  “不会就学。”周季一副正经且冷淡的样子,“你总不能一直拿正常的工资,却老是在做清洁工的工作吧。”

  唐诗闻言尴尬又不耐烦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默默地叹了声气。她怎么能不尴尬呢——肖潜可是正站在他们旁边呢。

  唐诗沉默的低着头,右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紧。

  也许,唐诗一直喜欢肖潜,就是为此。

  周季会用自己的那套方法,执着的鞭笞她前进。而肖潜,却是在她身旁,尽自己所能的帮她,并不问原因的给予温暖。

  人类的天xing——不论到什么时候,喜欢和厌恶的东西,会下意识去撕咬。在温暖的时候,放下心房的张开双臂。而在孤冷的时候,却只会死死的紧抱自己。

  即便是二十一世纪,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女孩子一定要像男人那样能gān吧。即便是在千年前的母系社会,她们也没有要一心推崇自己必须qiáng大吧。

  人人敬仰的女qiáng人?唐诗冷笑一声,她似乎从来就不是……

  第四人民医院三楼的某一间病房,住着长盛的执行总监,是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长得算不上特别帅气,但也绝不是过目即忘的那一类。

  他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住在医院里,发型还是梳的一丝不苟。只是额头上那块白色的纱布,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一进病房,尚天行就像看见熟人一般的对着他们的方向来了一句:“怎么又回来了?”

  很明显,这话不是对唐诗说的,不是对周季说的,更不是对小王说的。他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见到尚天行的真人。

  “你这同学也太厉害了。”小王悄悄地对唐诗说。

  唐诗点点头,“他居然能进长盛,是挺厉害的。”

  “你外星人吧。”小王一副“你绝对不是地球人”的表qíng盯着唐诗,“尚天行是长盛的执行总监,普通的员工能这样跟他说话?”

  唐诗看看小王,不置可否。

  有什么好惊讶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优秀的啊。普通人,怎么会那样理所当然的就说出“在哪儿我都上得了清华”。普通人,哪担得起她记惦了这么多年。

  周季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上前出声打断肖潜和尚天行,开始了他们的正事。

  唐诗一个闲人,背着小王扔给她的背包,跟肖潜一起站在旁边。

  “你在长盛上班啊。”她小声问着。

  肖潜轻描淡写地回答:“嗯,帮着改改程序而已。”

  这样的语气,让唐诗又想起了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她轻轻松松地说出“真羡慕”这样的话,而肖潜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qíng。闭着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她qiáng迫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认真听着周季的采访。

  那个坐在病chuáng上的男人,也不过是三十而立的年纪。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长盛执行总监的位置。这样的人,大都相差不到哪里去。他们总是表面看着温和、谦逊,其实内里最是冷漠。这些人可以冷眼看着昔日的好友搬着行李离开,也可以转身便在上司或同伴的背后cha上一刀。这样的人,从来不会顾念旧日的qíng分。

  这是在来医院之前,唐诗对这个被砸了脑袋的男人所做的理智上的分析。

  她从小便在她爸妈聊天的话语间,听尽了医院里的勾心斗角。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在不知不觉里,记住了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她比同龄的太多数人都更早的明白,整座大山,站在越高端的人,心就越静,也更孤冷。只是更早的以前,她的生活中,欢乐比较多,朋友比较亲,所以便暂时的忘记了那些她本应记牢的东西。

  生活就是这么戏剧xing。

  总会在我们慢慢接受了一条法则之后,再亲手计划一些什么,逐步帮助我们亲手去推翻了它。

  这个叫尚天行的男人,对唐诗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一个本应算得上是冷酷的人,任由手底下的一个员工砸了脑袋的原因,只因为那人对他来说,是初恋。

  在周季按上录音键的开关,小王缓缓收起摄像机的瞬间,尚天行突然对他们讲出的另一个,无关采访的答案。

  “我说她是花瓶,结果,她竟然就真的拿花瓶砸了我的脑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淡淡的笑着,面容很平静。他没有躺在病chuáng上的病人应有的虚弱和苍白,只是他的声音,很无奈,眼神,很沧桑。

  “长得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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