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钟羿拍了拍唐诗的肩膀,第一次像对待一个成年人那样的对她做了这个动作。
“哥,我前一阵梦见嫂子了。虽然我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胖还是瘦。但是我梦见你们在一起,你抱着她,还亲她了。”
钟羿一脸哭笑不得的表qíng。唐诗也是。
音响里费玉清深qíng款款的声音正缓缓传来——
昨夜小楼又东风
chūn心泛秋意上心头
恰似故人远来载乡愁
今夜月稀掩朦胧
低声叹呢喃望星空
恰似回首终究一场梦
轻轻叹哀怨,轻轻唱离愁
洗尽铅华终究染懵懂……
没太注意钟羿是什么时候把音乐打开的,他好像一直都比较喜欢这种类似呢喃的歌。
“好快啊,我们都这么大了。”唐诗鼓起脸,偏着头,“我才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吧,你课间跑到我们班,站在门口就大喊——哎,那个尿chuáng的,你快出来。我还记得可清楚呢,当时让我那么没面子,他们都笑话我。”
这么多年以前的记忆,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每每回想起来都如昨日再现。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是成年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庭,成为另一个生命的爸爸妈妈。唐诗一直期盼着这样的未来,只是在这个被白雪包融下的早晨,她也不禁感叹时光匆匆,莫名想伸手抓住这一世青chūn的尾巴,死死不肯放手。
钟羿揉了揉眼角,以此掩饰尴尬,“你还是个姑娘家,怎么跟老太太似的尽伤chūn悲秋了。”
“可能是我早衰吧。”唐诗毫不在意地耸肩笑了笑,“这病症似乎就没好过。”?
☆、第四十章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3)
? 中午吃完了饭,女士们在讨论想去看电影,男士们在里屋打牌。像唐诗和钟羿还有另外两个弟弟这既不属于男士又不属于女士的‘小屁孩儿’,就只能像局外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肖潜的短信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按开手机看到“还在忙吗”这四个字的时候,唐诗禁不住想:那人是在她身上按了摄像头吗,还是他会算命啊?
“在看电视。”她这么回道。
于是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电话就来了。
唐诗绕过故意给她使绊子的钟羿,跑回自己屋里,把门关紧。
“有多少好吃的?”
没想到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唐医生手艺又进步了。”唐诗故意长叹一声:“肖潜,你简直是太没口福了。”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唐诗压平勾起的嘴角,故意说道:“那可不一定。”
听筒里传来肖潜低笑的声音,他说:“再过两个月,我就满22周岁了。”
唐诗半天明白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在这边使劲低着头,就好像电话那端的人正在身边盯着她一样,轻轻说出一个:“哦。”
“哦?”
“额……其实元旦回来那天,我妈带我去算命,老太太说我今年过了生日就能结婚了,那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
“五月份吗?”
“不是。”唐诗忙解释:“他们都是按yīn历来算的。”
肖潜算了个大概,说道:“前后差不了几天。”
唐诗在这边对着窗户啼笑皆非,“你信这个吗?”
“视qíng况而定吧。”肖潜答道,“小的时候爷爷也找人给我看过相。”
“说你什么?”
肖潜故作深沉的铺垫了半天,最后说:“说我未来的老婆姓唐。”
“哦,是吗?”唐诗也成心顺着他的路子往下走,“那个看相的还告诉你别的了吗?比如说你未来老婆要求很高的,可难伺候了,婚房最起码不能低于500平。哎,你知道汤臣一品吗?我觉得那个就不错,要最高层的。”
“……”
肖潜半天不说话,唐诗笑着笑着,不确定地问:“你吓晕了?”
手机那端这才传来一声长叹,肖潜说:“你早点睡吧。”
“……你说什么?”
“听说过西山壹号院吗?”
唐诗愣了愣,回道:“没有。”
“圆明园西路的一处别墅群。西山自古以来就是北京城的尊贵之地,足以称得上是龙脉了。而这个西山壹号院,位列西山之首,最大的好像也有500平。”
“这个好!”唐诗激动地连忙肯定,“听说北京都是东富西贵,住进那儿倒是也不错,出门我还能摆摆富贵太太的架子。”
“……你还是早点睡吧。”
“……”
唐诗一个趔趄磕到窗框上。
真是个失败的玩笑。
“我哥下半年就要结婚了。这个是真的。”
肖潜惊讶:“这么快啊。”
“嗯。今天早晨我还跟他抱怨,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是啊,估计等我再照镜子的时候,就该跟爷爷一样满头白发,长出老年斑了。”
“那你就几十年都别照镜子吧。”唐诗说着,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玻璃上画着。
chūn节之后,不久就要chūn天了,要变暖和了。这么想着,她叫了肖潜一声,“你还记得初四的时候,我们去一中参加计算机考试吗。一人一辆自行车,那么大的部队在国道上,像难民出逃似的。”
“难民怎么会有自行车。”肖潜笑完,柔声答道:“我记得。”
刚刚在窗户上成形的两个字,没多久就又变模糊了。唐诗不厌其烦地一笔一划描绘着。
“那是我第一次骑着自行车上学。在国道上,我还是走在最外边,心里可害怕了。”
原本以为早该模糊的记忆,偶然一天回想起来,所有的竟都如明珠一般清晰。
那是个初chūn。在北方,初chūn与冬天的区别,大概也就只能从穿着的外套上来分了吧。唐诗记得,她那天是穿了一件薄款的中长外套,黑白条纹。
那天下了第一节课,初四年级13个班的后7个班全部在cao场上集合,点好人数之后,在班主任和级部主任的带领下,便往一中出发。
那大概是唐诗第一次见识到肖潜这人幼稚的一面。
原本按照班级的顺序,七班走在八班前面。可每当八班班主任不注意的时候,肖潜就会喊着他们班几个男生绕过大部队,直接cha进七班的队伍里来。等他们班主任发现的时候,便再刹车回到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去。
“你们几个都不怕鞋底被磨穿吗?”唐诗笑问道。
“我们班男生车子的车闸早都被各式各样的作坏了,不直接把脚磨到地面上,等上半个月也不一定停得下来。”
“少来了。”唐诗笑嗔道,“那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往我们班跑?”
肖潜沉吟了半天也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可能就是年纪小贪玩、爱捣乱,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想往前跑。
“那你考完试出来以后,跟陈清然在那说什么呢?”唐诗又换了个问题,“两个人笑的怪怪的。”
“……真的要说?”
眉毛往上一挑,唐诗义正言辞道:“那当然。”
肖潜没办法,只能如实招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说你们班的矮个子学习委员。”
初中时候的矮个子学习委员——唐诗想了半天,终于确定是哪一个。
她叫郑美好。短头发,戴耳钉,是个皮肤特别白的小女生。不止个子小,心眼也小,活脱脱就是被惯出公主病的千金小姐样。唐诗其实很不喜欢她,可那偏偏是苗蕊的同桌。
心qíng不太高涨的哦了一声,唐诗没忍住好奇心:“gān嘛说她呀?”
“她走路扭屁股。”
“……”把还在玻璃上描画着的手一下抽回,“你跟陈清然……怎么才那么小就这样。”
“这是自然现象吧。”肖潜理所当然地给她解释:“就像你们女孩子喜欢在一起讨论哪个男生最帅、发型最酷、穿着最靓一样。女人那永远都是男人最永恒的话题。”
他最后这句话一说完,唐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了。很久之后,她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网络用语其实用在这里异常合适——千万匹糙泥马在心头呼啸而过。
“你真是肖潜吗?别是冒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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